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易焰来找元臻臻, 说要带她去领马。
元臻臻一头雾水:“领马?什么马?”
易焰敲了一记她额头:“不是你同大哥讨了七曜的崽吗?他刚才吩咐我, 带你去认一下小马。”
元臻臻大喜:“他、他……啊,王爷同意把小马送给我了吗?!”
昨天他脸上阴云密布的, 她还以为失败了呢!
易焰奇道:“怎么, 难道他昨天没同意?”
才不会告诉你呢!元臻臻兴冲冲跑出院子:“快!快带我去!”
易焰无奈地摇摇头。
来到养马场, 枣枣一见易焰就亲热地直哼哼, 青年走过去摸摸它的脑袋,它高兴极了,在他胸前蹭个不停。
元臻臻有点嫉妒:“你又不是它主人, 为什么它那么喜欢你啊?”
“它母亲是我养大的, 它小时候也是我在照顾,它们就像我的孩子。”易焰向草坪那儿吹了声口哨,一匹中等体型的黑马立刻从马群中窜出,朝他小跑过来。它眼睛又大又亮,皮毛油光水滑,尾巴尖有一小撮雪白, 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这就是七曜的女儿,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元臻臻想了想:“就叫七宝吧?七曜的宝宝。”
也有“宝马”之意。
易焰点点头, 替元臻臻整理好马鞍:“上去试试?”
“好呀好呀!”元臻臻高兴地接过缰绳, 一边温柔地抚摸鬃毛,一边和它说话, 还掏出一颗糖喂给她吃。七宝开心地舔舔嘴, 抖了抖耳朵, 似乎接受了这个新主人。
元臻臻很满意它的乖巧,她抓住马鞍,无比利索地翻身而上,双腿一夹,缰绳轻抖,就小跑了出去。
上个小世界是用飞行的,算起来已经很久没骑马了。元臻臻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熟悉了七宝的节奏,才慢慢放松下来,她一跑起来就忘乎所以,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轻轻松松就跃出了马场。
易焰还以为这位大家闺秀是生手,没想到她骑术熟练至斯,一时看呆了,直到她冲进山林里才反应过来!
要命!她不熟悉路,可别出什么事!
***
凤阳寨后山有一方清池,碧如翡翠,鱼影穿梭,白鹭戏水。池边建了一座小亭,两个男子正闲坐着烹茶对弈。
宿焕冷眼瞧着对面的青年每执一颗白子,都要先用丝帕擦一遍,然后再落下。若不是要与他商讨军务,他才不会忍耐他这个怪癖。
少曈看出对方的不耐,手上加快了擦拭的速度,同时转移注意力道:“在蒙舍的探子回报,勒央果然假装忙于部族斗争,暗中调了兵力过来。看样子,后方已经不成问题,他是打算对大黎出手了。”
宿焕冷笑:“他先有本事翻过重澜山再说罢。至于部族,他能平得下来,我也能再掀起来。”
少曈微怔:“殿下渗进了十四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有利可图,自然有鱼愿意上钩。”宿焕神色幽暗,慢慢落下一子:“阿焰这次潜入蒙舍,说在勒央大营附近,发现了广陵王的人。”
少曈一惊:“广陵王?!他竟然绕过殿下,私自与蒙舍人联系?他想做什么?”
“自然是谈合作了。”宿焕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广陵王宿澜为皇长子,淑太妃母族煊赫,怎么甘心居于岭南当个小小郡王?若能联合蒙舍搅得边疆不宁,再以手段将勒央除之,也算不小功绩,升任一字王毫无悬念。”
少曈目光凛然,显然难以置信广陵王有这么大的胆子。宿焕轻啜一口香茗,目光悠远:“你且看着,不日他便要来寻我,蒙舍人狼子野心,还是本王看起来更有举事成功的可能。”
少曈皱着眉正欲开口,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道纤细倩影从远处打马而来,浅紫色的裙袂被风吹得轻舞飞扬,宛如一朵飘逸流动的云霞。
少曈神色微动:“楚小姐?”
宿焕挑眉望去,果然是她。
流云飞入眼帘的瞬间,那种奇怪的心悸感又出现了!扑通、扑通、扑通……宿焕眉头轻皱,掩在袖下虚拢的手也跟着微微握紧。
山道上空无一人,元臻臻从池边疾驰而过,眼梢瞥见亭中有人,却没看清对方的面容。
少曈面露诧色:“殿下有没有看见她缠握缰绳的手势?竟然和你一模一样!”
宿焕当然注意到了,眸中早已滑过惊异。那个缰绳的缠法是他年少时发明的,前无古人,独特非常,也从没传授过别人,楚臻是怎么会的?难道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少曈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远去:“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匹马是……七曜的孩子?”
宿焕颔首:“不错。”
“没想到王爷还真把它送给楚小姐了。”少曈说起元臻臻,眉眼都不觉舒展开来。宿焕暗暗扫了他一眼,耳边马蹄声又起,竟是少女调转马头,又返回了这里。
“那什么……不好意思,我迷路了。”元臻臻在亭前勒马,一看是他们,顿时惊喜道:“咦,殿下?少曈哥哥?原来是你们啊!”
宿焕心里一刺,她叫少曈“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近了?他怎么不知道?
少曈完全没觉得异样,笑着招呼道:“楚小姐,快过来坐。”
宿焕眉头蹙得更深了。元臻臻高兴地嗯了一声,正准备翻身下马,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灰白兔子,四腿一蹬,急速从马蹄间冲过去!
七宝被吓一大跳,一声长嘶,前蹄猛地腾跃而起!元臻臻正好半个身体挂在马侧,冷不防被它一甩,整个人几乎飞了出去!
少曈大惊失色,刚要起身去救,身边黑影一闪,宿焕已然冲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元臻臻!同时抓住缰绳,将惊慌失措的七宝牢牢牵住!
元臻臻脸都吓白了,一声尖叫刚冲到喉咙口,就被一只坚实有力的臂膀拦腰环住。男人胸膛透出无比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脖颈,紧紧缩在他怀里。
不仅是她,宿焕此刻也神经紧绷,手臂上青筋一根根凸了起来!
池边怪石嶙峋,布满尖锐的边角,刚才她若是直接被甩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少曈旋即赶到,诧异地看了眼宿焕,将七宝接手过去。
宿焕身形一转,稳住脚步放下元臻臻,上下打量她一番,声音不自觉带着紧张:“你可有伤到?”
元臻臻惊魂未定,缓了片刻才摇头:“我……没事,多谢殿下。”
刚才的怀抱太过美好,掀起往昔记忆无数。她微垂下眼,鼻头有些发酸。
宿焕定定地望着她,胸口到现在还狂跳不止。刚才看她快摔下马,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神思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但只要一想到那姑娘会有一星半点的受伤,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抖,难以冷静。
好在有惊无险。
少曈安抚着七宝。有些恼怒道:“这小马是易小将军给你的吧?小马性子顽皮,还没驯熟,怎么就敢给你骑了,还放任你骑出马场。”
元臻臻连忙解释:“是我自己要试骑的,好久没骑马了,我一高兴,就不小心骑出马场了……哥哥别怪易焰了。”
少曈余怒未消,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宿焕强迫自己忽略她对少曈的昵称,以及言语之间对易焰的维护。他视线落在元臻臻一双素手上,沉声道:“楚小姐,你的骑马姿势与本王倒有几分相似,不知是哪位师傅教的?”
元臻臻差点脱口而出“你啊”!但是看着那双充满疑惑的深邃眼眸,话又慢慢咽了下去。彼时,秦焕坐在后面手把手地教她驭马,并没有提过他的骑术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好厚着脸皮说:“我曾在京中见过殿下骑马,当时就对您潇洒的姿态钦慕非常,回去后我自己练了几遍,就会了。”
宿焕眼锋一挑:“看一次就学会了?”
“嗯。”
他探究地打量元臻臻,元臻臻一点儿不心虚地回望他。想起萧善说的,她竟还通岐黄之术,宿焕忽然发现,这姑娘和他想象中的楚家千金,越来越不一样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少曈轻咳一声:“楚小姐,你这样喜欢骑马,不如后天同我们一起去山里打猎,如何?”
“打猎?好啊!”元臻臻一听就兴奋起来。想当初她在青夷山里生存艰难,抓只鸡都能弄一头一脸的血,实在是惨不忍睹。若是能跟将军们学一点打猎的技巧,将来万一再落入深山老林(呸呸),也不会再搞得那么狼狈了不是?
她想更好地保护宿焕。
于是这事便这么定下了。
元臻臻一来,宿焕和少曈的密谈便不好继续下去了。三人一起返程,只是谁也不敢再让元臻臻独自纵马,少曈似乎感觉到什么,不等宿焕开口,率先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又一手牵过七宝,朝两人笑道:
“我把小马带回去,殿下骑术超绝,就麻烦您把楚小姐送回去吧。”
说完长鞭一扬就绝尘而去,留下元臻臻心头小鹿乱蹦:呃,要和焕焕同乘了么?
宿焕一言不发地把坐骑七曜牵过来,自己先上马,再向元臻臻伸出手,似无奈似叹息道:“上来吧。”
元臻臻咬了咬唇:“多谢殿下。”然后把小手放在他手心里,被他轻轻带上了马。
男人的手掌还是一如从前的宽厚温暖,只是那微不足道的触碰,也足以让元臻臻心情激荡。她坐在宿焕身后,不敢去抱他的腰身,只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间合适的距离。宿焕察觉后,怕她摔下去,也慢慢放慢了速度。
而他的心跳有多快、用了多少个深呼吸才按捺下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两人回到凤阳寨,少曈和易焰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宿焕冷冷地扫了易焰一眼,先自己下马,再扶着元臻臻下来。
易焰自知差点闯祸,连忙上前关切道:“小臻臻没事吧?”
话音落下,宿焕的脸色更黑了,元臻臻刚想说没事,就被暗道不妙的少曈拉走了:“秋鹿姐说给你做了好吃的,快跟我过去吧!”
元臻臻:“呃……”
至于之后,宿焕是怎么把易焰狠狠训斥了一顿,又让他这两日赶紧把七宝训练出来、免得打猎时出岔子的……少曈从侍卫口中听说了,但都没让元臻臻知道。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一向沉稳的摄政王殿下炸毛这种事。棋逢对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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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只:
少曈:前排吃瓜!
秦玏:打起来!打起来!
秋鹿:瓜子花生矿泉水了解一下~
萧善:押注啦押注啦!押男主稳赚不赔哈
长生:呵呵呵,年轻人闹来闹去,精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