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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想了想,看了一圈屋子,也猜到是案上摆的桃花饼,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这小鱼能在屋子里跳来跳去,估计是跳到桃花饼上了。
  难道鱼也想吃桃花饼?
  景王心想,为何不能吃,桃花饼是素饼,鱼应当吃得。
  景王缓缓走去,将今日送过来一碟子桃花饼都拿过来,拈了一块掰碎,撒入清水中。
  李鱼愣了一下,高兴地摇首摆尾,没想到景王不仅没有怀疑,竟还亲手喂桃花饼给鱼吃,嘤嘤嘤,莫名有点感动呢。
  被水泡过的碎饼,对鱼来说口感依旧不错。
  景王见鱼吃得欢,自己也拈了一块,送入口时,余光无意间瞥了一眼剩下的点心。
  虽然摆的是常见的样式,但点心个数,一目了然,不对。
  皇族都是有讲究的,底下送上来的东西,哪怕是点心、果子,其数目必都是吉利之数。
  但是眼下,算上他手头拿的,以及喂鱼的那块,数目明显不对。
  桃花饼被动过……
  意识到这一点,景王迅速放下手中的桃花饼,他知道家丁仆从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且有胆子动他屋里的东西,好像就只有一个。
  幸好对方并未投毒,否则他的鱼……
  景王沉沉目光,对上正头顶着一小块桃花饼碎块,嘴又在着急拱另一块吃的小鲤鱼。
  景王:“……”
  小鱼有点可爱,扰乱了他的思路。
  景王摇晃玉玲,召来屋外负责守护的侍卫。
  所有侍卫皆道出一个事实:“这间屋子,在殿下过来之前,只有承恩公世子、王喜公公来过,绝无旁人。叶世子原是带着狗过来的,后来叶世子走了,狗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自己跑了出去。”
  至于雄风离开屋子时嘴里有没有叼着信,侍卫们并不清楚。
  景王揉了揉眉心,这说不过去,若是只有叶清欢和王喜,没有其他人入内,被动了的衣裳和数目不对的桃花饼是怎么回事?
  假若贼趁侍卫都没注意入了屋,也不可能出得去,窗户早封死了……
  他是做了种种布置,可贼在他屋子里来去自如,却是事实。
  “天池,雄风好似恢复了。”
  叶清欢由王喜领着,带了爱犬进屋来,雄风兴奋地冲到鱼缸前,朝小鲤鱼狂甩尾巴,以示自己出色完成了任务,要求表扬。
  李鱼赶紧也游过来,向他摇两下尾巴:“笨狗,你不要总围着我呀!”
  可是狗听不懂鱼语,雄风一见鱼游过来了,又非要拿鼻尖去捅鱼,隔着水晶壁,被连撞了好几下,依旧锲而不舍。
  叶清欢一脸尴尬地看着爱犬犯傻。
  此情形,令景王猛地想起一件事,雄风去给叶清欢送信时,身上湿了大半,如今狗身仍有些水迹,可是屋子里鱼缸并没有破,雄风也不可能进到鱼缸里,那雄风到底是如何沾湿的?
  一切都不对,从身份不明却总是出现在屋子里、他遍寻不到的少年,到没人进出过屋子,却被动过的衣裳和桃花饼……
  总觉得差一点,还差一点,就是这么一点,他就能把所有的事串起来,然后,真相大白。
  叶清欢听王喜逐一说完前情,眼睛都有些直了,吞了口口水,神色不定道:“天池,你这屋里不会闹鬼吧?”
  ……闹鬼?
  景王一顿,随即冷笑,哪儿来的鬼,应不至于,顶多是个贼。
  且就算真有鬼,他也不惧。
  雄风兴奋地叫了几声,还是想捅鱼,景王就看见,他的小鱼机智地躲进假山里,只露出一条尾巴。
  见到鱼,不怕鬼的景王殿下更冷静了。
  这样下去不行,他不怕贼,就怕贼对小鱼不利,之前加强守备也没用。
  景王看了王喜一眼,既然加强守备不好使,只能用一个办法了。
  叶清欢觉得景王的鱼与他家爱犬有缘,想把鱼接回承恩公府养两天,也让他体验一把养鱼的乐趣,然而他还没向景王提议,就见王喜从袖中抽出一只……比寻常茶盏还要大一圈的水晶瓶。
  应当就是水晶瓶。这瓶子顶上盖金盖,瓶身上还镶嵌了把手,方便携拿。
  王喜利索地将水晶瓶打开,注入些清水,然后把躲在假山里的小鲤鱼,小心捧入水晶瓶。
  小鲤鱼一进水晶瓶,好奇得游得欢。
  叶清欢呆了:“你们这是想干吗?”
  王喜笑着道:“殿下不放心小鱼主子,打算去哪儿都带着,这瓶子金盖上打了气眼,不会憋闷,用来装小鱼主子正合适。”
  叶清欢窘得不行:“你这是把它装御赐的大鱼缸里还不够,还要把鱼随身带着??”
  本来还想向景王求鱼,现如今人家都随身带了,还说个屁啊。
  景王剜了叶世子一眼,拎起水晶瓶走了。
  第27章
  景王要把小鲤鱼装进水晶瓶随身带了, 对于李鱼来说, 是幸也是不幸。
  暴君主人担心鱼的安全, 是宠鱼的表现,李鱼很是感动,可被随身带了, 还是盛在一只有盖子的瓶子里, 这种情形下要变成人是不可能的。
  李鱼意识到这一点时, 已被景王带来带去了大半日,外边的世界太有诱惑,李鱼实在没想到鱼生还能有到处乱逛的一天,只顾张着鱼眼,在瓶子里游来动去, 四处观望。
  王府下人们见到他纷纷行礼,小鲤鱼本就不大的一点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好吧,实际是向拎着他的景王行礼, 偶尔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挺不赖。
  景王也喜欢这般随身带鱼,因为方便。鱼缸始终太沉了些,又需专人抬动, 茶盏与碗则太浅, 一个不慎鱼容易掉出来, 换成水晶瓶就无任何顾虑, 哪怕入宫也能带上。
  景王尝到了好处, 便想将鱼一直装在水晶瓶里。
  李鱼开始还挺乐呵, 待发现景王没有要放他回鱼缸的意思, 他这实际是被困在瓶子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瓶子虽能令他时刻和主人待在一起,可是做不了任务,也变不回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良机擦肩而过,别提多难受了。
  被瓶子困住的鱼生,寂寞如雪。
  他得让景王明白,瓶子虽方便,但为了鱼身心健康,最好别让鱼在瓶子里待太久。
  原本他是想来记猛的,翻白肚吓一吓景王,表达不满,可是看见景王令王喜往瓶身镶嵌的把手上栓了一条链子,又将链子和自己的手缠了几道缠在一起,免得没握住将水晶瓶摔碎,他又不想吓唬景王了。
  景王的手掌被勒得发红。小鲤鱼心里酸酸涨涨,觉得被关在瓶子里难受,可是景王因他如此,他更难受。
  景王从没养过宠物,并不知一条鱼想要什么,把他装瓶也是善意。他只需让景王发觉他不喜欢待在瓶子里即可,还是不要故意翻白肚惊吓景王,又不是和景王有仇。
  李鱼强按下对外边的新鲜和好奇,静静伏在瓶底。
  小鲤鱼本就活泼好动,一旦静下来就很明显。
  景王看鱼一眼,十分纳闷,方才鱼还神气活现,为何突然就蔫了?
  担心瓶盖处的气眼被堵住,景王特意看过两回,水晶瓶没有任何问题。
  鱼还是蔫的,半晌不见好,景王又令会养鱼的内侍过来,怕小鱼又得病了。
  内侍们每次过来给鱼“瞧病”,实际每次都是一场虚惊。这回他们抱着水晶瓶翻来覆去地研究,也没瞧出鱼有什么病来。
  景王的鱼好着呢。
  不过内侍养的宠物颇多,知道大多数宠物都不喜被拘着,便壮着胆子委婉地告诉景王,可能是鱼主子总被封在瓶子里,不大适应。毕竟原先养着鱼的水晶鱼缸极大,若是换成窄小之处,鱼能游动的范围小了,久而久之肯定就不喜动了。
  内侍说完便有些后悔,将鱼放在水晶瓶里原是景王之意,景王又非要他们说实话,内侍也挺为难。
  原来如此。景王点了点头,明白了内侍的意思。
  水晶瓶虽方便带鱼,到底还是不能让鱼一直呆在里面,鱼会郁郁寡欢,他得把鱼自身的情况考虑在内。
  可他也不能将鱼独自留在卧房,被贼惦记……
  景王不多时便想出了个折中,景王府他常去的几处,都置上鱼缸以及大一些的茶盏,鱼仍是跟着他,待他到了这些地方,立刻就将鱼从水晶瓶里取出来,放入临近的鱼缸或茶盏内,如此便再无不妥了。
  李鱼不过装蔫了一个时辰,就发现目的达成,时不时又能回鱼缸了。
  景王亲自打开瓶盖,将瓶子沉入鱼缸,小鲤鱼终于不再蔫头耷脑,犹如一只离了弦的箭,啾地从水晶瓶里蹿出来。
  ……鱼果然还是更适合呆在鱼缸里。
  李鱼一边在缸里舒适地游动,一边发出感慨。
  回首望了一眼仍浸在水里的瓶子,他倒也不是不喜欢能和景王时刻待在一起,这到底是主人一番心意。
  为了表达对主人的感激,小鲤鱼特意围着水晶瓶跳了一回海草舞,努力向景王传递自己的意思。
  瓶子很好,他也乐于跟着景王四处走动,只要别把他一直关在瓶子里就成。
  景王果然觉出了鱼的喜欢,勾唇捏了捏滑不溜丢的鱼脊,一人一鱼算是达成了一致。
  高兴了好一阵,才发现待在鱼缸里也依旧是和景王在一起的李鱼:!!!
  怎么办,这不还是没办法变身吗,难道变成人只能由一天一次变成遥遥无期!
  李鱼头疼,到底该不该让景王知道,景王怕对鱼不利的那个贼,其实就是鱼自己?
  不过眼下比起不能变身的苦恼,救人计划显然更重要。
  李鱼救叶世子的计划已实施了,这几日他在水晶瓶里时,曾听见王喜向景王禀告,承恩公府的人已开始盯着二皇子与六皇子的动向。
  这与叶清欢答应的一样。
  李鱼送信就是为了能让承恩公府有所警觉,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景王与小娇妃的感情线没了,叶世子还会不会有与金绝公主的指婚,他尽量在信中简单写了原书中发生的这段事实,就算最后没发生,这封信被当成是假的也没关系,至少承恩公府不会像原书一样,轻易就被二皇子、六皇子算计。
  虽他自己差点又一次被景王堵,马甲时不时摇摇欲坠,这场救人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然而与救叶世子有关支线任务“铜墙铁壁”,却迟迟没有完成的提示。
  没有提示,就意味着任务并未完成,因李鱼这趟主要是救人,支线能不能完成、能不能获得奖励是其次,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会不会代表仅靠书信令承恩公府提高警惕还不够,叶世子仍有可能会经历原书里的悲惨命运?
  既决定救人,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可写信不够的话,他还能做什么呢?
  李鱼记得原书中,叶清欢被陷害地点是在皇宫,时间是在端阳节后几日,李鱼虽在信里都提到了,不知叶清欢会如何应对,李鱼觉得最直接的办法,自是这段时间都不要让叶世子入宫,离陷害越远越好。
  可是阻拦叶世子入宫,比令他给叶世子写信、送信还要难。
  若是要他阻拦景王,说不定还能办到,可叶清欢是承恩公府的人,鱼鳍太短,够不着呀。
  李鱼愁得鱼脑袋疼,也不知鱼用脑过度会不会掉鳞片,恍恍惚惚只觉身上鳞片都快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