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和贾赦不亏是兄弟,行事风格真是相似,他俩老二不说老大,谁也别说谁。贾赦好歹还有个生病后身子虚弱的借口,他则是什么理由都不找,就这么闷在家里。结果家里三个成年大男人,只有贾琏一个人在外面四处奔波。对于这种情况,凤姐心疼贾琏辛苦,心中不满,但是本该说话的贾母却闭口不言,她一个做小辈的,不好指摘长辈,只能私下里抱怨几句,发发牢骚。
其实不是贾母不想说话,她这回倒没有偏向二房的意思,只是她现在说话也要人家肯听才行。自从家里去爵罢官之后,贾母发现她这个老封君说的话,威力越来越弱,已经没有几个人肯放在心上了。甚至她觉得,目前,下面这些小辈之所以还对她保持几分恭敬,并不是他们有孝心,而是因为她把银钱牢牢的把握在手里的缘故。既然知道自己说话没了以往的威慑力,她又何苦讨这个臊,所以干脆装作看不见。
对于贾母的心思,凤姐事后也猜到了几分,所以不免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她和贾琏的日子颇为不好过,原本在府里的时候,她疏远大房,瞧不上邢夫人这个婆母,巴结贾母,亲近王夫人,但是出了事之后,这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着她说句话,反而隐隐约约有怪罪她的意思。要不是薛家的事被翻了出来,这事是王夫人经手的,成为失爵的一个重大缘由,不然,恐怕把责任都要归咎到她的头上呢。
贾琏这个丈夫,哪怕之后她弯下腰来,蓄意讨好,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和她生疏了。凤姐知道贾琏心里对她是有怨尤的,如果不是府里接连出事,让人应接不暇,而且王家又站在那里,恐怕她都有被贾琏休弃的可能。只是王家对她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其实并不是帮她,而是因为其中涉及到王家的利益,王家不能出一个夫家被休了的姑娘,不然下面的姑娘不好说亲。
凤姐至今清楚的记得,她和贾琏到王家,拜见婶娘的情形。她从来没想过,从小到大,一直待她和蔼可亲的婶娘会摆出那么一副难看的嘴脸来。听着婶娘话里话外道家道艰难,说堂妹因为受她连累,本来有意和自家议亲的几位好人家都打了退堂鼓,……听着婶娘话里话外对她的埋怨,看着她眼中对她的厌恶,……凤姐知道,以前,自己一直引以为傲,以为臂助的娘家今后是靠不住了。娘家不能依靠,婆家这边若是也无法立足,凤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日子凤姐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想着如何和大房修补关系。
这事看似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实在是凤姐当初把邢夫人得罪狠了,而且凤姐可是清楚,邢夫人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落春呢。虽然凤姐和落春没什么太大的交集,但是就她听说的事,可以看出落春真要卯起来,绝对是一个难缠的主,而且府里原来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个流言,说只要是落春答应下来的事,拿到邢夫人面前,邢夫人从来不会驳回,都说邢夫人的事,落春能做大半的主。凤姐并不像其他听到这则流言的人那么不以为然,觉得是夸大了言辞,就她的观察,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所以,凤姐想要和大房打好关系,不仅要搞定邢夫人,更关键的是搞定落春。
只是落春不像邢夫人心思那么直白简单,而且读书识字的,见识高,并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至今凤姐想起那日落春晚上找她商谈买祭田一事的谈话,也正是那天,她做出了放债的决定,如今一想起来,她心中就不由得一阵阵后悔。要是当日,她听了落春的话,采纳她的建议,一家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而且哪怕她犯了错,有了这事做功劳,也足以弥补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就在凤姐想着找什么借口往大房走一趟的时候,贾琏拿着落春给的两块料子回来。凤姐和平儿先是给落春裁出一件马甲来,下剩的她们才拼拼凑凑拿来做衣裳。凤姐盯着平儿点灯熬油的熬了几个晚上,紧赶,慢赶的将给落春的马甲做了出来,然后凤姐挑了个时间,拿着衣裳来到了邢夫人处。
凤姐过来,正好和疾步走过来的邢夫人、落春打了个对面,看到她们急匆匆往外走的模样,她心中暗叫不巧,目光从邢夫人、落春和她们身后一个陌生的小厮身上扫过,脸上堆笑的问道:“太太和六妹妹这是打算去哪?”
“刚刚舅舅派人送信过来,让母亲赶快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这会儿正准备过去呢。”落春一面扶着邢夫人外面走,一面答道。
凤姐笑着走上前到另一面搀扶邢夫人,笑道:“原来是舅老爷有事找太太。太太外出,是打算坐车,还是坐轿,可派人去叫了?不知道舅老爷有没有急事,外面的车马租赁处,他们的动作慢的很,若是事情急得话,太太还是派人催催的好,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呢,不然耽误了太太的事岂不糟糕。要不,媳妇跟着出去看看?”
听着凤姐一口一个“舅老爷”的,叫的亲亲热热,落春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很滑稽,忍俊不禁,不过觉得这样笑话凤姐不合适,忙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怕凤姐看出来,又赶忙低下了头。
邢夫人摆着手,说道:“不用,落儿她舅舅知道咱们家情况,跟着送信的人,把车一并派来了。”在凤姐的搀扶下,邢夫人上了车,落春紧随其后,母女两个坐车朝邢家而来。到了邢家,邢夫人和落春下了车,进了门,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要是往日,邢家当差的下人在知道她们到了之后,早就迎了出来。就算贾家落魄了,邢家的小人狗眼看人低,可是还有王善保一家还有费婆子一家呢,她们可是服侍邢夫人的老人了,手里还管着邢夫人手里的生意,总不至于因为邢夫人不是荣国府大太太了就有所怠慢了吧?
进了门,落春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之处,整个宅子静悄悄的。她跟着邢夫人来到正房,就见宅子里伺候的下人,除了邢夫人身边的那一拨,正都跪在院子里,明摆着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正受罚呢。邢夫人和落春不由得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却没有人敢捣鬼,全都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说明他们认罚。
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然满宅子里的仆役全都没有放过,一起罚了起来,落春很是好奇。邢夫人和落春往屋里走的功夫,邢德全在里面收到消息,迎了出来。看到邢德全的容貌,邢夫人和落春全都吓了一跳,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好几天都没梳理了一眼,双目赤红,里面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有好几天没剃了,憔悴而又颓丧。
“全哥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邢夫人不等邢德全说话,抢先问了出来。
邢德全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姐,我们进去说话。”
邢夫人和落春进屋之后,才发现王善保一家和费婆子一家也在,而且他们和外面的仆役一样,也都跪在地上。邢夫人看了之后,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和外面的那些犯了什么错了?”
邢德全长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轻晃着头说道:“我真是没脸和大姐说。三姐,三姐她……她跟着人跑了。”
啊?邢夫人和落春不约而同惊叫出声。震惊过后,邢夫人立刻想到了这事的影响,一脸凝重的问道:“全哥儿,你确定吗?这可关系到你三姐和咱们邢家的名声,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能胡乱说话。”
“大姐,这事是能乱说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要不是确认无疑,我也不敢说这话呀。”邢德全一屁股坐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满脸无奈而又悲哀的说道。
邢夫人在邢德全对面坐下,皱着眉头问道:“拐走三姐儿的人是谁,你知道吗?她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邢德全叹了一口气说道:“和三姐儿一起走的就是原来钱嫂子上门给三姐说亲,说是可以做上门女婿的那个人。前天,我从衙门里回来,没看见三姐,问家里伺候的人,他们说三姐早上吃过早饭后,说想吃一品斋的点心了,不肯让家里的下人去买,她要亲自去,顺便逛逛,就这样,三姐出了门就没回来。以前,三姐也有在外面逛一整天的时候,所以我也没太在意,等到了掌灯的时候,还不见三姐回来,我这才急了,赶紧打发人去找,结果一直找到半夜,都没找到人,倒是把跟着三姐出去的小丫头找到了。听那个小丫头说,到了一品斋,三姐就打发她去排队买点心,自己到一旁的茶摊上坐等,结果,等她买好点心出来,三姐人就不见了。她找遍四周都没找到人,心中害怕,不敢回来,就躲在外面……”
“那你怎么确定三姐是跟着人走的呢?说不定她是被拐子拐走了呢!”邢夫人至今仍然不愿意相信邢三姐跟着人私奔了,所以听了邢德全的诉说,生硬的打断他。
觉得邢夫人有认为自己乱给邢三姐乱扣帽子的嫌疑,邢德全有些不满的辩驳道:“大姐,三姐都多大的人了,哪是容易被拐子拐的,再说,她到底是我的亲姐姐,我这么糟践她的名声,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说她不好,难道我就好了?”
邢德全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举出例证来:“我去三姐坐着的那个茶摊子问过了,茶博士说,三姐到了那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过来,然后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阵子话,最后他们是一起离开的。我可是再三确认过的,而且不止茶博士一个人这么说,当时在茶摊里喝茶的人都看见了。”
说完人证,邢德全眼睛闪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说三姐并不是被人拐走,而是早就谋化好了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三姐走之前,因为她偷走了府里的房契,背着我偷偷的把房子卖掉了,而且还将府里银钱和大姐你寄存在我这边的东西全都搜刮个一干二净,并且在外面以我的名义,借了不少债。这两日,我一面要派人找三姐,一面应付买房的人,还要应对上门讨债的,心力交瘁,我都快要累死了。很明显,三姐的筹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我说她是有预谋的……”
听说邢三姐将自己寄存在娘家的东西全都拿走了,邢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喷了出来,双眼一闭,咕咚一声,晕倒在地。落春在邢夫人吐血倒地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忙跑上前去,轻抚上邢夫人的胸口,神色焦急的唤着:“母亲——”又喊道:“赶紧请大夫过来。”落春脸色惨白如纸,她被邢夫人给吓坏了。
邢德全也反应了过来,对在一旁跪着的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他们喊道:“你们都是聋子吗,没听到落姐儿的话吗,还不赶紧请大夫去!”
王善保家的反应快,用手肘使劲杵了丈夫一下,说道:“哎,这就去!”王善保明白了过来,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他们也不跪着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邢夫人抬起,放到床上去。
☆、第111章
邢夫人听邢德全说邢三姐把她寄放在邢家的资财席卷一空,急火攻心,吐了血,晕倒在地。王善保心急火燎的请了大夫过来,落春也不避讳,直愣愣的站在邢夫人的床前。大夫进来之后,见一个明媚俏丽的姑娘站在旁边,心中纳闷,他知道自己出诊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官的家,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举止仪态不像是伺候人的丫头,但是若是家里的小姐,这么毫不避人的出现在他面前,似乎又不太对,不由得猜疑起落春的身份来。
落春见大夫将手指放在邢夫人的手腕上诊脉,良久没有反应,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往床上望去,目光似乎想透过放下的帷帐看清里面躺着的邢夫人。邢德全见状,心跟着提了起来,急急的问道:“大夫,家姐的情况如何?”
啊!大夫反应过来,忙回道:“令姐的症候并没有什么大妨碍,我开个方子,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可是,她刚才吐血了呀?”落春听大夫说邢夫人没什么大毛病放下心来,但是一想到刚才大夫诊了那么长时间的脉,而且邢夫人又吐血了,担心大夫是将重病往轻了说,所以不放心的说道。
大夫摆摆手说道:“那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所以才吐了血。这血吐出来反而要比窝在心里要好,因为这说明心火泄了出来。”
听了这话,落春和邢德全齐齐吐了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大夫走到桌前,提笔开方,邢德全走上前,追问道:“那大夫,家姐什么时候能醒来?”
大夫迟疑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令姐这是气血攻心,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醒来。”说完将手里的方子递给邢德全,“等令姐醒来,将这药煎给她吃,三碗水煎成一碗,每两个时辰喝一次。”
邢德全将方子接了过来,送大夫出去。落春看了躺在床上的邢夫人一眼,然后看着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说道:“你们跟我过来。”出了屋子,落春左右看了看,直奔想邢三姐的屋子而来,咣当一声把门撞开,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进屋后,从摆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下面把配套的圆凳抽了出来,坐好,盯着王善保和费婆子一家,冷声说道:“说吧,我听听你们有什么解释?怎么个巧言推脱责任法?”
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听了落春这话,相互看了看,王善保家的陪着笑,站了出来,说道:“姑娘这是说的哪的话,我们怎么听不懂……”
“劈啪!”一个茶碗顺着王善保家的耳边飞了过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落春指着王善保家的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花马掉嘴的,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得不成?给脸不要!”
众人都被落春的行为吓了一跳,见落春横眉立目,声色不同以往,显然是真生气了。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这时才想起来眼前这位主可是小小年纪就能干出将自己的亲舅舅和亲姨抓起来赶出去的,这几年不声不响的,并不代表她安静下来了,所以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半晌,费婆子心存侥幸,为自家辩解道:“姑娘,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这谁知道三姨奶奶会做出这样的事体来,连舅老爷都没有察觉,更何况我们……”
落春粗暴的打断她:“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她看着下面两家人,忽然微微一笑,慢声细语的说道:“前几日我路过东城门,看到赖嬷嬷了。当日赖嬷嬷在府里,就算我和母亲都要高看一眼,他们一家子在府里赫赫扬扬,赖大虽然是府里的大管家,但是不过一个奴才,可是我们府里的旁支见了之后都要问好,并且亲切的称呼一声‘赖爷爷’。在府里他们一家真是比我和母亲这个做主子的都要体面。等府里出了事,他们一家看情形不好,借着跟老太太多年的清分,最终阖家从府里退了出去。赖家只当离开府里后,纵使没了荣国府这颗大树可以依靠,靠着这些年攒下来的万贯家财依然可以逍遥度日。”
落春的声音越发的轻了,“可是你们知道吗,我前几天路过东城门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谁了?”对上下面看着自己的惊疑不定的目光,她笑着揭晓答案:“我看着赖嬷嬷破衣烂衫的,头发花白,拖着一只瘸腿,手里拿着一个破碗,正在像来来往往的行人乞讨。”
看着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因为落春透露的消息而面露恐惧之色,落春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慢斯条理的说道:“之后,我特地打听了一下,原来这赖家从府里离开之后,就被人给盯上了,然后阖家就被安了一个罪名下了大狱,家产尽付他人之手不说,而且一家子除了一个被打折了腿的赖嬷嬷和一个还在襁褓里不足一周的女婴,剩下的全都死在了大狱里。”
“啊!”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听到赖家的落得如此结局,忍不住惊呼出声。落春冷笑道:“赖家人以为自家离了府里的漩涡就安全了,却不知道他们本是府里的奴才,全仗着府里才有他们今日,府里落难,他们不思和主子共度难关,反而先一步抽身而退,这在主家眼里,是做奴才的大忌。而且他们还以为自家就算不依靠府里,还有赖尚荣这些年结识的官场上的朋友呢。却不知道最后向他们家动手的正是赖尚荣结识的官场上的一位朋友。他以为他们是谁?就算赖尚荣脱籍出去了,他依然摆脱不了他身上府里的烙印。赖尚荣这些年结交下来的人脉还不都是冲着府里来的,若非是靠着府里,那些官场上的人凭什么和他结交?在他们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的儿子,没有了荣国府做靠山,他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没了府里的庇护,他们的万贯家财在人家眼里,就好比一块肥肉,小孩子抱着金娃娃上街,所以赖家落得这个下场一点都不意外。”落春轻摇着头,言语中似乎对赖家的结局不胜唏嘘。
“本来我以为你们两家常在外面跑,应该听到一些风声才是,没想到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落春叹道:“不过也是,如果真要是听到了,哪怕一星半点,想来今日舅舅家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扑通!扑通!……”王善保家的率先跪了下来,跟着费婆子,然后王善保……两家人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王善保家的哭天抹泪的说道:“姑娘,我们知错了,求姑娘饶了我们吧。”由王善保家的打头,费婆子紧随其后,两家人开口向落春认错求饶。
落春嚯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跟前,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能有什么错?”不等他们回答,她又自顾说道:“也是,任谁从侯门公府出来,到一个八品小官家里,这从肥鸡大鸭子,一下子变成了清粥小菜,心里有落差,所以当差时不尽心,有所懈怠,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侯门公府的牌子倒了,当日高高在上的侯府太太一下子成了平民百姓,虽然自家是奴才,但是贾家可是皇上下旨去爵罢官的。这一大家子虽然没有被议罪,但是到底腰不值,气不壮,而且家产尽数被查收,说起来,还不如你们呢,所以你们心里有了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邢家本就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人家,说是官宦人家,但是那已经是早年间的事了,邢家败落的一塌涂地,若非舅舅突然考中了笔帖式,邢家就是个靠着出嫁的姐姐过活没出息的人家,所以你们瞧不上也是应当的。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当日你们也是从邢家出来的,是跟着母亲嫁入贾家的,这怎么翻过来,反而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之地了呢?……”
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人随着落春的诉说,脸色发白,一个劲的认错求饶:“姑娘,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求求姑娘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