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医生让人不解的提问令我无法入眠。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我看着我从餐厅里拿上来的小时钟,现在是两点十五分,离三点还有四十五分钟那么久。我决定继续探索这栋建筑物,看看餐厅楼下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
我再次站在长长的走廊里,我本应从我房间旁边的楼梯下楼,可是想检查看看大房的门是否依然锁着,所以我走向了右侧。走廊上的灯虽然开着,可是太过陈旧的灯泡已经发黄,所以并不是很亮。原本因为是白天,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从开着门的房间里,照亮了走廊的大部分。
可是现在外面似乎要下雨了,外面天暗暗的,走廊也明显暗了很多。
走向大房的时候,每每经过那些开着房门的房间,都会不自觉地往空无一人的房间瞄几眼。每次经过新的房间时,心里都会有一点紧张,深怕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到些什么。就这样一路胆战心惊地走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大房前面。
我伸手握住冰冷的门把,往下一按,门开了!
看来有人比我更早来到大房了。我缓缓地推开其中一边的门,门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声音特别地响。
我打开门,先看到了大房的右侧,因为大门并不在房间的中间,而是在房间的右下方。
大房被隔开成了两间房间,我开门后,看到的房间是比较小的。较小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书籍与文件。看来这里是他们用来开会的地方。房里现在没有任何人。
房间的左边还有一扇门,我走向那扇门,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这次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我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个人长得很高,身高大约有一八五公分,穿着医生的白袍,正在一堆电脑荧幕面前忙碌着。他非常地专注,并没有发现我已经走进了房间。我缓缓地走向他,正打算叫他的时候,我被电脑的桌子前方的仪器吸引住了。
前方有一张床,床头连接着一个银白色,类似头盔的仪器,头盔连接着两条很粗的电线,一条电线一直延续到了靠着右边墙壁的机器,另外一条连接到左边的机器。两边黑色的机器几乎覆盖了整面墙,机器有很多的夹层,夹层放着很多银色的处理器,处理器之间有很多电线互相连接着,机器的上方和下方有着无数的小风扇为机器散热。黑色机器各别有一条很粗的电线一路连接到背影前的五六架电脑。
这里不是催眠的地方吗?怎么会有这些那么奇怪的仪器?
“不好意思,你好,我。。”我开口准备向背影问好的时候,突然前方那背影被我的声音给吓得跳了起来,还大喊了一声。他的喊叫声同时也吓了我一跳,我也不自觉地大叫一声。
“啊。。吓了我一大跳。”那人原来是我刚才已经见过的文彬,他推了推他的眼镜,并努力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刚才在饭桌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并且一直都弯着腰,他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
什么留意,我一直没发现原来他那么高。难怪我认不出他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赵医生。”我连忙道歉说道。
“叫我文彬就好。”他依然还在努力地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还好吗?你看似很不舒服。”我关心问道。因为就算被吓到,呼吸也不应该那么难调整回来。
“没事。哮喘,老毛病。”他深呼吸了几次后,呼吸终于缓了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哦。”看见文彬那么辛苦,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让我感到万分抱歉。
“李先生怎么那么早到?”他看了看手表后说道。
“我睡不着,所以到处走走,结果就来到这里看见门没锁上,我就进来了。”我解释道。
”啊。。好。。”他的回答依然很简短。他说完后,就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看见桌上有五个电脑荧幕,最左边的连接了房间里闭路电视画面,接着的两个显示着大脑的切面图,一个是鸟瞰的切面图,一个是侧面的切面图。还有两个是我看不懂的数据表。
文彬正在看着那些数据表,并且正在做一些记录。他很快就继续投入进去了。他的刘海覆盖了他整个额头,刘海的尾端因眼镜而向外叉,对着电脑荧幕入迷的样子就像一个宅男沉迷于电脑游戏一样。
“我是在这里被催眠的吗?这些仪器是干嘛用的?催眠不是只要催眠师说说几句就行了吗?”我再次打断他的工作,疑惑地问道。
“普通的催眠我们对你试过了,并没有任何的进展,在你的潜意识里,自我防卫很强,我们进不去。所以就用了这最新的科技。”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淡淡地说道。
“最新的科技?这台仪器有什么功用?”我继续问道。
“这台机器是电脑工程师,精神学家,神经学家,心理学家,数学家,及脑科专家等一起研发的新科技。它能连接你大脑皮质的高级中枢,背侧扣带回前,背外侧前额叶皮层,还有大脑的一些皮质及网络,让我们能减低你的运动中枢的活动,并且引起左背外侧前叶皮质与前部扣带皮质的分裂,让额叶的任务标定功能受到破坏。并且它还能。。”文彬继续淡淡地说道,可是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了,因为我一句都听不懂。
“可以说的浅白一点吗?我一句都没听懂。”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不好意思。简单来说,这台机器把你的大脑网络,分析成电脑程序及数据,再通过电脑控制你的大脑活动。只要一个按钮,我们就能让你进入深层催眠,并且自由地切换催眠的深度。”他思索了一会儿,便说道。
“与不同的催眠有什么不同?”
“非常不同。这台仪器能做得到的东西比普通催眠多太多了。比方说,催眠只能帮你抹掉意识上的记忆,可是并不能让你在潜意识里也彻底地忘记。可是这台机器却有可以进入到你的潜意识里,虽然能控制及改变到什么程度,我们也还不清楚。”
“还不清楚?之前没有人试过吗?”我惊讶地问道。
“你是第一个。”文彬依然淡淡地说道。
“什么?!”我惊讶地说道。
“不会危险吗?”我担心地问道。
“有那种可能性。”文彬并没有丝毫想要安慰我的打算。
“那我还自愿尝试了吗?我那时是疯了吧。”
“因为你那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除了想要找出首相的下落,你还想找回出事前的回忆。所以你答应了。”
我那么努力想要记起的回忆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床上的仪器,突然感到不寒而栗。无法想象我躺在那冰冷的床上时的模样。这和我想象中的催眠完全不同。
“你们看起来都很年经,怎么会被派到来这里?”突然回想起,不管是朋兴,凌薇,文彬,或者优璇都看起来很年经,怎么会被派来做这个那么困难的任务呢?
“你是在担心我们太嫩,无法操控这台机器吗?”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我们的对话。
凌薇套上了医生的白袍,因为袍子的扣子都没有扣上,所以依然能清楚看见里面的背心及超短的短裤,感觉套上了白袍,反而更加性感。她走进房后,在靠近门的椅子上,交叉着腿坐了下来。
“简医生担心这里混进了激进党的人,所以专门挑选刚入行的心理医生,尤其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这样是激进党党员的机率比较小。”文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都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吗?”
“看来我们的病人似乎还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凌薇歪嘴笑道。
“嗯,我和凌薇刚从美国回来不久,朋兴从英国,和优璇从叙利亚。”
“你们一起在国外?同一间大学?”我继续问道。
“嗯,我和凌薇是同学。我们是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的毕业生。朋兴是伦敦大学学院的心理学系,优璇是我们上几届的学姐,她是一名无国界心理医生,到叙利亚帮人治疗战后心理综合症,ptsd。”文彬似乎也看懂了我的顾虑,一溜嘴地为我介绍大家的背景。
“行了,文彬。我们的病人被说服了。”凌薇读懂了我的心思说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感到有点丢脸地说道。
“很简单,你的行为举止都一一告诉了我们。小小的笑容,肩膀的放松,和眼神的改变。”文彬淡淡地解释说道。
这时,简医生也推开了房门。
“李先生怎么会在这里,不是约好三点的吗?现在才两点半。”简医生看见我时有点惊讶地问道。
“我睡不着,到处走走。可是你们怎么也那么早到?”我反问说道。
“啊。。因为我们习惯了提早到半个小时,在与你见面前开个小小的会议。大家都到了,我们出去开会吧。”简医生解释道。
说完,文彬和凌薇就转身走出房间了。
正当我也想一起出去的时候,简医生却挡在了门前。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们之间需要先开个小小的会议,我不建议你在场听会议的内容。希望你能不介意继续留在这个房间里等我们。”简医生坚定地说道。
“好的。”看见简医生那么坚定的眼神,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答应了。
门关上后,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坐在靠近门那排椅子的其中一张椅子上。
房里只能听见处理器的风扇运作的声音和空调的声音。除此之外,我就没有听见其他声音了。房里的空调也开得特别大,让独自待在房间里的我感到特别地冷。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向前去看看床头的仪器。
走近一看,才发现头盔里有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针头。单单看着,就已经感到头痛了。我还发现了,原来床上还有绑着手脚的皮带,真吓人。我不敢相信,我已经用了这台仪器六次吗?
很快地,我就转了房间一圈,走到原先的座位坐下来等待。
仔细想想,我最近常常都在等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我,似乎也只能等待,真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