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问我需不需要他去找伊万杰琳问清楚,我想了想,说不用了。
我牵住他的胳膊,说:“走,回家去。”
芬恩这个黑户买不了高铁票,于是我俩打了一辆天价顺风车直接往我家去。
我靠在他肩上歇着,司机大哥的眼睛一直朝着后视镜瞟,芬恩把外套拉开帮我把光线遮住,让我休息。
回到我家小区的时候天都黑了,但是楼下看见家里灯黑着,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她加班估计今晚留在公司了,魏婷婷快要高考了也住在学校,小鑫被我大姨的保姆接去了她家住。
妈的,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要不是真发生了我自己都不信。
像这种偷偷把男朋友带回家过夜的情节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太敢想。
只是我上了楼才记起,我他妈没带家里钥匙。
芬恩站在我身后看我把全身上下的兜都掏了一遍,再看一眼手机都要没电了,我非常霸气地拉住他,说:“哥哥带你开房去。”
芬恩:……
于是我俩去小区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在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但是前台看我们是两个人,死活要两个身份证登记,芬恩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对她说:“不用算我,我送他来的。”
他看了一眼房卡上的房号然后轻轻勾了一下我的手,就从酒店大门口走出去了,我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很淡定地把房卡接过来然后上楼去。
我打开房间门然后把门锁上,刚把空调打开就听见窗户有敲动的响声。
我居然第一次感叹翻窗这个技能是真的很有用。
芬恩很轻松地跳了进来,我把窗户关上,说:“诶你说要是我住30楼你翻的上来么?”
他伸手把我揽过来,说:“这种时候你要在天上都给你抓下来。”
似乎都不知道彼此等待了多久,我们疯狂拥吻在一起,芬恩把我抱到床上,那股争相要把对方身上衣服全撕掉的劲儿跟要不你死要不我活没有区别,之后还是我非常冷静地喊了一声停。
看了下被剥的就剩条裤衩的我,而芬恩身上的衬衫只是被我扯开了几个扣子,我非常能意识到本来想要处于主导位置的想法好像要变味儿了。
明明是和我一样的眼睛,芬恩用着一种狩猎似的尖锐目光把我盯的整个人不敢动,他说:“你又想怎么。”
我咳了一声,极力地平静道:“能不能别撕我衣服,你让我明早怎么出这个门。”
他挑了下眉毛,看了眼已经被扔出去的我的上衣和裤子,那两件可怜的玩意儿跟酒店大堂的擦布好像没什么两样。
他回过头对我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粗暴,接下来不会了。”
然后很淡定地一手把我裤衩也勾了下来。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我闭着眼把被子拉过来把头盖住,估摸它响了有十五分钟,芬恩拍拍我的背,我才不情不愿爬起来,谁知老年人这一晚上折腾腰酸的不行,我嘶了一声,直接一脚把旁边躺着的人踹了下去,然而还是把腰闪了一下。
芬恩揉揉自己头发,他也没睡醒,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在我那堆擦布里把手机翻出来,丢给我。
我一看是魏婷婷。
我:“干啥。”
魏婷婷:“什么干啥,今天周天放假我回家来了,小区保安大爷说昨晚见你回来了,说你没带钥匙又走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嗯……”
魏婷婷:“嗯??”
我:“我待会儿回家。你先休息吧。”
把电话挂断之后我才腾出手来把一直在我身边蹭的某只给扒拉开,但是芬恩一掀被子又躺了进来,我俩现在还都没穿衣服,果露的身体相互磨蹭几下温度立马升高了,我看了下自己身上昨夜被啃出来的痕迹,觉得我要是被干死了这送去尸检一定成一宗凶残典例。
某“凶犯”还在不停地往我脖子上制造“凶案证据”,我揉了揉芬恩的头发,心里居然想的是真羡慕年轻人的发量。
我:“诶,芬恩,你起来下。”
他坐起来,我现在能很仔细地观察他胸前的眼纹标记。
我思考了下,道:“恶能的标记是随着恶能寄生在不同躯体而显现的,那不同的恶能是不是也会有不同的标记?李小童的恶能现在在我身上,怎么不见我有长别的标记呢?”
芬恩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把我抱了起来。
我:“啊!!……快放我下来!”
他横抱住四肢乱颤的我,直接进到卫生间里,我一见镜子脸刷——就不行了,马上捂住脸,这臭小子没想到还爱搞这套!
但是芬恩拉开我的手,说:“你看看你背后。”
……
我背对着镜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稍稍扭过头看去,然后愣住了。
我映在镜子里的背,右侧胸背骨最下面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印记,看着像是一朵花的形状,花的周围绕着四条带刺的枝叶,想必就是李小童的恶能。
但与我自己的恶能不同的是,李小童的恶能并没有给我带来生活上的不适应,我现在眼睛所见之处还是会漂浮着不少只有我能看见的碎片。
我背过手去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个新的标记,回想着在仪式前李小童跟我说过的话,不知道她之后会被教会如何处置。
只是当我视线下移,看到屁股上两个红的巴掌印的时候,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特别是看到某只那意犹未尽的眼神,我当机立断给了他屁股一巴掌,说:“走了!”
芬恩:……
回到家的时候魏婷婷来开的门,她之前见过芬恩所以没太吃惊,热情的一批。
魏婷婷:“挖去你们俩,美瞳都戴情侣款的吗?姐夫额……大哥哥好!快!快进来坐吧!”
我看了下冰箱还剩下的食材,做了两个小菜,我们三个凑合着吃个午饭。
我:“妈还在公司?之前大姨不是说要给她换岗位吗,怎么工作量还这么大,眼瞅着人都要退休了还每夜每日的干。”
魏婷婷说:“还不是你之前跟妈说你准备读博了,她更舍不得你又打工又读书的,人家不都说亲妈最疼小的,你看,我就不像亲生的。”
我:“啧,说啥废话呢你。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学校里,之后读博的话会有更多的项目要做,估计会经常出国。”
“出国?”
魏婷婷和芬恩居然异口同声地问。
我回答道:“对啊,我读博的话可能就得跟别的导师了,林愈东是带不动我,暂时面谈着会跟在副院长的教研组里,而且可能还会准备带本科的课程,补贴也会多一点。”
魏婷婷看了看芬恩,说:“大哥哥是海归对吗?是在哪里上学的呀?”
真不敢跟她说芬恩就是个“文盲”,也不知道卡门平时除了上山抓妖怪还教他什么。
芬恩还没说话,我就说:“他刚回中国不太听得懂中国话,你要和他交流就用英语。”
魏婷婷:“那我就当哑巴好了,谢谢。”
她跟我讨论了一下最近学习上的事情,我问她之前说读传媒是不是真的想去读,她说一半一半,魏婷婷性格比较外向,她也喜欢做媒体方面的工作,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也不是不支持她去做这种工作,只是想要做出点成绩是很难的。
她高考将近为了不给她压力我也就没再说了,这时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在上初中之后就和爸妈搬去城里了,而魏婷婷还一直留在老家上学,直到三四年级我妈怀了小鑫之后她才搬过来。
我:“对了,你之前跟我说,你小时候就可以看见我身上有奇怪的东西,那时候爸应该还在吧?你有跟他说过这事儿吗?”
魏婷婷想了想,道:“嗯……不太记得了,而且你也知道,爸都听妈的,妈对我们这么讲,爸肯定不会说什么。”
或许是我多虑了,我爸走的时候魏婷婷也就我当年出事时候那么大,要真记住这些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确实不太可能。
只是我这么一提起,忽然我视野中漂浮的碎片抖动了几下,然后在魏婷婷的头顶汇聚起来,碎片映出的是小时候的她,我觉得这些可能是她小时候的记忆。
看见那些在我们两个的记忆中都存在着的为数不多的家庭团圆和欢乐时光,我的眼睛就刺痛了一下。
芬恩看我捂住右边眼睛,忙问:“怎么了?”
魏婷婷:“嗯??!你,你会说中文?!”
我对他笑了下,说没事。
我捂住右眼使劲眨了几下,忽然发现她头顶的碎片转了一面,然后我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里面有许多争吵和冲突的场面,很多都是曾经家里发生的纷争,我之前也听外婆说过,我小时候身体很弱,我爸妈为了我治病的事情吵过很多次,而且都是背着我,还有连我都记得的一些大型“家庭斗争”现场,我高一曾经跟家里怄气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现在看看好像所有的矛盾都以我为中心。
这些年幼的魏婷婷都看在眼里,我爸走之后我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心理状况,只是这小孩从小活的没心没肺,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比那时候低落了很长时间的我强多了。
这些记忆都被藏在了背面,那么就说明她不是忘记了,而是选择去隐藏起来。
见我一直没反应,芬恩把我手里筷子拿下来,用袖子把我额头上的汗擦了擦,说:“你要不去躺着休息下吧。”
魏婷婷也说:“是啊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突然就好差……”
接着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妈回来了。
魏婷婷:“妈!……你快看哥,你儿子的终身大事可算成了。”
我妈被她缠的说了几句干嘛呢你累死我了,把包往沙发上一放,转身就看见在饭桌坐着的我和芬恩,她突然整个人愣了,就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接着一翻白眼整个人倒了下去。
……
魏婷婷:“妈!!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我和芬恩立马把我妈搀进卧室里躺着,我给她擦了点药油,按摩了一下穴位,过了一会儿她可算缓过来了。
我说:“你要再这么不要命地工作我真是救不了你了……”
我妈睁开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魏婷婷,却使劲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大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芬恩。
我说:“妈,他是我……”
我妈:“闭嘴,我知道他是谁。”
……
我:“什么?!”
她猛地双手抓住我的脸,往我脸上盯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她是在看我的眼睛,接着她从床上下来,身子还有点没站稳,我立马扶住她。
她对着芬恩讲:“……你,你要真想为魏疼好,你,你就离他远点儿吧!当我求求你了!!……”
一时间气氛凝重而已紧张,芬恩站在房门口不知所措,朝我投来困惑的目光。
我放开了我妈的手,走到芬恩旁边。
我:“……妈,你怎么会认识芬恩?”
我妈:“你给我回来!你个臭小子……你管我怎么认识他,你就当是为了你妈,还有弟妹,别让你那死鬼老爸白死了!”
听完她说的话, 我体内那股翻涌的感觉又开始了,然后咳了一口血到嗓子里,被我吞了下去。
我:“……白死了,又是白死了,所以我爸究竟是为什么死的你还要瞒着我吗?!”
她被我吼了一句,气的直发抖,拿起地上的鞋子就要抽我,芬恩把我拉回来挡在我前面,挨了我妈一鞋板。
我妈:“你,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个臭小子!……”
场面变的非常混乱,我妈几乎是拿的上手的趁手的东西就往我这招呼,从房间一直打到客厅,我把芬恩推开,就站那给我妈打,喊着让她打死我,魏婷婷拉都拉不住。
看的出来我妈是真的生气,我小时候犯事儿我妈拿衣架往我身上招呼,都是我爸给挡了,要是我真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妈最多就拿鸡毛掸子抽我几下屁股,但是从来没往狠里打,只是这次我手臂挨了她倆鞋板,把我疼的差点没叫出来。
就在这时我后背印记那块儿突然刺了一下,我一手抓住我妈扇过来的鞋底,然后夺过来。
我妈:“啊呀你这臭小子还敢还手了你……”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芬恩看了一眼,芬恩走到阳台边,往窗帘缝外看了一眼,说:“教会的人找来了。”
我冷笑一声:“这速度已经算慢的了。”
我注意到芬恩提到“教会”两个字的时候我妈的表情明显变了,但是现在不是继续争吵等着她打死我的时候,我立刻把她们俩拉进我的房间,我的房间窗户对着楼后边,离小区后门近,我把她俩的包都给拿上,我们准备从这里撤。
魏婷婷说:“天啊,哥,难道又是上次那伙人要来抓你?!”
我妈:“什么?!还有上次?!”
我把窗户推到最大,说:“这些回头再说,我先把你俩送下去。”
芬恩拉住我:“曹释彬不在,你现在对恶能的控制还不能一时间送我们几个一起出去,我去争取点时间吧。”
我说:“别去,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身上可是有两个人的恶能在呢。”
其实我也不懂,李小童的恶能为何会如此安分地寄生在我身上,比我自己的都来的听话,而且随我如何使用都行。
我把荆棘唤出来,从楼底下升上来缠绕成一座梯子,把楼底小卖部后面养的狗都吓的叫不出来了,魏婷婷嘴巴张的能塞下拳头,但是之前在鬼屋经历过的事情她是知道危险性的,所以马上扶着我妈走了下去,我和芬恩垫后。
我们四个跑出小区后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穿着红色袍子的巫师站在我们刚才爬下来的房间窗户边上目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