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刑警姓徐,名字修洁。他坐在副驾座上,忍不住开口:「队长,我觉得兇手在这几人之中。」拿起笔记本,手指圈出德乔治、黄荺、顾向琴、潘柏季、终少凡(警卫),总共是五人。
席清听着起了兴致,朝他看了过来,墨色的瞳孔幽深似海:「为什么?」
徐修洁眼珠一转,打哈哈:「凭感觉,凭感觉啦。」
席清将车停靠在路边,收起安全带,手臂撑到椅背看他:「你的感觉⋯⋯很准。」
徐修洁有生以来,第一次跟队长说这么多话,心中不禁砰砰直跳,有些语无伦次:「嘛⋯⋯谢谢夸奖。」搔了搔头。
席清把车窗拉上,尘世喧嚣便隔绝在外。徐修洁突然想起队员朋友常常说起队长办案的第一守则:安静。
徐修洁正襟危坐,吞了吞口水:「谁是兇手?」
「很简单。」他掏出一纸笔录给他。
上头的字跡潦草,资料却是简洁惊人。
顾向琴:男朋友、刻意隐瞒、兇手。
是刻意隐瞒兇手,还是刻意隐瞒某件事情,她正是兇手?
凭他的感觉,是后者。
席清低声说:「我喜欢。」
「啊?」
席清手又搭上方向盘,淡定的说:「你的第六感⋯⋯很不错。」
徐修洁开心朗笑。
那一瞬间,思绪万丈也能聚拢在一处。
顾向琴说,她与木子芳情同姊妹,并从中学时期就结为好友,每天七点一起买早餐。
顾向琴说,她先到了派对,后悔没有接木子芳。
顾向琴说⋯⋯
「这些都指出与木子芳的良好关係,还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而刚才得知『好朋友子芳是男友的地下情人』的惊天消息,却是隻字不提。」
「所以,她到底在刻意隐瞒什么?」
车速猛然加快,如箭矢一闪而过,化为狂风中的群尘。
席清陡然一个急转弯,徐修洁觉得自己险些要被甩出窗口,忍不住抱怨:「队长,我的车不是你的bmw,这样很快就会爆胎的。」
「自己再去申请一台。」
「⋯⋯」
徐修洁看着路旁,警局到了,便扭头说:「队长,你没有打领带,警帽也不戴,被局长看到不好吧?」
「我没有要下去。」
徐修洁一下呆了:办案又敢不匯报的人,也莫过于队长了。
席清将他赶下车,一踩油门,消失在转角处,徐修洁才想起:「那是我的车啊!」
车内——
席清从怀中掏出手机,打通电话。
那处人先道:「老大,录影带已经寄过去了。」
席清「嗯」了一声,开啟前方的小萤幕。
那里是一个电梯内的画面。不久,木子芳赤脚走了进来,手提着一双高跟鞋,此时,来不及关起的门又开了,一个全身黑的人走了进来。
画面不太清晰,席清瞇眼一看,木子芳先按了三楼,黑衣人则按了二楼。
当黑衣人走出电梯,木子芳脸色猛的一变,疯狂的按一楼的按钮。
门一开,木子芳便衝了出去,鞋也不拿,匆忙的扔在电梯中。
席清倒转画面,停滞在黑衣人走出电梯的一刻,木子芳看着门外,张着嘴巴,像在大叫。
到底看到什么,让她神经失常,按了一楼按钮,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悬崖?
很快的,答案呼之欲出。
「jack,二楼的监视录影带传来。」他对电话那头说。
那人答:「老大,我看过那录影带以后,就去找过了。那保安说一楼都有警卫站岗,看得到二楼,所以不装摄影机。」
「了解。」
席清拿起一张纸,警卫做的笔录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让木子芳小姐上楼以后,就去上厕所了,应该就是那时候让兇手有机可趁。」
席清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世上没有巧合,只有蓄意佈下天罗地网,让一切变得模糊曖昧。
顾向琴到底怎么做,才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又让站岗警卫刚好离开?不管哪方面去思考,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手机震动起来,萤幕上闪现出「徐修洁」三个字。
徐修洁的语气有些慌乱:「队长,那警卫刚刚去自首了,他神经还有点错乱,犯案动机跟手法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席清将脸埋进双掌,良久不语。
他很清楚的想着,这是顾向琴的缓兵之计,一定是。
席清掛断电话。
今晚没有浩瀚的星晨,一颗月亮高悬天际,柔和的光芒耿泻在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许仅仅几分鐘。
席清将车停靠在路旁,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走动,前方一栋大楼巍巍佇立,正是那犯案现场。
跨过封锁线,一楼大堂中央还留着一摊显明的血跡,用白色粉笔圈出的地方还散着木子芳留下的缀饰。
席清往二楼上走去。
二楼的楼梯就在电梯正前方,一个通往三楼,一个通往一楼,就如天堂与地狱之间。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席清持起手电筒,才发现地上多了几个泥印,暗暗留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