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此言一出,托洛茨基明显的是一愣,可见在他原本的预料中,列宁断然不会如此镇定,甚至还敢指出他的什么错误。这似乎不对啊?
没等托洛茨基反应过来,列宁就十分轻松的说道:“你刚才说安德烈同志只是在瑞典贪图享受,还指控他跟瑞典的资产阶 级混在一起,这种说法是极其荒谬的!”
托洛茨基猛地的站来起来,大声说道:“拉狄克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就住在诺贝尔家族的别墅,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诺贝尔家族是欧洲赫赫有名的大资产阶 级,您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我当然知道!”列宁语气依然是那么的轻松和随意,颇有一点挥斥方遒的意思,“不过这能说明什么?政 治局之所以派遣安德烈同志前往瑞典收集情报,正是因为他同诺贝尔家族有联系,也正是因为诺贝尔家族在瑞典和欧洲政坛的上的影响力,我们才有可能通过他们收集到德国方面的情报。如果安德烈同志住不进诺贝尔家族的别墅,那我还真不会派他去!”
“你……这……”
托洛茨基可没想到列宁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虽然他不认同这个答案,但是在场的中 央委员们还是能认同的,搞情报工作,打入敌人内部那是恨正常的,如果这点屁事都要斤斤计较,那工作还怎么开展。在他们看来,托洛茨基这是吹毛求疵了,不少跟老托不对路的中 央委员更是直接发出了讥笑声。
托洛茨基被笑声激怒了:“那他拒绝配合拉狄克同志的工作,这又怎么解释!还有,他私自跑回国内,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列宁还是那么风轻云淡,慢条斯理的说道:“托洛茨基同志,不要着急嘛!我之前说你犯了三个错误,刚才才说了第一个而已,接下来我正好要说这两个问题!”
顿了顿,导师大人陡然收起了那份随和,很严厉地说道:“你说安德烈同志没有通知政 治局,就私自跑回来了。这就是第二个极大的错误!”
托洛茨基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斥责道:“列宁同志,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安德烈.彼得洛维奇私自潜回国内是不争的事实,我仔细的查阅过中 央书记处的电报和书信存档,完全没有看到他有递交过书面的申请!请问你,这该如何解释!”
托洛茨基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上回他可是被斯维尔德洛夫和导师大人用中 央书 记处狠狠的摆了一道,所以这一回发难之前,他是特意关注了中 央书 记处,一举堵上了这个漏洞。
不过列宁依然还是那么淡定,只见他微微一笑,忽然问道:“托洛茨基同志,你搞过情报工作吗?”
托洛茨基被问得一愣,他实在是无法跟上列宁的思维,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跟上,顿时嚷嚷道:“列宁同志,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安德烈.彼得洛维奇的问题,跟情报工作无关!”
列宁又是微微一笑,“怎么是岔开话题呢?安德烈同志去瑞典就是负责情报工作的,不谈他的工作性质,我们怎么理解他的工作方法呢?”
托洛茨基一阵无语,列宁脸上的笑意让他怎么瞧怎么不爽,明明他才应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怎么现在感觉是他被列宁带着走呢?
他心里头是一阵不耐烦,用嘲讽的口吻挖苦道:“我没有搞过情报工作,也不觉得情报工作跟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请您赶紧的进入正题,不要再耽误我们的宝贵时间了!”
列宁却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托洛茨基同志,你刚才已经承认了,对情报工作一点儿都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所以你也根本就无法理解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说到这,列宁瞥了托洛茨基一眼,讥讽道:“所以他才会徒劳的去中 央书记处找什么公开的文件。而他完全就想不到,安德烈同志为了保密的需要,根本就不可能写什么书面申请。因为在不久之前,安德烈同志在情报工作中取得了重大的突破,这项突破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把这项至关重要的情报带回国内,他不得不选择了秘密行动。现在,托洛茨基同志,你知道后面两项错误是什么了吧?”
托洛茨基的脸色很不好,按照列宁的说法,李晓峰的突然消失就完全可以解释了,既然是为了保密,不通知国内,不配合拉狄克的行动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按照这种解释,某人可是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不过托洛茨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更大的破绽,列宁想让这一切可是解释得通,那么李晓峰为此而保密的重大突破必须是有相当意义的。而托洛茨基才不相信真会有那种突破,只要他拿此做文章,应该可以扳回局面。
“是吗?”就听得这货冷笑了一声,“那么请问列宁同志,既然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同志现在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彼得格勒,他所谓的重大情报突破是不是可以公布了呢?我对此可是相当的好奇啊!”
说这话的时候,托洛茨基话语中嘲讽的意味可不是一般的重,他是认准了没有什么重大突破,是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抽列宁的脸了。
不过事实将让他非常失望,列宁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严肃地说道:“因为这项突破具有战略上的意义,保护这个秘密就有严肃的政 治意义。所以我不得不要求所有在座的同志签署一份保密协定,任何泄露该机密的党员将被视为背叛党和背叛俄罗斯!”
会场里顿时发出一阵喧嚣,在座的大佬们都吃惊了,应该说是震惊了,能让导师大人如此严肃的强调这个问题,还要签署保密协定,可见这个秘密将是非同小可。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那某人的行动完全就是合理的了。
不过托洛茨基却不信这个邪,他觉得列宁就是在虚张声势,就是企图用危言耸听来吓退他,他怎么可能上这种当?
顿时,这货就嚷嚷开了:“没问题,我同意签署这份保密协定,现在请列宁同志你先公开这个秘密吧!”
列宁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说道:“请会议记录员停止记录并离开会场,不同意签署保密协定的同志,也可以离开会场了!”
又是一通鸡飞狗跳,这下不光是托洛茨基,就连斯 大林都有些看不懂导师大人想要干什么了,难道真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秘密?
他向身边的斯维尔德洛夫问道:“雅科夫同志,你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吗?”
“知道!”斯维尔德洛夫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个举动让钢铁是嫉妒不已,当然更让他觉得别扭的是小斯接下来的话,“不过在您没有签署保密协定之前,我不方便透露相关的情况!”
斯 大林那个生气啊,当然更多的是后悔,如果不是前一段他鬼迷心窍跟导师大人唱反调,今天这个秘密他恐怕已经提前知晓了,哪里轮得到斯维尔德洛夫在他跟前秀优越感啊!
不过,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斯 大林心中的紧迫感可是愈发的强烈了,他觉得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自救,否则未来恐怕很不妙啊!
当最后一个中 央委员在保密协定上签字之后,迎着托洛茨基的冷笑,列宁缓缓的开口了:“安德烈同志经过极其艰难的努力,掌握了德国外交联络的密电码,通过这份密电码,我们能够掌握德国外交上的所有动态,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谈判工作,具有战略性的意义!”
企图看笑话的托洛茨基和布哈林完全就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列宁竟然会丢出这么一份惊世骇俗的秘密,如果这是真的,某人的行动不光不会受到批评,反而应该极大的表扬!
不过列宁可不会那么轻松的放过他们:“托洛茨基同志,在安德烈同志的问题上,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对此,托洛茨基只能做最后的努力:“密电码能证明是有效的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德国人肯定会严加保管,这该不会是德国人故意布置的陷阱吧?”
实际上有相同疑问的大佬还很多,在初步的惊喜之后,他们也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的疑问——这该不会是陷阱吧?
“安德烈同志一开始也有相同的怀疑,”列宁很平静的说道,“所以他组织了特科的力量,利用该密电码,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窃听,从截获的德国驻瑞典大使馆同德国国内的电报联络中,可以基本认定,密电码属实!”
“可是……”托洛茨基还想坚持一下,列宁又自顾自的说道:“为了确保密电码是真实可信的,安德烈同志还故意泄露了部分假情报,这些都在敌人的往来电文中体现出来了!”
随着列宁这句补充,托洛茨基完全就哑口无言了,他知道,这一回合他又输了,输得底朝天。但是他没有想到,列宁根本就不满足于现在的成果,马上的,他又发动一记迅猛的攻势:“在安德烈同志此次不光是安全的将密电码带回了国内,甚至还通过该份密电码成功的揭露出了一批党内对和谈消极怠工的同志!”
说着,列宁对身边的斯维尔德洛夫说道:“雅科夫同志,请把你的发现同在座的同志们讲一讲吧!”
斯维尔德洛夫随即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摞文件,沉痛地说道:“在安德烈同志获取德国人的通信密电码之前,特科就已经组织力量在监听德国人的无线电通信,截获了一大批被加密的电文。虽然特科试图破译密码,但突破不大。而此次安德烈同志取得密电码之后,上述电文对我们来说就根本不在是什么秘密了!”
说着,斯维尔德洛夫摇了摇手里厚厚的一叠文件,冷笑道:“但是,让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被破译的电文不光是能为我们揭开了德国的外交底线,更是暴露出了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实!”
当斯维尔德洛夫加重语气的时候,托洛茨基本能的就开始觉得不妙了,果不其然,斯维尔德洛夫狠狠的将那一摞文件摔在了他眼前,厉声质问道:“托洛茨基同志,请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德国谈判代表团发回他们国内的电文中,不断的在抱怨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人为的为谈判设置障碍,为什么他们频频认为这两位同志对和谈的态度是消极和不以为然的?”
斯维尔德洛夫稍微一顿,又转向广大中 央委员:“同志们,我记得很清楚,中 央委员会对和谈是抱有很大希望,我们都希望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能积极的行动起来,用切实的行动为我们争取和平!可是为什么,在敌人的密电中,他们的行动却是迟缓的、消极的,甚至还有不以为然的评价呢?外 交人 民委员会就是这么开展工作的?托洛茨基同志,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洛茨基冷汗的都下来了,列宁的这一手让他太被动,如果他 不赶快做出解释,恐怕难免坐蜡。不过这货的反应也确实很快,立刻就说道:“雅科夫同志,我认为你的指控太片面了,难道我们仅仅因为敌人的几封电报,就质疑我们自己的同志?反过来说,是不是敌人在电报里表扬他们,我们才能肯定他们的工作?”
不得不说,托洛茨基这手还真是厉害,他通过一个巧妙的假设,机智的为越飞和拉狄克开脱了责任。不管怎么说,在座的中 央委员们还是更相信自己人,敌人的话怎么也要打一个折扣。
不过斯维尔德洛夫本来也没打算通过这些电报就将越飞和拉狄克扳倒,那不现实,而且扳倒了这两个货,换谁去跟德国人和谈?反正列宁这边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之所以会拿电报做文章,无非是要给那两个货上一个紧箍咒。
“好吧,就算敌人的话不能全信,”斯维尔德洛夫撇撇嘴道,“但是还是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的。我认为为了更好的监督外 交人 民委员会和谈判代表的团的工作,中 央委员会很有必要向他们派驻一个监督机构,由他们确保谈判代表团切实的在履行中 央委员会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我反对!”
托洛茨基要是能接受这个提议,那才是出了鬼,他都不惜玩弄损招将充当列宁耳目的某仙人弄回来,为的就是好在谈判中搞花样。如果有了这样一个监督机构,他还不被管得死死的。
他愤怒地吼道:“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的工作是无可挑剔的,派驻这么一个监督机构是对他们的不信任和侮辱!”
斯维尔德洛夫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托洛茨基同志是不允许中 央委员会监督他们的工作喽?”
好嘛,托洛茨基那个气啊!他要是反对到底,那么反而会给中 央委员会留下很可疑的印象,可是接受他又是一万分的不愿意,只能很委婉的说道:“我只是认为这太侮辱人了,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会怎么想?”
斯维尔德洛夫立刻插了一句:“这不是信任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侮辱。如果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没有问题,自然不怕监督!而且越飞同志和拉狄克同志都是党内的好同志,对于组织的决定他们肯定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暂时无法理解,我相信通过托洛茨基同志您做工作,一定也可以消除误会!”
托洛茨基那个憋屈啊,说实话,当场他都想甩袖子走人了,可是他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反而只会让他显得没把中 央委员会放在眼里,最后只能落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强自按捺住这货恶气,瓮声瓮气的问道:“那派谁去监督拉狄克和越飞同志呢?我认为这个人选必须要选一个老成持重的同志!”
托洛茨基这就是准备退让了,但是在退让的同时,他也在提条件,老成持重这个词,往好听了说是褒义词,但往不好听了说,那就跟大智若愚一个意思。反正老成持重的人要么是好好先生,要么就是城府很深的老狐狸,再要么就是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他之所以要求派这么一个货色前往监督越飞和拉狄克的工作,无非就是不想被管得太死。
列宁缓缓地说道:“我认为加里宁同志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加里宁合适吗?应该说太合适,资格够老,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典型的墙头草和老好人,反正类似于党内的吉祥物一类的角色,让这么一个人去监督越飞和拉狄克,应该说导师大人是给托洛茨基留面子了。
果然,托洛茨基立刻就接受了:“加里宁同志很合适,我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