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突如其来的玩笑话,李木看看我,又回头看看后排座的两个女人,轻松的笑说道:“麦子,你还这样年轻,江湖地位已经这样高,活得如此这般自在,情况也熟悉,背着凤书有过多少人次?”
我是不怕别人开我玩笑的,我和梁凤书经常被人开这类玩笑,早已习惯了,梁凤书趁机笑话我:“麦子,交代吧,把自己套进去了吧?你以为二哥是吃素的,怎么也比你大二三岁,又是在夜店的经理,能没有几把刷子吗?”
我也知道这样的玩笑话不会伤害到李木和依依,他们都是夜店工作的人,这些话对他们完全没有力量,依依大声说道:“我才不在乎,他跟谁玩过几次重要吗?我没亲眼看见就行,是不是,凤书?”
梁凤书脚尖在我桌椅后踢两下,也大声说道:“就是,我们这么美,还怕没有男人吗?如果男人寻花问柳的,我们女人又何必在家守着,外面转一圈,男人任我们姐妹随便挑。”
李木回头看看,轻描淡写的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出轨这件事,万事万物每秒都在变化,我们人也一样,下一秒的我们,都不再是这一秒的我们,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怪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梁凤书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二哥,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歪理学说?”
“怎么是歪理学说呢?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每时每刻变化的不只是河水,我们人也一样,所以我们也每时每刻都是一个新的自己。像我们孔子一样伟大的哲学家,他的话能是歪理学说吗?”
想不到李木已经开始读外国哲学了,我还没有开始涉足呢,心中很是好奇,他一个干夜店的,怎么会读起外国哲学呢?听他一解释,我附和说:“啊,李木,你这是给男人寻欢作乐,找到了一个最最高尚的借口,要这么说来,还真是的,佛家也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想来跟你的这位赫拉克利特的话是同样道理。”
梁凤书从两个座椅中间伸过头来,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做了就是没做,是吧?好啊,中午你们两兄弟也别吃饭,既然没有一个固定的你,吃不吃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就是吃了,是为那一个你吃的呢?好好讨论你们的哲学就饱啦。”
李木哈哈大笑:“弟妹,还是你这话比较贴近生活,比赫拉克利特的话更有力量。”
依依也咯咯笑起来:“看吧,什么大道理也抵不上吃饱穿暖,想出那些大道理的人难道都不吃饭吗?”
看来这个话题当着梁凤书是讨论不下去的,我感觉到饿得肚皮已经贴到脊梁上,早上没有吃早饭,车上没有吃的,那些该死的大货车把路塞得满满的,使我不能快速的飞驰到饭店,我开始后悔自己选择这一条错误的路,可是已经在路上,没有别的办法,就像我现在的生活,没法更改前行的轨迹。
我想他们肯定也饿,只能继续聊天打发无聊,我问李木:“你的书都从哪里买?”
李木有些惊奇的说:“你们的书全都是买的吗?我最开始也去夜市上买书,这两年我在夜市上买书少了,夜市上的盗版书有很多错别字。南山文体中心有一家图书馆,借书卡押金一百,每次可以借走四本书,我每次从图书馆坐公交回去上班时,在公交上看完一本,第二天坐车去图书馆时,在车上再看完一本,另外两本利用上班或者睡觉前,差不多也能看完,要是没有看完,到图书馆时看完再走,图书馆里的书质量好一些,你们去看看吧。”
梁凤书趴在我的椅背上,惊讶的说道:“天啊,二哥,你看书如此的快啊?这是你们家遗传吗?麦子看书也很快。”
想到遗传,很觉得不耻,我有些愤愤说道:“遗传个屁,他们根本都认不全一篇新闻,更别说看书了。”我说的他们自然是指陶春兰和李文白,往日苦难在脑海中牢固的盘踞着,使我不愿与他们有任何关系,如果我能选择的话。
想到李木也在车上,不得不马上收起我的激动,只是别让李木觉得我是一个憎恨过去苦难生活的人,他或许和我一样,但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梁凤书明白我心中对苦难的怨恨,不接我的话,对李木说:“这样算来,你这两年不是看了两千多本书?天啊,我要是能有二哥一半的阅读量就好啦。”
李木解释说:“两千多应该是没有,一千多是有的,必定有的书还是要花上几天时间的,像那些长篇巨著,也得三五天,乃至一个星期才能啃明白,最近读哲学,更是慢了,还要往返的去图书馆查资料,有这图书馆真好,很多新华书店没有的,图书馆都能找到。”
看来李木能快速的当上经理,一定是强大的阅读量使他变得与众不同,社会上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那时我虽然二十来岁,可坚定的认为,看书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穷苦人还是有用的,而且这可能是穷人唯一的出路。
贾平凹的书中写道:‘当官靠后台、出名靠电台、挣钱靠乱来’,乱来也确实能挣着钱,这样做的人也很多,但需要胆量,没有强大的家里背景,结局可能和耀仔他们一样,早晚的事。陶春兰教导:“不要杀人放火,不要犯法,穷不欺、恶不怕。”我和李木都遵从了陶春兰的教导,简短而直白的话,胜过诸子百家。
台湾作家柏杨说我们整个社会是一个大酱缸,出门五年,已经不算短,我也认为,都是一个大坛子泡出来的,谁也不能是清白身,只要灵魂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就将继续浸泡下去,味道会越来越浓,原本的纯洁美好会渐渐消失殆尽,一个酱缸里终究味道会调和成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