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岁问小蕊:“你能先把银杏他们送回去吗?”
说这话时, 云辞是将她护在袖下的。这里如今四面透明, 为了不泄露更多的秘密千岁岁也不计较这样钻在他的臂弯下的姿势是否得当, 只求能快点让他们安全。
幸好小蕊能办到,它点着头说:“岁岁也要回去吗?我…努力一下应该也可以带三个人。”
千岁岁摇摇头,“我这边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你们先回去,我答应你们, 一定会尽快回去的。”
“那行吧。”小蕊重新把银杏和阿止吞进花里:“那我先带他们回去,马上就会再回来的。”
银杏一脸愧疚:“对不起岁岁,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银杏姐姐说的什么话,你们对我帮助很大, 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行了。”阿止在那边迟疑不定,他怕会再落到谈秋月那个变/态女人手里:“赶紧回去求族长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有办法来救他们, 再耽搁下去灵力都没了。”
“再说了,”他小声嘀咕:“那些话就跟交待,交待那啥似的,我不喜欢听, 更不想说。”
“岁岁, 反正你记住,你要死了,也就变成云草那样了, 到时候我才不会像你似的,抱着一根枯树叶子哭天抢地呢。”
“好了,好了,”千岁岁突然反手一扣把小蕊扔到了地上:“小蕊快带他们走吧,省得托、托后腿。”
阿止吸溜了一下鼻子:“反正你…好好活着。”
银杏也朝她挥了挥手:“别难过,咱们族里还有其他的白玉仙凤,一样好看,等回去了我一定求族长帮你挑个更好的。”
“快走吧。”突然有一丝后悔救他们了。千岁岁眼神飘忽,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云辞的袖角,青色的纱袍飘逸而缈缈,许是法衣的缘故,暗藏着珍贵的符箓和阵法纹理,在光下闪着流动的线条和光泽。
时间紧迫,小蕊也不敢再耽搁,幸亏刚才它出去救阿止的时候顺便吃了一顿饱饭,此时灵力充沛,只是花身一摇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千岁岁忙闭目感知,那红线越发远处,在某一处界点处咻的一下,联系完全断了。
“应当是回去了。”她轻声道。
“嗯。”头顶有暗哑的回应。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云辞闪动的清眸,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深深一瞥。
“等,小蕊回来了,你也走吧。”他连声音都暗沉了几分。
千岁岁忽然就觉得胸口发闷,可是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她的怒气立时消了一半。
“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那眸中哀色深沉,望之悲凉:“我,我还等着回去陪云草呢。”
手腕猛地就被紧紧握住了。
她赶紧四下望了望,发现除了燕星尘其他人都“配合”地背过了身子。
她挣了挣小声道:“放开我。”
“我,”云辞心里像是压了座山似的难受,喘不过气,很想做点什么,“可以,抱抱你吗?”
他的小徒弟,他的岁岁,抱着白玉仙凤的枯枝子哭了。
得多伤心啊,他都不敢想象那一幕,更不敢问她哭了多久,现在是否还在伤心难过。
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难过。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啊,再一次因他受到了伤害…
“我,太没用了。”喉头上下一滚竟是难忍哽咽。
刚还挣扎气闷的千岁岁瞬间就不动了,愣愣地看着他,往他的眸子里瞧。
忽然像是认命了似的,长舒一口气垂下头食指相对缠缠绕绕:“抱,抱吧。”
“就一…”下。
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被一股大力困住,那力气像是要将她勒断一样凶狠,却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卸去,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对面的人就退后两步离开了。
要不是燕星尘愤怒的咆哮声,她都要以为刚才是一时的幻觉了。
尤其是发顶处…她迟疑了下,还是抬手探到发顶,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温度,烫得她一触即离,惊慌失措不敢再往云辞身上瞟,哪怕一眼都觉得慌乱。
忽然觉得脸上发热,偷偷将手藏在袖子里忽忽扇风想忘了刚才的经历,却有那不识趣的人越说越上劲,一遍遍提醒她刚才了什么。
燕星尘急得面红耳赤:“你,你枉为人师,你竟敢碰她,你…个禽/兽!不要脸的老东西,岁岁是你徒弟,是你徒弟!她是我未婚妻,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竟是希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打晕了。
希容深深看了一眼千岁岁,冷若冰霜,贪怨带怒,可惜千岁岁低着头并没有接收到。
倒是齐萧向前踏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若不是此事牵扯到长辈,而且还是事关感情一事,云辞自己都没发话,他这个当徒弟的也不好随意插话,否则他定然是不会善罢某休的。
不过…他轻弹了下手指:真没想到师尊对小师妹是这种…态度。
以往有小弟子们胡乱猜测,他还不乐意听,现在倒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
他家小师妹还是养在自己身边令人心安。师尊也挺好的。
越想越偏,连四周透明的房间越来越多都是很久才发现。
还是李斗不自在地提醒了他们一声:“那个,仙尊,齐师兄,十…这位师妹?外面好像发生了不得的事情,要不要先看看?”
陆婉还缩在他怀里,声音中都带着丝惊恐:“李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啊。难道真有什么阵法?要,要把我们关起来启动什么法阵吗?”
她还记得之前云辞说过这地底下怕是有什么阵法之类的话。
云辞伸手顿了顿这次掌心最后还是落在了千岁岁的头上。
一揉:“先解决这里的事情。”
“嗯。”千岁岁在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跟着他往前面走去。
透明的墙挡住去路,却不影响他们看到其实透明小屋里的人。
每个人或惊恐或不耐或狂怒,可任他们怎么攻击墙壁,墙壁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燕星尘甩着头醒过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扼住了希容的脖子:“你竟然敢对我下手?”
希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后。
“星,星…月…”
“你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各位…都挺忙的啊。”谈秋月从圆台中心徐徐升起,却不是凭法力御空,而是脚踩着一头巨蟒的头慢慢腾空。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和出声,希容捡回了一条命。
谈秋月看着她此时的狼狈样子,啧啧摇头:“何苦呢。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也就是有副好皮囊,之前能挖了未婚妻的灵根,今天一样能掐断你的脖子。”
“幸好我运气好,没跟他有上牵扯。”
“谈秋月!”燕星尘一双桃花眼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风情,只余愤怒的火焰,像是要将她拆骨吞肉似的。
谈秋月抱紧肩膀抖了抖,夸张道:“哎呀,我好怕啊,星尘你为何这样盯着人家,人家可是好心给你带路,让你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呢。”
“是吧,千师妹。”此时的谈秋月犹如蛊惑蛇影,一身血衣艳丽夺目,明媚皓齿,启齿抬眸间万般风情自然流转,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力量。
齐萧本打算将千岁岁挡在身后的,她却一侧身主动站了出来,神色淡然盯着她微微纳闷:“谈秋月?”
“千师妹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谈秋月挑眉。
千岁岁:“没什么好奇的,你本就已经不是人身,妖与兽同类结伴再合适不过。”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却没想到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谈秋月无所谓地耸着肩,完全没有被揭发真相的慌乱。
她妖娆一笑:“也对,毕竟是冯师兄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只是…”她一摊手,对着某处笑道:“怎么办冯师兄,这个女人好像变心了,要不然我替冯师兄把她杀了?”
“呵…”圆台之上明明只有一人一蛇,却有一道男音从四面八方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那声音难辨位置,难觅踪迹,却震得每个人的耳朵生疼,痛苦不堪,连齐萧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云辞出手护在千岁岁耳侧:“别怕,有我在。”
千岁岁眨眨眼,很想说她并不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什么冯师兄?”又是燕星尘先忍耐不住,他突然莫名心慌,尤其刚才那句挖灵根,简直是剜了他的心一样痛苦。
“你不是秋月,你是谁?妖怪?”
“唔,”谈秋月状似天真无邪地嘟起嘴来:“我是谁?我自然是谈秋月,是你的秋月师姐啊,只不过…为了能配得上你,我跟某个恶魔做了些交易,可惜现在看来竟是你配不上我,罢了,男人嘛,什么样的找不到。”
“恶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该是天之骄子的,但此时却好像小丑一样被一直拿捏在手里的女人盯着看,耍着玩,燕星尘情绪越来越崩溃,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不对劲,此时此刻应该冷静下来的,此时却…
“哎!燕师弟,你怎么总这样急切。”终于,男声的主人露了面,一张端正和煦的脸。
“大师兄?”不是冯卢又是谁。
第73章 073 珍惜 我很抱歉。
冯卢一出现, 所有人瞬间又疯了一般攻击着透明的墙壁,燕星尘却安静了下来,他沉着脸偶尔扫一眼隔壁的千岁岁, 目光深沉黯淡。
希容手扶在墙面也惊得失去了语言, 她不死心地往身后的通道看过去,可哪里还有通道, 他们早就被困在这个透明的房间, 几人一间围着圆台密密麻麻, 就像之前遇到的小小蚁兽。
当时他们斩杀蚁兽,如今场景位置一变他们倒来等着人宰了。
冯卢问谈秋月:“还差多少?”
谈秋月点着玉葱细指摆足了媚态数着一个个透明的小房子。
希容痛苦摇头:“秋月,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数到一半的谈秋月就停了下来,挑眉反问:“什么样?我没变啊, 其中这才是我的真实的一面,跟你装俏皮天真真的是很累的。”
“快点数。”冯卢一声冷喝,谈秋月面色微色连忙继续数起来。
“还差十三处。”
云辞也在观察,目前来说他还没看出这是个什么阵, 但冯卢做这么大的举动,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和他猜测的不错。
说起来也是赶得巧, 他醒过来没几个月八荒仙宗的元宗主就亲自登门谢罪,还狠狠罚了燕星尘一顿,只求两宗能摒弃前嫌共同解决黑雾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