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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大学,白穷和元柏没在一个学校,说来可惜,但两人的学校相隔不远,他们在中间位置租了套房,日子也就这么舒坦地过了。由于两位都喜欢往对方学校跑,双方的同学都对他俩很眼熟,更是知道他们的关系。
  同性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接受如常。
  甚至白爸白妈也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较开明,没多惊讶,事实上他们一直有这样的猜测,实在是白穷和元柏太腻歪了。
  今日大学毕业,白穷来参加毕业晚会,全班聚在一家饭店开了个包间吃吃喝喝。饭桌上难免酒水往来,大家使劲挤兑白穷给他敬酒,语气里带着善意的打趣。谁让他和元柏在大学时期就跑到国外扯了证,一直恩恩爱爱,可招“仇恨”了。不光是感情顺利,白穷的学业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前途无量,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有羡慕的份。
  白穷对敬给他的酒来者不拒,这一喝不得了啊,过了许久,脑袋里似有蜜蜂梭巡嗡嗡作响,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视野之中人影重叠,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墙壁好像也变得扭曲。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不能再喝了,这要是再喝得吐。
  为了自己最后的形象,白穷挥手说自己不能再喝了,躲在一边给老元打了个电话,报地名让他来接自己。要不是打定让元柏来接他,白穷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喝这么多。
  十分钟没到包间的门被敲响,离门近的同学自然而来去开门。
  门一开,这位同学就认出了元柏,不由笑道,“来接白穷的吧?进来吧,你俩感情可真好。”
  说着他侧过身指了个方向,元柏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边缩成一团的白穷。元柏说了声谢谢,大步流星往白穷那边走去。
  白穷枕着自己的手臂假寐,边上有同学瞅见元柏过来,轻轻推了推他,打趣地说,“你男人来了。”
  “老元?”白穷喝得迷糊了,听到这话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他男人在哪里。这时元柏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听见他小声的呢喃,“嗯”了一下,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泛红的脸,问,“怎么喝得这么多?”
  白穷认出了元柏,眼睛眯上了,委屈地说,“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灌我酒。”
  “好,不是你的错,”元柏抓住他的手问,“还能自己走吗?”
  “能!”白穷嗖的下站起来,谁知喝多了酒,身子不听话,腿突然发软,差点摔倒。好在元柏眼疾手快将他扶起,冲包间里的其他同学说了声客套的再见。
  大家都知道他俩的关系,自然放心让元柏带白穷离开。
  伴随他们的离去,房间安静了一瞬,可没安静多久又哄热起,讨论往昔的趣事,大学四年白骏过隙,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是眨眼一过,有些人竟从情侣跨越到夫夫。
  这饭店离元柏和白穷住的地方很近。
  白穷醉成一滩烂泥,嘴里嘟囔着胡话。他俩出了饭店,元柏直接将他背起来。此时白穷大脑一片空白,只下意识伸出双手勒住元柏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后背,甜甜蜜蜜笑着。
  傍晚时分,不远处汽车驶来,示宽灯亮着光,伴随着呼啸声划过。两旁立着一排排路灯,洒下朦胧的光笼。这光芒掺合进月光,两道光恍如相伴相生,白穷仰起头,眯眼看着光,伸手虚空一抓,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反正他心情好极了,嗤嗤笑出声,像个小傻子,过往路人都不禁看了过来。
  元柏忍俊不禁,等小白酒醒了,估计得嫌弃自己了。他拍了下他的屁股,叮嘱道,“安静一些。”
  白穷没听,反倒哼起了歌。
  元柏是听着歌将人背回去的。
  窗是半开的,窗帘也是半遮半掩的,客厅开着灯,陷入一片明亮的光景。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是元柏在为白穷洗澡。
  一身的酒气伴随沐浴露的搓洗荡然无存。
  等到元柏将白穷洗干净,给他穿好衣服,滑嫩的肌肤入眼,元柏燃起了不可描述的心思,偏白穷哼哼唧唧不说,还往元柏脖间吹呼热气。这时白穷其实已经有几分清醒,不过他一想到自己回来时做的傻事,就宁愿自己没有清醒,索性惹起火来,只当自己还在醉酒。
  元柏哪能看不出白穷的小心思,也顺着他的意,眼神一沉,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下去,于是室内一片艳色,果真干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让人看了好不害羞。
  一夜荒唐,白穷还未起,元柏早已洗漱完毕,上了二楼。
  他和房东谈买房的事。
  房东是位老奶奶,月末要到她孙女家去住,从此就在哪里养老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刚巧元柏有想买房的意愿,这生意就轻松谈成。
  “你刚刚大学毕业,哪里来的钱买房啊?”奶奶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哆哆嗦嗦在合同上签字,“是你自己赚的钱,还是家里出的钱?”
  元柏解释道:“平常会接一些兼职,就赚了点钱,好歹四年都是在这栋楼里过的,和小白有了回忆,就想把这段回忆给留下来。”
  奶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签好的合同递到元柏手里,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你是个好孩子,小白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能够幸福的。”
  “谢谢奶奶。”能够被别人祝福,已经足够幸福了。
  等白穷从床上醒来,醉宿,就瞧见床头柜放了个红色小本子,上面有烫金字体印了这么几个字
  ——房租所有权
  白穷拿起房产证,翻了翻,发现里面写了自己和元柏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老元,老元。”
  白穷有些惊讶:“你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元柏理所当然地说:“赚的啊。”
  “你竟然背着我赚钱?”
  元柏委委屈屈地说:“是你太不关注我了。”
  白穷一噎,这四年元柏攻读法学,来得太过认真,以至于白穷都快忘记了,元柏曾经是个精明的商人。赚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元柏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充满了回忆,我想把这个地方买下去,以后我们要是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白穷颇为感动,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吊着元柏的脖子,朝着他脸颊吧唧一口,“你真是太好了。”
  “别说空话了,快去吃早餐。”
  白穷又亲了他一口:“就知道老元最好了。”
  “没你好,”元柏捏了捏他的脸,“毕竟可是你向我求的婚。”
  ......
  大二那年,元柏过生,也是在这间屋子里。
  元柏吹灭了戳在蛋糕上的蜡烛,又将蜡烛拔出丢到桌子边,拿起刀子想切蛋糕,没想到刀子一下子就被白穷抢去,他兴致冲冲地说,“我来分。”
  这种事元柏也没必要和他抢,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好好好。”
  白穷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给元柏分了大大的一块。
  “你必须吃完,”白穷叮嘱道,“这蛋糕可是我亲手做的。”
  元柏舀了一大勺蛋糕喂进嘴里,蓄谋已久的白穷在旁偷笑。
  就在元柏纳闷的那一刻,他的牙齿磕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噫?”舌头一卷,他将里面的硬东西给吐出来。
  那是一枚被奶油糊得黏糊糊、脏兮兮的戒指。
  “嫁给我吧。”一瞬间白穷单膝跪地。
  元柏心里五味陈杂,白穷倒是带着大笑脸,用纸巾擦去戒指上的奶油,亲手为元柏戴上。
  元柏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触。上辈子是他求的婚,这辈子倒是让小白抢了个先,但无论是谁求的婚,两人之间的情谊都不会有半分改变。名分这些东西元柏不在乎,只要能陪着白穷,他就欢欢喜喜。
  刚才许愿的时候,他对着蛋糕和燃烧的蜡烛说,他希望他和白穷能够健健康康到白头。求完婚,又好像什么都事都没发生,白穷从地上站起来,兀自分了一块大蛋糕,津津有味吃着。
  “国内同性合法还有段时间,我们明天去国外登记结婚吧。”元柏说。
  “明天?”白穷瞪大眼睛,嘴唇沾了些奶油,看上去极为滑稽。
  尽管他也有这个想法,但明天的话,也有些太赶了些吧。
  元柏双手一抻,将他抱在怀里,“要不是现在太晚,我甚至想马上出发。”
  这么一抱,白穷嘴边的奶油沾在元柏撩开眼皮看了看元柏,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那股雀跃化成傻笑,随了他的心,“那明天我们请个假,出国去结婚。”
  “好。”
  白穷做的这个蛋糕不大,两人勉强解决掉,肚子撑得要命。原本两人想的是吃完蛋糕就睡,可现在吃得这么撑,于是决定到外面去散个步。月亮很明,星辰黯淡,皎洁月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是某种相爱的见证。
  大抵相爱是世间最美的词。
  两人散完步,消了食,并又在月光中绕了两步,携着爱人的手和一身的凉意走回去,收拾收拾,便相拥而睡,入了梦。连梦里两人都是在一起的。
  第二天两人领了证,从男朋友变成了爱人,小良也就是在那一天离开人世的。仿佛它就是为了他俩而来。
  事实上大学四年不在同一所学校,的确是个遗憾,不过后来他们弥补了这个遗憾
  ——他们考了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他们已经计划好,等研究生毕业,工作安稳下来,就去孤儿院接元目回家。这辈子元柏给不了元目上辈子那么多的财富,但他想给元目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爱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