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永远忘不了这场腥风血雨。
照澄衝进教室,他的白色校服,被浸染了大片血红色,看上去甚是骇人。
刚才到底哪几个畜牲干出那些骯脏事,他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无暇考虑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刚才在男厕碰见的那几张面孔,他挨个揪出来狂揍。
他们没有任何一人是照澄的对手。有的被他打断了牙齿,有人被他拖去撞墙,甚至还有人被他推出窗外,从三楼坠下。
好几个同学试图去阻止,却都在靠近以后,通通被他用力甩开,完全压制不住。
整个教室顿时成为械斗现场,充斥着哀嚎声、惊叫声,以及劝架声,还有女同学吓到哭出来。
「徐照澄!你别打了,快点住手!」
开什么玩笑?叫他住手?
刚才夏宇禾被那些人渣凌辱的时候,他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哀求他们住手,但他们何曾听进去?
现在,他的夏天死了。
紧紧抱着他,照澄自不量力地想在最后一刻与他融合在一起,可儘管身上已经沾满了他的血,他们仍旧成为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抱歉,你不能跟车,麻烦请回学校。」
救护车不再鸣笛,因为已经没了急救的必要,更讽刺的是,照澄连陪他走最后一程的机会也没有。
这世上最美的容顏,不再展露触人心弦的笑容,只剩覆盖在白布底下的骨肉,不久之后就会化作灰烬,不留下痕跡。
比起消失,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真是可悲!只有当流血的人换成是自己时,才知道要害怕吗?
「这是你们自找的!」
照澄双眼佈满血丝,表情狰狞慑人。他随手举起身旁的木椅,眼看就要往身前一名男同学的头上砸下去……
「通通不许动!」
尖锐的哨声回盪在整间教室,原本该垂直落下的椅子,此刻也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朝没人的地方飞了过去。
照澄被人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抬起头,束缚住自己的人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再看向教室门口,训导主任和班级导师也都来了。
那些同学都被自己揍得进了医院,运气好的,修养几个月就已康復。
但被他推出窗外的那位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送医后直接被医生宣告脑死。
当时这起霸凌、斗殴事件,牺牲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也葬送了一位同学往后的人生,由于加害者都未成年,所以全权交由少年法院审理。
开庭那天,在被害者席位中,出现了照澄最不想见,也最没脸见到的人。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和我儿子搞些不三不四的,他也不会这么早走!」
是夏宇禾的母亲,看上去很是憔悴。
她一见到照澄,眼眶马上溢满绝望的泪水,扬起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脸上,感觉热辣辣地疼。
夏母说的没错,要不是自己,她宝贝儿子的生命也不会永远都停在了十四岁,无法长大。自己这个杀人犯,应该要被枪毙才对。
最后,照澄因为将自己的同学推下窗造成脑死,被法官宣判进入感化院。这一待,就是半年。
走过这一遭,照澄比同年龄的同学晚一年升上国三,也晚了一年毕业。
因此现在的他,虽然是大一学生,实际上却与仕宣相同年纪。
这些事,照澄还没有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啟齿。因为,他仍然没有勇气面对过去的自己。
「快到家了,小心点。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仕宣见照澄走起路来仍颤巍巍的,便自告奋勇要送他回家。
「不了,谢谢你。我睡一下就好了。」回家的路上,他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一进到房间他就鑽进了被窝,秒睡。
「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吧!」仕宣内心惊呼道。
考虑到待会儿还要上班,他打算先行离开,让照澄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可当他躡手躡脚地走向门口时,一阵细微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双眼依旧紧闭,眉头却皱在一块儿,身子也不自觉地颤抖。
他看起来不大对劲。仕宣调头来到床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他好像发烧了。
立刻收回手,仕宣脑中一片空白。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有照顾生病友人的经验。
以前若芯感冒需要人照料的时候,都是她吩咐一句,自己做一步,倒也没出半点差池。但现在照澄呈昏睡的状态,仕宣连他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请假……,先帮他请假!」
看他这个样子,晚上应该是无法上班了,仕宣脑中一闪过这个念头,马上拿起手机拨给jerry店长。
「什么?老徐他怎么回事?」在听见照澄要请假的消息,jerry店长觉得有些讶异。依自己对这名员工的了解,他是个责任心强、连患上重感冒都会坚持抱病上班的狠人,这次怎会轻易妥协?
仕宣将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轮。语毕,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淡淡回覆,「我在店里有收着他的药,你过来拿吧。」
「他的药?」闻言,仕宣突然意识到,自己每天和照澄待在一起,却对他一无所知。
「对,十分鐘后店里见,我再慢慢和你说。」
jerry店长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彷彿早就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掛断电话,仕宣替照澄盖好被子,抓起几件随身物品和照澄房间的备用钥匙就转身出了门。
抵达楼下的便利商店,透过玻璃橱窗,仕宣看见jerry店长已经坐在店内。掐指一算,他发现从约定好见面到现在,时间才经过五分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