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禁向来不吝于用各种方式调戏顾纵。
害羞脸红、心跳加速或是欲望勃起,看到顾纵不可控的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在某方面来说,是属于陈禁的恶趣味。
顾纵那周的课不多,星期一也只有那一节,他在学校把该提交的大作业给交了,又绕回了陈禁家。
她依然没有养成反锁门的习惯,顾纵用钥匙开了门直接上二楼。
陈禁在浴室里,才脱了睡裙,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打开。她顺手拿过修眉刀在手里,横竖算个称手的武器。
她没料到会是顾纵,手里的刀挥出去没来得及收回。他却轻易捉住她的手,朝她的虎口轻轻一按,她手里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看清来人,陈禁松了口气。稍微不满地啧一声,倒不是不满顾纵闯进来,而是对她轻易就能被钳制这件事觉得烦躁。
顾纵松了手,把人抱起来,直接放在了洗漱台上。她身上不着寸缕,洗漱台面上冰凉的触感,让陈禁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下一秒又被顾纵重新按回去。
他用手掌垫在她臀下,稍稍隔开了她和洗漱台的接触。
顾纵埋在在她颈窝和锁骨之间蹭了蹭,那块儿地方的皮薄,他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皮肤,灼热的气息也落在上边,她忍不住颤了颤。
“半年就学成这样?”
之前凑巧聊到过,她曾经请了一个私教,学了半年的防身术。私教在大型比赛上,拿奖无数,陈禁也是实打实、认认真地跟着学。结果第一次在顾纵面前展示,就不尽人意。
他站在她腿间,指尖摩挲过她的脸侧。说这句话时,语气平平,并不带嘲讽意味,只是一个问句而已。
陈禁攀着他的肩膀,朝着他贴近一些,“有什么指教?”
他张口,在她颈侧很轻地咬了一下,不过是牙齿接触到她的皮肤,没有什么力道,而后又在她喉咙的位置咬了咬。
“下次教你点实用的。”
“……不现在?”
顾纵抬头看着她,彼此地视线胶着在一块儿。他的一边手从她的耳后一路向下,经过胸前的柔软,稍微停留了一会儿,指腹触及的地方,接连引起战栗。
他的目光很深,声音也低沉,显出一种独属于他的性感来,“现在教你,让你来防我吗?”
“不可以吗?”陈禁感觉到他的手转移到了新的地方,每个动作都很轻,却能极有效地拨起她的欲望。
“不是不可以,是不需要,你对我永远不需要设防。”
陈禁有片刻的分神,解读着他的这句话。
可能是欲望冲进了大脑,也可能是浴室里的温度水汽蒸腾,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陈禁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可是有个念头却是清晰的。
他的意思是:
她有对他防备的权利,他也不阻止她防备。可他永远是她麾下最忠诚的那一位,所有横亘在她面前的困难,他都愿意替她冲锋陷阵。
两人总是很契合,在做爱这件事情上,时间消磨得很快。
顾纵更没逼着她真的要“口算”,用了多种方式,把她语言上占到的便宜给讨了回来。
陈禁洗澡的计划被打断,耽误了几个小时,最后是被顾纵抱着洗的。
家里新买的冰箱看起来依然很新,空空荡荡,等外卖也需要时间,两人一块儿出门去附近吃了点东西。陈禁对吃食不挑剔,随便找了家很普通的连锁餐饮店。
陈禁吃得少,一份套餐饭只能吃完半份。拿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再看向顾纵时,把剩下的半份也给扒干净了。
陈禁愣了一下,某些记忆逐渐浮现起来。
在她还小的时候,覃姗就对她很严格,不允许的事情立了一堆。不允许挑食,碗里的东西不吃完不允许下餐桌。
她从那个时候起就犟,非要和覃姗对着干。陈语堂每次都会偷偷把她不喜欢的蔬菜吃掉,却在覃姗面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她有几秒钟的恍惚,捏在手里的手机落到地上磕了一下,发出不小的声响。
顾纵俯身捡起来,抽了张纸巾把手机周身擦干净,递还给她。他没有问陈禁的异常,问她想去逛超市吗。
对于陈禁而言,她很少来超市或市场。她的动手能力,仅限于打理她自己,并不支持厨艺功能。不吃零食,平时要买生活用品也几乎是网购,或者是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就在自家周边的超市,最后愣是靠着顾纵的手机导航才找到入口处。
陈禁看顾纵推着购物车,忽然有一种烟火人间的踏实感。好像这个时候双脚踩在了地上,而不是漂浮在一片虚无中。
这才有了一份真实。
两人漫无目的,一个区一个区地逛过去,偶尔也会遇见看起来颇为甜蜜的小情侣,以及带着小孩的一家三口。
小朋友看起来不过一周岁,坐在推车的小座位里边,是个小男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特别甜。父母是年纪很轻的小夫妻,正在商品架前挑选着什么。小朋友仰着小脑袋看顾纵,眼睛圆圆的。
顾纵和陈禁路过一家三口的时候,小朋友忽然伸手抓住了顾纵的衣角。顾纵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朝着顾纵笑,声音很奶,叫他哥哥。
小朋友的父母也注意到了,和顾纵说不好意思。
顾纵礼貌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小男孩的手还没有松开,顾纵犹豫了一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小男孩乐乐呵呵地笑起来。
陈禁好笑地看着顾纵,不知道他这股子别扭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电话是覃姗打来的,被她掐掉了,没接。
按照覃姗的性格来说,是不可能再给她打第二个的,覃姗只会等着她主动拨回去,永远让自己摆出更高的姿态。
陈禁把手机抽出来看了一眼,来电的人是祝行生。
祝行生并不常给她来电话,今天却恰好在覃姗之后打给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来,陈禁朝着边上走了两步,接听了电话,“怎么了?”
祝行生少见地踌躇了一下,他反常得让陈禁感觉心慌,“你最近去过观和园吗?”
这个并不陌生的地名,让陈禁皱了皱眉,“没有。”
陈家在几个城市都有戏园子,雍城的是观和园。从她搬离陈家宅子之后,就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祝行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祝行生沉吟片刻,“我拿到的消息是,覃女士打算把观和园转手。刚刚联系了你师哥,已经正式停演了。”
“起价多少说了吗?”
“没说,只说要看诚意。”
陈禁没有意识到她的手抖得厉害,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摸烟,衣兜里包里都摸了一遍,忽然才想起来这是在超市,而她压根也没带着烟。她的烟瘾不大,不会因为想抽烟而情绪不佳。相反是大多数在情绪不大好控制的时候,才会特别想抽。
这段时间她抽得很少了,习惯了不随身带着。
缺少烟草的安抚,焦虑和烦躁一丝一缕地从骨子里爬出来,缠绕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重重地捻了一下指尖,视线朝着周围大致地扫了一圈,下意识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
覃姗的意思,陈禁其实很明白。她所谓的要看诚意,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不过是要看陈禁的诚意而已。
步子迈出去两步,陈禁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转身时视线一下撞进顾纵的眼眸里。
那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他站在原地,同样在望着她,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几步的距离而已。不知道他站在那看了多久,他的表情一贯很淡,大约两三秒的时间,他先把视线移开了。
她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扯了扯大衣口袋内衬的布料,重新走回他的身边。
“我有事情要处理,你等会自己回去。”
陈禁等到他很轻地点了头,转身往出口的方向离开。
顾纵又在里边逛了逛,结完账回到陈禁家里,把东西整理进冰箱。
稍微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原来冰箱的门。里边放着的鲜花,已经呈现出一种衰败的颜色,依然挨在一起,挤在这一块儿空间里。很难能仔细回想起每一朵花鲜活时的模样,像是弥留之际,却被强行留存在这里。
他又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其实没有多少羡慕。他对家庭的概念很模糊,因为没有感受过它的存在,所以自己是否拥有也变得不甚重要。
可是小男孩主动靠近,他难免想要回应。而他只是回以一个很小的动作,就可以让他笑得很开怀。
陈禁对他是同样的心态吗,他不知道。
顾纵离开小区,搭了地铁回学校。室友对他忽然回来感觉意外,拉着他一块儿打了几局游戏,时间很快过去。临睡前顾纵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置顶的消息框没有新的消息提示。
犹豫了一下,把从来设置成震动的来电提示,改成了对某人响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