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仓促备好,夏清言走出江府,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江府的大门,回忆起很多年前嫁给江东楼的欣喜。那时江东楼是夏鼎臣的得意门生,少年意气风度翩翩,夏清言曾几次隔着屏风偷偷看他,做梦都想嫁给这样前途无量的士子。
成亲之后,江东楼没有一次和她同寝,她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总不好先向丈夫提起房事,想等江东楼来找她,左等右等,江东楼身边脔宠都换了好几个,仍是没来找她,于是夏清言便一路矜持到如今。
清白而来,清白而去,夏清言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活进了狗肚子。
夏清言一口怨气吐不出来,她扯起那把极温柔的嗓子喊起来:“江东楼!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我夏清言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小姐!”身后的翠姨被她吓了一跳。夏清言一回头仍是满脸泪水,江府门口的路人都看过来,朝她指指点点,夏清言再也受不住,一头钻进马车里再也不出来。
翠姨:“小姐,是时候出发了。”
夏清言隔着帘子看向外面:“心藻呢,怎么还不来。”
翠姨:“小姐,她会不会是舍不得那小子,不愿回去。”
夏清言:“留在这跟他偷情吗?这成何体统。”
翠姨:“是啊,太不成体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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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楚伋一个人坐立不安,担心着心藻,想偷偷去探望她,谁知江东楼又派江尽忠来找他。
夜幕笼罩下的江府异常地寂静,楚伋觉得有些奇怪。
江东楼今天也怪怪的,但似乎夫人并没有告诉他楚伋和心藻的奸情,江东楼一看到楚伋便笑逐颜开。
“老爷,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楚伋冷冷地问道。
江东楼伸手搂住楚伋:“老爷心中的心头大患,终于解决了,这还得多亏你爹。”
楚伋:“我爹?”
江东楼:“那夏鼎臣,老而不僵,告老还乡离得老远,还能把手伸到朝堂之上,这下他的党羽可都跟着他遭了秧,我再不用听他指手画脚。”
楚伋:“夏鼎臣?他不是你的丈人吗,他出事为何不会牵连你?”
江东楼大笑:“我是大义灭亲偷偷向皇帝透露了夏鼎臣的势力,铲除夏鼎臣,皇帝还得多谢我,最妙的还是你爹,皇帝知道我和他素来不合,绝无可能串通起来污蔑夏鼎臣,此次里应外合弹劾夏鼎臣,由不得皇帝不信。”
楚伋:“所以呢,夏鼎臣是不是被污蔑的?”
江东楼别有意味地看着楚伋:“你爹查出来的证据,你觉得是不是污蔑呢?”
楚伋不说话了。
江东楼双手扶住楚伋肩膀:“楚伋,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夏家的人都是仗势凌人之辈,夏清言这么对你,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做我江东楼的妻子岂可在背后搞这些。”
“你休了夫人?”
“她自己要走,我留不住她。”江东楼捋着胡须大笑,楚伋不喜欢夏清言,但也不喜欢看江东楼这么得意,他挣开江东楼的搂抱,坐到一边去。
“我赶走了害你的人,你不开心吗?”江东楼问他。
楚伋不屑:“跟我没半点相干,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怎么跟你不相干,难道你还想被夏清言在雪里罚跪?还是你抄什么女诫抄上了瘾?背上的伤好了吗,让我看看。”江东楼一把拉他过来,开始褪他的衣服。
楚伋任凭他摆布,始终不看他。
“楚伋啊楚伋,你老爷我这么辛苦为你,你都不知道说些体贴的话来听听。”
“我没话好讲。”
“那你便用身子报答老爷。”江东楼又叫江尽忠进来把楚伋捆起来。
“今夜我保准叫你骨节酥麻,心魂荡漾,你总该明白我对你的爱意。”江东楼贴近楚伋。
楚伋冷笑着晃晃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别说这话我不信,我看你自己都不信,有本事就给我把这玩意解开。”
江东楼犹豫,楚伋说:“算了,嘴上说说而已,你始终都不敢放我自由,处处防我,还说爱我?”
江东楼:“这有何难,都是尽忠太过护主,所以一定要我捆住你,其实我也觉得多余。”说着江东楼真的解开了楚伋手腕上的绳子。
江东楼看到楚伋攥得很紧的手,青筋凸起,心里还是觉得害怕,于是拗过楚伋的手臂折在他背后,令他动弹不得。
楚伋知道江东楼在想什么,他回过头,冷笑着瞥了江东楼一眼。
江东楼憎恨楚伋此时的眼神,他更加发狂一般作践楚伋,楚伋痛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楚伋,你老爷是不是很厉害?”江东楼问。
楚伋始终不吭声,江东楼气得掐住楚伋的脖子,楚伋几乎窒息。江东楼看到楚伋痛苦才满足,觉得自己仍然掌控着一切,没有人能够反抗。
☆、第 28 章
江东楼正自得意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来——再怎么在楚伋身上发泄,他江东楼也不会有子嗣。
楚伋不是女人,生不出儿子。江东楼只顾着霸占楚伋的身子,却像是刚明白过来这件事似的。
难道他江东楼,真的从此就要绝后吗?江东楼突然软了,怎么也硬不起来。
江东楼松开楚伋,楚伋已经被掐得昏厥过去,江东楼跌跌撞撞后退几步,转身推门出去,江尽忠正守在门外,看老爷这么快出来他有些意外。
江东楼看见江尽忠的第一念头便是:他也生不出儿子。
“夫人呢?”江东楼问。
“夫人的马车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这会应该出了京城,上了驿道。”江尽忠回答。
“她把陈心藻也带走了?”
“下人看到陈姑娘带着行李上了马车……”江尽忠还没说完,江东楼狠狠骂了一句:“都是贱人。”
他江东楼一世英名,怎么可能无嗣,满世界女子多得是,哪个不能生孩子?
等到一大清早,江东楼便在江府四处走动,看来看去,洒扫的仆妇又老又丑,夏清言带走不少之前跟她来的丫鬟,现在江府剩下的能看得过眼的女子并不多。何况找个丫鬟生儿子也太掉价了,江东楼这么想着,正好看到之前伺候陈心藻的小胜匆匆忙忙走过。江东楼把小胜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丫头年轻活泼,模样也看得过去。
“这是去哪啊?”江东楼把自己的念头藏好掖好,无比威严地问小胜。
小胜一看是老爷,赶紧行礼说:“给老爷请安,奴婢这是想去给姑娘熬点粥。”
“姑娘?哪个姑娘?”
小胜愣了愣回答:“陈姑娘。”
江东楼眼睛一眯:“陈心藻她没有走?”
小胜如实回答:“姑娘身子不适,受不了车马劳顿,最后还是决定不走了。”
身子不适只是说给夫人的借口,心藻上了夫人的马车,只是临走时,她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最终她仍是舍不得留下楚伋一个人去面对江东楼。
心藻做了决定后又是一阵忐忑,她想着假如现在真的怀了孩子,那总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瞒得过,到时再想办法也未迟。于是心怀侥幸的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身子不适?她怎么了?”江东楼问小胜。
“老爷,今儿早上姑娘就一直呕个不停,实在太难受。”小胜跪在地上,“求您给姑娘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姑娘她可能害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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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伋在江东楼的床铺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被绳子捆着,这次双手在背后反绑着,连腿都被绑上了,叫了半天也没人来解他,江府的人不知都在做什么,整日都很安静。
楚伋从早挨到晚上,江东楼才来见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伋憋了一肚子火。
江东楼一脸不善一言不发,揪着楚伋的头发把他掷到地上,接着便一脚狠狠踹进楚伋肚子。
楚伋被踹得蜷起身子,江东楼不肯饶他,接着对他拳打脚踢。
终于打得楚伋只有半条命,江东楼便在浑身淤青的楚伋身上肆虐。
就这么折磨了好几天,楚伋被弄得半死不活,却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实在受不住了,他昏昏沉沉地对江东楼说:“杀了我吧……”
“杀了你?你不想见见你的孩子吗?”江东楼说。
楚伋咳了几声,胸口一阵剧痛,似乎有几根肋骨被踢断了,他感觉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江东楼揪起楚伋的领子,圆睁着眼冲着他耳朵喊:“孩子!你的孩子!你楚家的后人。”
“你发什么疯……”楚伋耳朵都被他喊聋了,头一次见江东楼这么失态。
“我江东楼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倒是得的挺快,我这么真心待你,你对得起我吗?”
说完江东楼又揪着楚伋打了一顿,楚伋没了力气,伏在地上只剩喘气,他实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她到现在都还没说孩子的爹是谁,没准也不是你的,那种下贱的表字,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睡过,你也上她的当了!”
“你说谁?”楚伋怔住。
“还有谁?”江东楼反问,“能生孩子的还有谁,我还能指望你给我生吗?陈心藻我已经审了好几天了,只要她说出孩子是谁的我就饶了她,可她偏偏不肯说,你说她是不是男人太多,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楚伋这才明白,为什么心藻身子一直不舒服,为什么她总是说自己要死了。
楚伋在地上蹭掉眼泪,朝江东楼吼叫着:“是我,都是我的错!你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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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曹地府大概就是这样,阎王的酷吏拿着鞭子,不停地抽她,逼着她招供:肚子里的贱种到底是谁的。
拿鞭子的人是江尽忠,在江东楼面前,他绝不敢放水,鞭子如暴雨一样落在心藻身上,比小时候爹打得要疼得多。心藻被捆在厅堂的柱子上已经好几日了,她始终不肯说,到底是跟谁媾和怀的孩子。
看心藻被抽打似乎成了江东楼的消遣,有时他看江尽忠打累了自己也会过来打几鞭子,心藻闭上眼,拼命告诉自己,她是柱子,她是石头,她不是人,她不会痛。
江东楼不在的时候,江尽忠偷偷松了松捆缚心藻的绳子,小声告诉心藻,老爷早就知道孩子是谁的,她何苦这样守口如瓶,应该早点跟老爷坦白,求他饶命。
心藻只是摇头,她也知道江东楼肯定能猜到孩子是谁的,但她就是不想说,宁可用身体去挨着,身上的鞭打远不及小腹更痛,痛得像被钝刀来来回回地割。
一天夜里,心藻在柱子上歪着头陷入沉睡,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被子里一直在蠕动,她觉得奇怪,掀开被子,长着江东楼的脸的怪物从被子里钻出来,心藻尖叫着想把他踹开,但那怪物像一条巨大的长毛肉虫总是缠着她,掰开她的腿硬要把自己的头塞进去,床边就是悬崖,心藻一狠心把江东楼怪物从悬崖上踹下去,怪物掉落的时候一口咬住心藻的身子,心藻发觉自己的身体就像布一样,被江东楼一下子撕扯开来,肚子豁出一个大口子……
心藻惊醒,她的小腹像是真的被撕裂一般,从□□涌出一大股鲜红的血来,染红了衣裤,血本来是热的,在夜里渐渐凉了,贴在身上很粘腻。
“姑娘!”趁夜晚没人时,小胜偷偷跑到捆着心藻的厅堂来,看见心藻身上的伤痕血迹吓得要死,手忙脚乱地急忙帮她擦净。
“小胜……你怎么来了?”心藻眼前十分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小胜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