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尘之中,莫思归在石像底下找到了一本破旧不堪的古书,令人惊讶的是,即便过去了千年之久,这本古籍也仅仅是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纸张泛黄却并没有腐烂,上面的字体仍清晰可见。
“这本书上说,供奉梵天女,并非为防,而是为了庇佑。”
庇佑?
用恶鬼来庇佑自己,这个办法也是挺新鲜的,花倾楼往莫思归身边凑了凑,盯着那本古籍道:“我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地方会招恶鬼来庇佑自己?”
莫思归弯唇一笑,顺势把花倾楼搂进了自己怀里:“不知这本书上说的是真是假,上面说此地久遭山贼侵袭,供奉梵天女,实是为了召她防御山贼。”
经过刚才二人在剑上打情骂俏的洗礼,木萧山众弟子已经完全习惯了二人的这幅做派,只剩沈禾子仍在对两人的做法嗤之以鼻。其中丁贺更是对自己曾经和花倾楼搭过话而感到自豪,第一个举手道:“听闻梵天女是千年一见的恶鬼,召她来保平安,也不怕被反噬吗?”
莫思归道:“梵天女在成为厉鬼之后,只是将当年欺侮过她的山贼全部灭了口,至于其他的平民百姓,似乎是误杀,并非是有意为之。”
这个解释更是彻底洗刷了众人印象中梵天女的形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就连沈禾子都皱起了眉头。
有人疑惑道:“既然不是有意为之,那么为什么当年仙门百家都要绞杀梵天女,难不成是冤枉她了?”
莫思归道:“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这本古籍虽然记载了供奉的原因,却并没有说梵天女被镇压的原因,最后几页像是被人撕掉了一般,戛然而止,更叫人觉得里面隐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花倾楼凝神想了一会,然后从莫思归怀里脱出身来,朗声道:“这部古籍不过是民间话本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诸位师弟师妹奔波一天也累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即便如此,他手里仍紧紧攥着那本古书,眼底一片阴霾。
自从囚灵洞那里出来之后,他的疑惑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加上这本古籍的记载,他更加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惩治山贼和恶人的厉鬼,应该是不会和仙门百家为敌的。
突然,沈禾子一拽他衣袖,低声道:“你和我出来一下。”
他愣神了太久,以至于庙里众人都歇下了还浑然不知。
沈禾子没管莫思归已经黑下来的脸色,径直把花倾楼拽到了门外,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双手抱胸道:“你打算怎么办?”
花倾楼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怎么办?”
沈禾子目光狠厉,眼里的火几乎都要喷了出来:“你以后还真要跟着莫思归回无间禁地?师尊离世前可是当着全修真界的面把山主之位传给了你,若是为了莫思归而放弃山主这个位置,你把师尊的脸面放到了哪里?”
“魔族与我们不共戴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纵使十八年前那场混战是风无烬的阴谋,但多多少少也和莫思归沾上了关系。凡是经历过那场混战的人,无一不对莫思归恨之入骨,跟当年他亲爹没什么两样,况且师兄弟双修本就不合常理,如今你俩一个是仙门之首的木萧山山主,一个是纵横四界的魔族君主,若被传出去双修,于你于他,都不算是什么好事。该玩的过家家游戏也跟他玩过了,你当年为他而死,他现在替你还魂续命,你不欠他什么,是时候该回到正路上了。”
花倾楼突然打断他道:“那就让他传,传他大爷的,有什么可丢脸的?”
沈禾子微微一怔:“什么?”
“他爹做了什么我不管,跟他也没关系。他做霸主这么些年,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听说过魔族又扯出了什么乱子。既然有人要传,那便让他传着,两情相悦,尘埃落定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花倾楼低头笑了笑,眼里闪过的全是莫思归的影子。
“我跟莫思归在一起绝不是为了还他的债,纯粹就是喜欢他,往深一点了说就是爱他,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沈禾子深呼吸几口,揪着他的领子咬牙道:“这个时候不是讲情情爱爱的时候,道和魔,自古以来就是殊途……”
“总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空寂的荒野中,鸦雀无声,只有花倾楼一个人的声音不断回响。
沈禾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松开花倾楼的领子,转身朝破庙的方向走去:“算了,随你吧。”
花倾楼追上去:“师妹?沈妹儿?沈师弟?沈仙师?你怎么了?”
沈禾子直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没什么,就是累了,懒得管你们,你自己注意分寸,别太招摇了。”
他没说出来,刚才花倾楼的那个表情,像极了曾经固执地要复活花倾楼的莫思归。
当年他第一次带人去无间禁地抢尸体,刚好撞见了莫思归抱着花倾楼的尸身在魔族大殿中第一次尝试养魂禁术,周围的几个魔族长老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风肆还在语重心长地劝他:“君上,起死回生乃逆天而为,强行养魂只会让您元气大伤,不如就这么让花公子入土为安,来年轮回转世,您一定会再见到他的。”
那个时候莫思归眼色一沉,抿紧了嘴唇,目光坚定将手贴在了花倾楼的心口处。
“总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从花倾楼露出同样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阻止,外界怎么谣传,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花倾楼回了庙里,见莫思归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闭着眼沉沉地睡着,心里多出了几分怜意,便踮着脚走了过去,在他身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