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不透冥王的心思,不敢再擅自行动,便用眼神向他的上司请示。
哈迪斯从墙头跳了下来,靠着大树而站,丝毫没有要平复骚乱的意思。
“您不管一管吗?”塔纳托斯忍不下去了,拉了拉哈迪斯的衣摆。
“等一会儿,我想看看他的光明神力到底能够强到什么程度,还会吸引一些什么东西过来。”
塔纳托斯抖了一抖,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他有几个同僚。
与此同时,冥界的前门,一个大殿之内,三大审判官正在逐一检视新来的灵魂。
感觉到这股浓郁之极的光明气息,三人的身体同时一震,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感觉到了吗?” 拉达曼提斯问道。
“感觉到了,”埃阿科斯最为激动,“是太阳的味道。”
米诺斯也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疑惑地说:“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太阳的味道呢?”
那是多年前,他还在人世间的时候,感受到的气息,那个时候,只要躺在沙滩上,就有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那种味道,简直可以让人疯狂。
三大判官和死神不同,死神还可以经常去人世间,勾引人的魂魄什么的,但是他们三个,只能待在阴暗的地底,没有一点去人间的机会。
他们都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看到阳光是什么时候了。
“要去看看吗?”米诺斯压抑住雀跃的心情,问道。
“不,我们应该守在这里,” 拉达曼提斯冷静地回答,“你们看看下面,这么多的魂灵,这些还是特洛伊战争时期新添的亡魂,我们还没有逐一对他们进行审判呢,我们没有时间。”
米诺斯扫了一眼,不吭声了。
面前的灵魂自觉地排着队,而那队伍长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亡魂没有神祇那么敏锐,还没有感受到阿波罗的气息,所以他们安安静静地待着,一动也不动。否则的话,他们哪里会这么老实。
三人忍了一会儿,然而那股太阳的味道如此浓郁,以至于他们不想再忍下去。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埃阿科斯:“你们两个在这儿忙吧,我得去看看。”
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已经连续不断地工作几年了,就连觉都没有睡一个,我有权力休息一下。”
话一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很快,米诺斯也紧随着他的步伐走了出去,只说了一句话:“我去盯着他,让他不要乱来。”
拉达曼提斯的眉毛动了一下。
三人之中他最沉得住气,然而他也只是坚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看了看下面的亡魂,他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从后门走掉了,只留下那些茫然无措的魂魄。
三人跑得飞快,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地来到冥王的神殿后门。
在那儿,阿波罗正被阿基琉斯护在身下。在他们周围,无数的亡灵黑压压的一片,像浪潮一样地涌了过来。
哈迪斯冷着脸看着他的手下三大爱将急匆匆地跑来,哼了一声,心想,果然,我就知道,这几个家伙,通通意志不坚定,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还指望让他们对付宙斯呢,看来,计划得变一下了。
塔纳托斯则是同情地看着他们。
根据冥府的规矩,工作时间溜出来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惩罚是很严重的,方式也很多样,当然,具体如何,取决于哈迪斯大人的心情。
真是,想想都觉得很兴奋呢。
三人一眼就看到了阿基琉斯的动作,米诺斯立即叫了出来:“嘿,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尤其是你,大个子。”
他看了看阿基琉斯,又道,“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吧。看在半人半神的份上,我给了你一份主管亡魂的工作,你不用像他们一样,意识尽失。瞧瞧,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什么,他是阿基琉斯?那他岂不是我的孙子?” 埃阿科斯大惊。
阿基琉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自称是他爷爷的年轻小子,理也不理。
他早就料到阿波罗会引来一些麻烦的人,可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他甚至没来得及制服他,将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去,这些讨厌的家伙就来了。
埃阿科斯对待自己的孙子毫不客气,直接将阿基琉斯从阿波罗的身上掀了起来,打晕了扔到一边。
拉达曼提斯则是态度和善地扶起那个一看就是神祇的年轻人,同时尽量控制住自己想要一把将他抱住的冲动——那样的话,对于一个冥府之神来说,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微笑着说道:“请问,你是奥林波斯山上的哪一位神祇呢?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冥府呢?”
阿波罗正想编一个身份,米诺斯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光明神啦,否则的话,谁的身上会有太阳的味道。我说得没错吧?”
阿波罗只好点点头。
拉达曼提斯温柔地笑道:“既然如此,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的,都请到我们的神殿当中去做一下客吧。我们很欢迎你的到来呢。”
阿波罗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声好。
他实在是怕了荒野之上的这些亡魂了。
自从这三个人来了以后,那些魂魄都老实了许多,他们只敢远远地看着,没人再扑过来,于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那股阴凉之气就少了许多。
当然,后来的这几位的身体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那么,我们这就过去吧。”埃阿科斯热情地说。
“等一下,你们能帮我把黑色斗篷拿下来吗?”阿波罗磨蹭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这个丢脸的请求,没办法,当着这三人的面爬树的话,实在是有失一个神祇的身份。
一不小心掉下来的话,就更丢面子了。
“要黑色斗篷做什么呢?” 拉达曼提斯笑笑,“那个无趣的东西只会挡住你身上的来自神性的光辉而已啊。”
另外两名判官哼了一声,对于自家同伴的这种近乎于谄媚的态度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