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濛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到,一时觉得好笑,一时又有点无奈。
“是啊,心疼的不得了。”
语气嘛,虽说是夸张了点,其中流露的感情却是再不能更真了。
易卿旋听了答案很满意,心里美滋滋的,头顶恨不能当场冒出无数心形小气泡。
“放心,家里还有剩饭,我回去热一下吃了正好。”
汉堡吃完,小姑娘们又各自吃了不少薯条、鸡块、冰激凌之类的小食,待小肚子圆滚滚,抻着小脖子直打饱嗝,苏濛才笑着一人骂一句“没出息”,起身拎着打包好的吃食离开了。
都说快餐是垃圾食品,小孩子却当成宝贝似的,整天吃不够。苏濛很少带她们来吃,但只要来了,必定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非得她们自己喊了停才算完。
易卿旋有次笑称她是“后妈”,这是打算把孩子们撑死。
苏濛也笑,故意道:“对小肉团来说,我确实是后妈啊。怎么,对我这后妈不放心?那可没办法了,人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娶了回家,怎么样都得忍着。”
娶了?易卿旋舔着脸凑上前问:“苏濛,你承认是我媳妇儿啦?”
“是啊。”
说完又话锋一转:“还是说,你不想承认?”
“认认认,当然认!能娶个你这样的媳妇儿回家,我简直是十世修来的福分,哪有不认的道理?”
苏濛笑:“我可是后妈。”
“我也是后妈啊。后妈对后妈,苏濛,咱俩是绝配!”
苏濛大笑,对于易卿旋嘴里不时冒出来的谬论,真是不能不服。
说来当真奇怪,苏濛明明记得,初识易卿旋的时候,那人呆呆闷闷像个愣头青,对人温和有礼,周到热情吧,看起来却稍显木讷了些。她可从没想到,易卿旋会像现在似的,嘴角抹蜜一天到晚情话不断,油嘴滑舌歪道理整天一箩筐。
她没想到,易卿旋更是没想到。
易卿旋还记得初见苏濛时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女人真漂亮,哦,这个女人真冷淡。
美女原本就天生自带气场,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尤其还是大美女。易卿旋经常会想,如果没有小肉团,她和苏濛,应该压根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骄傲高冷,自己又胆小自卑,如果不是女儿的存在搭起了一座桥,自己这趟列车绝对没机会去被苏濛搭乘上。
可一旦搭乘上了才发现,原来苏濛并不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广寒仙子,倒更像仙子身边可以被人揽在怀中温柔抚摸的小小玉兔。
仙子是美的,玉兔也是美的。
但仙子只能是一幅画,玉兔却可以是身边活生生的一个人。
在苏濛眼中:自己未变,是易卿旋变了。在易卿旋眼中,恰恰又觉得是苏濛变了。
也许我本该如此,只是在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之前,没能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也许,我确实变了,但改变因你而存在,变也只为让自己更优秀,才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你。
进门时易卿旋正在加热剩饭剩菜,苏濛扬手,唤她:“别热了,我打包了回来和你一起吃。”
“你还没吃?”
“没啊。想起你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特意回来陪你。”
易卿旋摆出一张受宠若惊脸:“娘娘垂爱,小的简直要感激涕零。”
苏濛笑,轻啐:“油嘴滑舌,没个正行!快,来吃饭。”
小的们进了房间写作业,“老的”们在厨房边吃边聊。
易卿旋又穿上围裙做了个汤,先盛一碗在旁边凉着等小姑娘们写完作业喝,之后才帮自己和苏濛各自盛了一碗摆在桌上。
所谓快餐,做起来快,吃起来更快。
吃完饭,易卿旋起身过去想把厨房门关上,可瞄一眼厨房和儿童房的距离,再瞄一眼儿童房和自己卧室的距离,想想,还是果断走过去拉起苏濛的手,进房间去了。
“怎么了?我汤还没喝完呢。”
苏濛轻声喊一句,带着满脸困惑被易卿旋拽回了卧室。
进了卧室坐在床上,苏濛抬眼看着易卿旋无可奈何地笑:“才刚吃过饭,你想干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苏濛忙,易卿旋也忙,两人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做其他事情。可再是忍得辛苦,眼下孩子们都没睡呢,总不能明目张胆搞出那么大动静吧?
易卿旋没接茬,脸上一本正经,是难得的严肃。
苏濛觉得奇怪:“怎么了?”
“苏濛……”易卿旋站在身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想了好久,才最终选中了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如果小肉团才是你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苏濛语调轻松:“小肉团本来就是我女儿啊,你放心,我一定做个好后妈,不会虐待你女儿的。”
“我没在开玩笑。”
易卿旋正了正色,长吸一口气后,一字一句道:“小肉团才是你货真价实的女儿,秀秀不是。”
苏濛楞了一下,随后拧眉:“卿璇,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秀秀做过DNA鉴定……”
“假的,智欢从中做了手脚。”
假的?智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趁着苏濛再次发愣的功夫,易卿旋回身,自抽屉里拿出两份DNA检验报告,又把自己所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苏濛。
时间像是静止了,从易卿旋停下讲述那刻开始,苏濛就手拿两份报告愣住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雕像似的,一动未动。
没有生气,没有怀疑,没有愤怒,更没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