六、
他说:去日本的三年他没有一天和你的约定。
他说:明明越接近死亡的日子你便越疯狂,但真正到了那天,你反而异常冷静。
「结果他怎么死的?」
他托着腮帮子看我。
「是自杀。」
我淡淡开口。
「不是车祸吗?啊,抱歉!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係。」
「不,该说的还是得说,你应该要知道你帮助的是怎样的人。」勉强自己对上他的眼:「我强迫自己忘记的那一段,他在被车撞到的时候,因为驾驶有踩煞车并没有伤到要害,从脑震盪清醒时他抱住我握住我的手,然后让我手中握着他事先准备好的美工刀刺入他的心脏。」
画面若跑马灯重现并掠过脑海,我突然痛苦的皱眉,呼吸变的沉重且加速起来,明明是这么样的拚命吸气,氧气怎么也进不了肺部,眼前的景物正在消失。
我听见碰一声,然后是塑胶袋的窸窸窣窣。
他用塑胶袋罩住我的口鼻:「慢点呼吸,照我说的做!深呼吸。很好,就是这样。抱歉啊!让你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我失神看着塑胶袋胀起又收缩,他轻拥住我。
视野再度明亮起来,他担忧的神情映入眼帘:「常常这样吗?」
「偶尔想起过去的时候。」
我深吸口气。
「他真不是称职的哥哥。」他取下塑胶袋,他又自盒中取出一本白皮日记,上头绘着艷红的天竺葵:「这是你家那本的上册,上面的图是我为了诅咒他画的。」
我抚上日记本:「好漂亮。下次也为我画一幅好吗?」
「那就……大理花如何?花语是善变以及不安定的心,我认为这才是你。」
他拍拍我的头。
隔天清晨我晃到一间家庭理发厅。
「我们还没开店喔!」
女孩自顾自地扫着地面。
「我知道。我是特意挑这个时间来找你的。」
我淡淡开口。
「玥瓔!」
魅华闻声讶然抬头,她家因为是低收入户没能参加毕业旅行。
「我来找你剪头发。」
当时染血的发丝怎样也洗不尽你的血。
「我只负责洗头耶!」
她尷尬笑笑。
「家里开理发店的人多少学过吧!我让你练习。」
我莞尔。
「那位客人就交给你囉!魅华。」
她母亲从暗处探出头。
「好吧!」她叹口气放下扫把:「想剪成什么样子?」
我拉开椅子坐下递给她一张照片:「你确定?这么短。」她挑眉,我没回话。
她鑽研起照片,深吸一口气,开始动刀:「剪坏了我不负责。」
「吶。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我闭上眼。
「我没有很在意,你健在就行了。」
语毕,整个空间剩下剪刀喀嚓喀嚓的声音。
「好了。」
三刻后,刀声止歇。
我睁开双眸,镜中映出那熟悉的陌生人,她将照片还与我,镜中那头是你的短发加上类你的五官。
「你好像男生。」魅华叹息:「可惜你原本那头长发。」
我垂下眼帘:「不会,这样很好。」
「多少钱?」
我回首。
见她摇头,我瞥一眼价目表塞两百到她手中:「这样未来怎么当老闆。」转身踏出店外。
七、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玥瓔会变成她哥哥?说是游戏也未免太迁强。」真诺将头转向一旁静默看书的沁楠:「话说你在车上看书不会晕车吗?」
「你管不着。」
他闔上标题为《天使镜》的书,闭目小歇。
「喂!你还没回答欸。」他摇晃沁楠的肩,无奈之馀他寻找到下个目标:「为什么?」
悠静一连嫌恶:「烦死了。非什么事都知道不可吗?」
「玥瓔是存在的。我回答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真诺摇晃前头的椅背。
悠静想起先前的承诺:「你没回答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拥有自己的意志了。」
真诺默记着脑海中姊姊给予的答案。
「会说这么深奥的话啦!这一定不是你自己想到的。」
悠静挑眉。
真诺又开始怀疑悠静有读心术。
「没有,是你的表情。说谎的技术不及格。」悠静瞇起眼,接着她看向窗外:「算了!看在你辛苦找答案的份上,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
「那傢伙不是一开始就嚷嚷去死的人,真正『想要』付诸实行是因为她遇见那个跳楼作家。详细情形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人把玥瓔约到医院前广场然后跳楼死在她面前。」
「为……什么?」
真诺瞪大双眼。
「不知道。就算是朋友也有不能说的事情。」说着她的眼神空洞起来:「至于变成她哥是一年前我一如往常和玥瓔放学的事,我们遇见她哥以前的同班同学,结果那个人说不记得玦瑛是谁。这件事似乎对她造成不小的打击,所以我就想到这个游戏。然后是说服的方法,同学们本来就贪玩,所以只要跟老师说不守规则玥瓔会想不开就行了。」她闭上眼。
「不可能!区区这样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遵守游戏规则!」
他争辩。
悠静面露戏謔地笑凑近:「事实就是这样,也许我有催眠的能力喔!」
真诺闻到迷迭香的香气。
她擦香水?还是洗发精?
「你开玩笑的吧!」他挥去杂念:「怎么?你好像没有很开心。」
「我是为了復仇才策画游戏的。玦瑛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所以我才想摧毁他珍视的小玥。游戏什么的,无聊透顶。」
八、
穿上你的连帽外套,取下发夹与项鍊,离开家门下去一个楼层,将钥匙插入锁孔开门。
昏暗的客厅里坐着一位女子,听到解锁声她带着讶异的表情抬头,但很快又失去情感:「没有我的允许你敢下来!玥瓔。」她翘着脚啜饮杯中的红茶。
「您认得出来啊?」
我毫无退却来到她面前。
「你这不是废话!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认得自己的孩子。」杯子重重敲上桌面发出噹啷1声:「一阵子不见你胆子倒变的挺大的嘛!」
接着,迎面是她射穿我的眼神。
上回造访我求阿姨去扫玦瑛的坟,谁知天外飞来一隻高脚杯先是撞击我身后的墙,紧接着迸裂,碎片就这么飞散开来划伤我的手臂。
「走开!」
女子嘶吼道。
「您对我发洩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但请您去见哥哥吧!」
我佇立原地。
女子愤恨拾起桌上的剪刀:「闭嘴!他不是你哥!」
「请去见见哥哥。」
我保持不动。
利刃划过我的左脸留下一道血痕,她的眼神挟带肃杀之气:「滚!」
我仍无所动静,眼看剪刀二度向我挥下。
「住手!」
叔叔慌张衝入屋内扣住她手腕,他以眼神示意我儘速离去。
内心感到歉疚,无奈离去前,回望那两人。
「放下剪刀。没事的。」
叔叔安抚着她。
我直接道出目的:「我来是希望您告诉我妈妈的事。」
读完日记上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妈妈?我早看出失忆是假的,你果不其然欺骗我的儿子。这下终于可以摆脱可憎的假母女关係。」女人冷笑道:「告诉你没什么不可,你得发誓从此在我面前消失。」
「当然……。」
我勾起与你相似的笑。
她是这么说的:
芸涵和她是双胞胎,芸涵的身体和她相反一直不是很好。
在她怀孕之时,当时已怀胎的芸涵笑说:「我们来凑对双胞胎。」
「不可能!预產期又不一样。」
她反驳。
「他们可是我和你的孩子耶!长的一定会很像的。」
芸涵丝毫不考虑两位长相不同基因的丈夫。
很不幸的,芸涵流產了,我本来应该有个真正的哥哥。
阿姨将自己生下的孩子取名为玦瑛。
「玦」这个字有许多不同含意,她却在内心选择「绝人以玦」的意义,为那个未出世不再来往的孩子悼念。
这事对芸涵打击不小,伤悲花费好一阵子才得以平復,没料在三年后的同一天她生下了我。
「是久违跟玦瑛同月同日的双胞胎喔!」
生產结束她笑出此言,身体又更差了。
生下的孩子身体也不是很好,既然是难得的孩子,她当然倾尽全心去照顾。
某一阵子天气变化大,一天下着大雷雨,妈妈丢下工作说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在家。
阿姨拿她没辙,想到两人住上下楼:「回去顺便帮我照顾下玦瑛。」她对这慌忙离去的背影大喊。
工作一半料想妈妈可能忘记,她打了电话回家:「到阿姨家去。出门记得把所有门窗锁好。」接着,便偷偷完成两人份工作。
工作结束阿姨正打算离去时,她被地上某样东西绊住脚,那是一包药。
第一时间她赶到妈妈家,按下门铃,出来开门的却是你。
你以天真无邪的双眸困惑注视着阿姨:「我每个门都锁好了,可是阿姨好像还没回家。」
「每扇门?没回来?」
阿姨铁青着脸,想起唯一门把装反的房间,十八点整妈妈倚着墙气息全无,门把果真锁上了……。
然后,她见到妈妈怀中的我。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姊姊为了照顾你,她怎么会死!」
我从她瞳仁深处见到深沉的恨意。
脑海闪过阿姨曾出口的话:「现在开始要玩躲猫猫,只要被任何人找到,你就死了。」
我沉默如一,阿姨是否同样怨过锁上门的你。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恶魔!为什么带走芸涵还不够,连玦瑛也不放过!」
她怒号。
「我承认我是恶魔,但您别忘记我们可是杀人共犯。」当时你看见驾驶的长相才没有避开,这就是你希望我忘记的事,当下阿姨真正想杀掉的人是我:「开车撞哥哥的人是你!」
所以你选择「自杀」这个愚蠢的选项,一切都是为了警告她吧!
「不对,是你的错!从来都是你!」
阿姨发了狂似的尖叫。
当时的你做出错误的决定,你的「警告」过于沉重,令她变得更加疯狂。
「是我们。」
我淡淡开口。
她一把掐住我的喉头:「听到玦瑛说要养你的时候,我简直快疯了!你又装的一副失去记忆的模样,于是我把玦瑛赶出家,但我还是无法感到满足,我想要你永远消失!」
语毕,她收紧双手,我倚墙扣住她的手腕,她似乎对我反常的抵抗感到讶异。
「其实我刚才没有把话说完……我要说的是当然……不可能!」
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是为套出她话的小小偽装,我痛苦瞇起眼扭曲着脸孔:「我……还不打算死。活着才能赎罪,我果然……没办法选择逃避。清醒点,消沉三年也够了吧!你觉得他们想看我们相……残吗?」
闻言,她手有些松脱。
「梅,松手。」
叔叔不知何时出现我身侧。
阿姨松手,失神看着白墙,叔叔抱着她,彷彿哄着孩子:「没事了。」
「我果然杀不死那个人的孩子。」
阿姨眼神再度空洞起来。
这就是她那时踩下煞车的原因吧!
「梅!」
叔叔蹙起眉头。
「呵呵,开个玩笑。」她机械式的说话:「我……还能像以前那样活下去吗?」
叔叔淡淡微笑:「我一直在等你说出口。你会变回来的,我会继续等下去。」
回到家后夹上发夹戴上项鍊在客厅泡了咖啡。
「『不再往来』的孩子吗?真的离开了呢!」我看着杯中的倒影:「虽然尚需时间,不过你妈妈肯定会恢復原状。」
翻开你的日记,里头一字一句都是懺悔与愁伤,泣诉活着是多么沉重。注意到其中一页夹了张相片,双胞胎妈妈各自搭着长相和自己相似孩子的肩看上去很是幸福,原本重压内心的石头粉碎,我莞尔。
叮咚一声铃响,我前去开门。
「玦瑛!你怎么还在这里?」抬头,锐哲一脸见鬼:「而且还变矮了。」他拍拍我的头。
「原来是玥瓔吗?」他看着掌心的金属蓝发夹尷尬笑笑。
九、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锐哲到客厅坐下。
「算是一种悼念吧!这样也比较轻松。」
她为他泡杯咖啡。
他饮了一口皱眉:「连这也不加糖。」
「哥哥不喝加糖的咖啡。」她走到厨房取出一罐蜂蜜:「家里没有糖,想喝甜的就加这个。」
舀起一匙蜂蜜加入咖啡中搅拌。
「找我有事吗?」
玥瓔坐在一旁。
「我明天就要回日本,家人来接我。」他放下汤匙,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只黑色但与玥瓔相同型号的手机:「三年前的简讯是我用这支手机传的。」
三年前他让玥瓔收到玦瑛承诺回来的简讯。
「之前一直找不到手机,却还是帮他支付电话费总算有价值了。这次他没说谎呢!」她莞尔一笑:「对了!你现在在大学读什么啊?」
「是你哥的第一志愿医学。我想多救一些像他那样无可救药的人。」他垂下头:「说来我也同样残忍,不顾他死活直接到日本读书。你觉得当时他的改变是不是在向我求救呢?」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任谁都不该用死亡试探人心,我也一样。」
玥瓔歪着头看他。
「我也时常看不透他的想法,但是如果问我,我的回答是请救救我。然后现在……。」她正视他的眼:「谢谢你让我活下来。」
他瞪大双眼。
她轻笑并将手机塞入他手中:「我会继续付费,手机请你留着吧!有事电话连络。」
「我毕业后会回来工作的。」
他收起手机承诺。
十、
傍晚,叔叔到楼上找我,我想着今天访客还真不少,于是开啟大门。
开门的一瞬马上迎来叔叔连珠炮似的嘮叨:「明明已经警告你不要挑我不在的时候下楼!怎么不听话?要是出事该怎么办?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考虑清楚!你……。」接着他叹气:「脖子,没事吧!」
「没事。」
叔叔是在这个家里除了哥哥之外曾最让我感到温暖的。
在阿姨数年前精神失常后,他也曾耐心陪伴她身侧,最终他再也忍受不了,开始埋首工作很少回家,亦少到楼上。
「没事就好。下次小心点,别这么贪玩。」他轻拍我的头:「谢谢你,她总算愿意接受治疗。」叔叔看上去好像很开心,我也随之嘴角上扬。
「我有没有说过你和你妈很像。」
叔叔温柔注视着我。
「什么?」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听他的语调彷彿已知道我偽装失忆。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明天下午三点到楼下来。」
隔天下午叔叔开门一见到我便言:「走吧!」
「去哪?」
我坐上叔叔的车。
「机场。他说他今天回来。」
叔叔依旧保守着秘密。
「他?」
我一头雾水。
「我昨天忘了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机场里,我正思考着叔叔口中的「他」为何许人,叔叔便拋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愣下,开口:「算是为了睹物思人。」
我掏出侧背包中一只和魅华送礼相同款式的小圆镜。
他轻笑:「原来如此。但愿他能认出来。」
周围的人开始聚集起来,前来接机的人们纷纷期盼所待之人现身,一刻也不曾让视线离开门,惟恐与熟识之人擦肩。
「来了。」他低语,朝着某个方向招手:「喂!这里。」
茫茫人海中,一个消瘦的男子停下步伐回眸,怔怔朝我招手。
七岁以前,眼前这位男人曾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玥瓔长大了呢!还把头发剪了。」
那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大掌覆上我的脑袋。
「爸爸。」
我不曾埋怨过他多年来对于我的不闻不问,可如今我却寻不出一个「正确」的表情面对他。
他似是想起什么隔着铁杆将我拥入怀中:「对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沉默下,找不出一个「正确」的措辞,便支支呜呜回话:「欢迎回家。」
有真正的父母会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我不太记得。
多年来父亲和玦瑛以邮件保持着联系,父亲透过你知道我的生活大小事,但在三年前因为你的死你们失联了。
「为什么十年都不回家?」
我曾偷听到父亲在我七岁时到德国学音乐的事。
「我没办法回来。这是我跟你妈的约定:没成功就不能回来。」
他扯下衬衫上的领带。
「……。」
我失笑,真是不知变通的人。
「其实你妈走的时候,我的确很慌乱,那时完全念不下书。一打电话回去就被你恐怖的阿姨恐吓:『你敢践踏小涵的梦想就这样回来试试!我会杀了你!』我想把你交给你叔叔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我后来听说几乎都是玦瑛一肩扛起照顾你的责任,没想我居然会被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说要我放心。玦瑛去世之后,我本来急着赶回来,结果这回被你叔叔警告说你阿姨情绪不稳,要我再等一阵子,否则我会被杀个片甲不留。」
他越说脸色越黯淡,可见是回想到当时的情形。
他停顿半晌,再度开口:「我很清楚这些称不上理由。我当初就是在乐器行里听见她的琴声才开始学琴,我想替她完成梦想。你可以恨我,因为我的确是出于自我意识的拋弃你。」
听到告白后我的内心异常平静:「您完成妈妈的理想了吗?」
他一愣,接着轻咳一声:「完成了。」
那是十分坚定的神情。
「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我淡淡笑着。
「你不恨我?」
他看上去有些讶异。
「怎么恨呢?我可是做过比您更加残忍之事的人。」我在钢琴前坐下并掀开琴盖:「我可是夺走了您最心爱的妻子的生命,我也是罪孽深重,应该是您要恨我才对吧!」我看他表情僵硬。
「一恨抵一恨,算是扯平了。」
语罢,我开始奏起〈幽默曲〉。
「他们有让你学琴?」
他在琴声中插入话语。
我摇头:「是自学的。」
我不清楚你为何希望我有朝一日奏起这首歌,但我隐约感受到想听歌的人不是你,是另一个对象。
「能让我教你弹琴吗?我以后都会留在这里。」他坐到我身侧:「不瞒你说,这是我为她奏的第一首曲子。」
这就是你的解答吧!
隔天到学校,我的「新造型」毫不意外引起关注,这当中只有悠静、魅华和沁楠没把我当成男生,真诺则一脸见到鬼的惊惧,他八成在想:你还没回去啊!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其中不乏偶尔假扮你的模样在走廊徘徊,有时则翻翻你的日记。
最终,我在志愿表上填下「医学系」。
毕业那天,真诺找上我。
「我思考很久了,徐魅华说:『你的笑容是谎言。』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有双重人格,但其实你是故意假扮玦瑛的吧!」
真诺直直注视着我。
「有『玦瑛』的日子,『玥瓔』绝对不会存在。」
我轻笑,说着不像回答的回答。
「我就当你认囉!」他蹙眉。
他很快回復平静,接着深吸一口气:「当我得到这个答案时,我本来有种被耍着玩的愤怒。可是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有种……啊!我形容不出来啦!总之,我觉得自己……。」
「玥瓔!」
沁楠打断真诺的话站在门边似乎有话要说。
「等一下。我先听真诺把话说完。」
我对着门口大喊。
「觉得自己?」
我回眸,但感觉沁楠依旧注视着我们。
「没什么。」
真诺疾走出门。
沁楠将我曾认为遗失的白色折伞还与我并告知一切,我在他面前撕下握把胶带,伞柄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字句:虽然送伞的意义是「散」,不过我要送你的东西不同,我要送你两个人待在伞下幸福的时间。我永远爱你。
「你们真不像兄妹。」
他失笑。
「我也这么认为,他比起哥哥更像……。」
我找着适切的形容词。
「一位过度宠溺孩子的爸爸。」
他插话。
「知我者,沁楠也。」
我莞尔。
「话说你还真强,当真考上医科。」
他感叹。
「护理也是不错的科系啊!不过为什么选那个?」
他之前有对这种这么有兴趣吗?
「你猜啊!我了你,你也了我吗?」
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典礼结束眾人散去,我在旧大楼的教室里找到悠静,她手持长笛。
「记得这些歌。」
她拋下一句话后一连吹奏好几首陌生的曲子。
「我的表演是要付费的,我的復仇还没结束。」
她难得笑中带点妖媚。
「是吧!假玦瑛。」我不动,她抚上我的脸:「看在你这么守信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她递来一本厚重的钢琴伴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