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界中,佛家的极乐界从来都是最神秘的那个,且不提界中格局,就连佛陀们承不承认外界定的“极乐”的界名,都无人能给出定论。魔界的封印破败,本来应该算是一个劫数,但戴之霖一番计谋,把想闹事的人都耗死在打破结界一事上,剩下的修士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对此世的状况,我心中早有疑问,属于我自己的答案已经碎在了灯里,我欲问戴氏,他却只是点着头朝我笑,那样子,若是给他剃了度,再加朵花和我摆在一起,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我是极乐界的界主。再看向阿玉,他修为实打实地高了,性格还是实打实的没长进,半句解释都不给,见我有询问的意思,他就直勾勾望过来,让我再难开口。
我们已经跟着戴之霖在魔界绕了三天,三天里他都在寻找着本该出现的朝往极乐的通路,路是没找到,惊沙几入面,冷风的风向倒是谁都熟悉了。为一个赌约跑个漫山遍野并不是我的作风,奈何阿玉对此颇为重视,表态之后就带着我跟上戴氏,也不知道是为了避免和我独处,还是为了避免把自己点缀成戴氏尾巴的青阳太尴尬。
到了第四天,戴氏脸上那种虚情假意的安稳慈悲悉数消失,我们一行人倒是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入口,天空中沙瀑倒流,灌成一座金门,门上悬着各种符文,纹路闪耀时,青阳未来得及避开,直接晕了过去,阿玉看了也脸色微变,不过转瞬复又定下神来。
朝我戴氏比了个手势,显然是等我开门。
门上的符文和之前戴氏诱我解开的封印出于同源,我打心眼里觉得开门对我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我这一双足却似再不属于我,如何都不听使唤,不肯往那门前迈一步。
明知道自己能做到,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个——我不修佛法,如何是佛?
不知道是怕惊扰了阿玉还是惊扰了我自己,我努力放轻了声音,朝阿玉问了一句:“之前看古卷,我说佛祖不渡真魔,你……”
你是否声疑虑,是否生嫌隙,是否……在恨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阿玉也显然没办法答,倒是不回避不见外的戴氏搭了话:“你说那副转生图?去处可定,来处莫追……那是从魔界传下去的卷宗。”
我抬眼看了看戴氏,点点头。我因为种种原因停在门前,最着急的还是戴氏,此时他也不故弄玄虚地微笑了,直言道:“那是很久之前的卷宗,和后辈的魔主没有关系。”
戴氏话语停顿,阿玉却突然出手发难,两人过了几招,发觉彼此僵持不下后收了手,阿玉红着眼睛朝我主动开口:“我不是魔。”
这话出口,他像是自己都不相信,又匆忙改口:“我可以改。”
我想告诉他,若我们之间真的有阻隔,它不会只是一层修为。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阿玉,想来也不是因为“它不是魔修”,可是盘亘在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要比一层薄薄的身份多了太多,即使我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
阿玉生出的这个枝节并没有断送戴氏的解释,他理了理并没有乱迹的袍袖,继续道:“那几卷画讲的是你的故事。下界有‘立地成佛’的说法,算起来形容你正好。在我这一辈的修士还未发迹时,上三界已许久找不出人能堕你威势,某次你与当时的佛主论道,不知为何得出了能渡你才是得了真的明悟的结论,当时的佛主未有此能,得出了‘真魔无以渡’的结论,佛主离开后你钻研佛法,某日明悟,立地成佛,原来的佛主颇感惭愧,轮回转世,你便成了佛界的执掌。转生图上的判词便是旁人说你的——‘去处可定,来处莫追,善寂之门不杀穷寇,真魔不可渡,唯真佛自渡耳。’”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阿玉,戴氏咳了一声,补充:“与你论道者如今重拾本心,正是我们缔结赌约之后稳定上三界局面的人。”
我望望戴氏,又望望阿玉,两个人再不肯和我说话,我终究是不情不愿地朝那扇门探出了手,金色的符文从我指尖触及之处向外奔逃,金光向外逸散,裹住了我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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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后一脸懵圈的)傅青阳:人呢?为什么就留我一个在这里吃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