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这话一说出来,场面便突然寂静下来,宝亲王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而坐在宝亲王旁边的中年人也是分惊诧地看向贾蔷,他原以为虽然贾蔷前面铺垫了一些话,但是这个聪明的少年人应该有些分寸,说的话再怎么过分还是要考虑王爷的心情的,谁料想他一张口,这话说得竟然这么大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只是不知他该怎么收场。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王爷,然后低下头来,深色却轻松下来,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王爷的心情变化了如指掌,虽然现在王爷板下了脸,但是他可以根据王爷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出来王爷现在并没有真正的生气,所以这个少年人还有机会,于是中年人打算沉默下来,暂时保持中立,若是这少年人的回答能够让王爷高兴他,不介意出言为这少年人说上几句好话,当然若是这少年人不知好歹,真的触怒了王爷,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他竖耳倾听,准备一句不差地把贾蔷的话记在心中,随时准备开口,另一方面他也开始准备自己待会儿要怎么说话,哪知贾蔷沉默地坐在那里,脸上保持着笑容,却不发一言。
中年人脸上终于忍不住变了色,这少年人该不会是被王爷板着脸吓傻了吧,难道是我误解了他,他不会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傻愣子吧。
气氛越来越沉凝,就在中年人忍不住开口说话时,宝亲王突然笑了:“你倒是很笃定呀,真不怕本王生气?”
中年人低着头没有看清楚,但是坐在上方的宝亲王却很清楚的看到了贾蔷的神色,贾蔷的神色中并无半点惊慌失色。
贾蔷能够这么镇定自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是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少年,真把他刚才说的话当了真,要么就是贾蔷有绝对的把握笃定他不会生气。
可是贾蔷真的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少年吗?宝亲王眼角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账本,原本板着的眉眼忍不住舒展了一些,若是贾蔷真是个蠢货,那么这些账本又是从何而来呢
“王爷是什么身份,哪里会欺骗我这一个小辈呢!更何况若是王爷板下脸来就把我给吓傻了,那么安宁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去给王爷经营海贸呢,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贾蔷这话一说出来,中年人的脸上又忍不住变了变,好聪明的少年人,他对王爷的心理把握的几乎是一丝不差,王爷不正是喜欢这一种朝气蓬勃,胆大心细的少年人吗!
正如中年人所料,宝亲王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抚掌大笑,“好一个胆大的少年人呐,不过本王喜欢。你这个年纪正该这般才行,若都像那朝廷上的官员们唯唯诺诺,哪里是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呢?”
听到宝亲王的话,贾蔷面上仍然是从容不迫的笑容,但是心中却忍不出大松了口气,他赌对了,上一世虽然他从未参与过朝政,也从未接触过朝廷中的贵人们,但是从京城流传的闲言碎语当中得知皇帝十分喜爱那些才华出众,锋芒毕露的少年人,尤其是对与他沾亲带故的那些亲戚,尤爱以长辈自居,经常提携这些晚辈们。
而贾蔷原本就占据了晚辈的身份,也在宝亲王面前展示出了他的才华,那么现在就必须在宝亲王面前留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
但是这却是一步险棋,一来,对于宝亲王性格的猜测都来自于上一世市井当中的流言,并未真实验证过,二来,如今他已得到了宝亲王的赏识,若是按部就班,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只不过速度慢一些罢了。
所以这一步棋,并不是必须走的。但是走好了就可以让他在宝亲王面前的印象更加深刻,更加得到宝亲王的喜欢。
这是一个赌局。若是赢了,奖品丰厚,若是输了,结局未知。若是这是一个不得不参与的赌局,那么即便是对前路未知,大部分人也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参与。然而里面前面还有一条坦荡的光明之路,那么选择参与这场赌局就需要付出更大的勇气。
贾蔷也是犹豫了好几天,方才下定了决心,他死都死过一回了,又重来了一回,再差还能差过上一世吗!连上一世那种困境他都能够闯过来,眼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贾蔷毫不犹豫的赌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既然你如此有胆气,那么就把你的计划说一说,让我好好听听,咱们的少年英雄有何见地!”
少林英雄这个词贾蔷自然是当不起的,但是并没有出言谦虚推脱,现在他当不起这个词,未来他未必不能。
贾蔷身上的锐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宝亲王越发欢喜,他身边老气沉沉的已经够多了,正需要这样一个锐气难挡的少年人为他开疆拓土,更何况这样一个少年人,还是他的侄子,都是自家人,他更加放心,尤其是对比起外头那帮只知道自己利益的文官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勋贵们。
而且在重用贾蔷这上面,宝亲王还有自己的考虑,前些年他受身边人的影响,和文官越走越近,与勋贵之间越拉越远。
虽然这些年勋贵越发没落,但是勋贵之间联姻不断,错综复杂,在宫廷和朝堂之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是像贾蔷说的那般,他现在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但是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他的未来,所以他需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不过他前些年的做法伤了那些勋贵的心,他必须做一些事情去弥补他与勋贵之间破裂的关系,而提拔贾蔷正是他走的一步棋。
毕竟勋贵之所以与他之间产生怨恨,便是因为他们不肯提拔那些勋贵子弟,不过宝亲王自认为这并不怨自己,而是因为之前那些勋贵子弟实在太过不堪,在外面喝花酒的,争风吃醋的,甚至于一言不合打起来闹到朝堂之上的,比比皆是,反而是那些习武学文的才是异类,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总是那些勋贵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