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坐在一旁,直勾勾盯着皱巴巴的小家伙。与他白皙的肤色相比,刚出生的孩子黑不溜秋,有点丑。可崽崽很喜欢,揪着娘亲的衣袖,“兔。”
“不是兔子。”掌珠用脑门顶顶崽崽的脑门,“是弟弟。”
“兔。”
“弟弟。”
崽崽学不会,爬到床沿另一头,扑在爹爹腿上,“抱。”
萧砚夕掐住他的腋下,把大胖小子抱起来。
崽崽抠嘴,自己玩起来了,嘴里不停叨咕着“兔”这个音。
掌珠看着怀里的小娃娃,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心叹,这是个小可怜儿,刚出生,就见证了父亲薄情的嘴脸。
三日后,雪山附近通开了一条路,萧砚夕带着掌珠和崽崽,踏上回京的路途。
人马行了半日,侍卫长急匆匆跑到帝王所在的马车前,“禀陛下,卑职从运载粮食的空车里发现了客栈那个婴孩。”
车帷很快被人撩开,萧砚夕探出身子,俊眉轻拢,“快马加鞭送回去。”
“诺!”
半日后,侍卫长纵马而归,“陛下,那对夫妻不见了影踪......”
掌珠焦急,“孩子呢?”
侍卫长从氅衣里捧出婴儿。
掌珠接过来,抱进马车,拿出给崽崽准备的羊奶,喂给婴儿。
萧砚夕吩咐道:“派人寻找孩子的母亲,一经找到,带回京城。”
“诺!”
像是感应到自己被丢弃了,小娃娃吐了口奶,哇哇啼哭起来。哭声虚弱,似乎连生命都很虚弱。
掌珠怕孩子出事,一路照顾着。崽崽坐在爹爹腿上,很想回娘亲怀里,伸出手,短促地喊了一声,“娘。”
“宝宝乖。”萧砚夕揉着儿子的小肚子,讲起了道理,“弟弟比你小,需要你娘的照顾,你先别添乱。”
崽崽扁嘴,“娘。”
掌珠看过来,崽崽欢喜地喊着:“娘。”
“嘘。”掌珠对儿子比划一下,“弟弟睡着了,宝宝别出声。”
感觉自己失宠的崽崽一扭腰,抱住爹爹,委屈得不行。
萧砚夕拍拍儿子后背,“这么多人爱你呢,没有人爱弟弟,你让让弟弟,嗯?”
崽崽自己还是宝宝呢,呜呜两声,想要娘亲。可娘亲就是不抱他。
掌珠怀里的小娃娃听见哭声,也跟着哭起来。
车厢外风雪簌簌,车厢内啼哭连连。年轻的父母有点头大。萧砚夕拿出拨浪鼓,逗崽崽玩。
崽崽推开拨浪鼓,只想要娘亲。
掌珠心疼儿子,可怀里的小家伙一刻也离不开人。无奈,只能晾着儿子。
车队进入一座繁华的县城。街市熙熙攘攘,饭香四溢。萧砚夕选了客栈,扶掌珠下车。
崽崽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从襁褓里醒来,迷糊得不行,一见到娘亲,立马伸出手,“吖!”
掌珠怀里还抱着小娃娃,颇为好笑地摇摇头,“宝宝乖。”
感觉娘亲不喜欢自己了,崽崽缩回襁褓,生气了。
张怀喜捶着后背走过来,冲掌珠笑道:“老奴抱吧,娘娘歇歇。”
小娃娃还在熟睡,一换人又怕醒了,掌珠摇摇头,“进客栈再说。”
众人走进客栈,店家引着他们走进天字号房。萧砚夕把崽崽从襁褓里抱出来,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客房,去管店家要婴儿床。
客房内仅剩下掌珠和两个孩子。
掌珠把小娃娃平放在床上。结果刚一放下,小娃娃立马哭起来。
无奈之下,掌珠抱起孩子轻哄。
崽崽看着娘亲为其他孩子忙前忙后,嘴角扁成拱形,嫩白的小脸满是哀怨。
掌珠余光瞥见自家崽儿,赶忙走过去,腾出一只手,“乖,娘在呢。”
崽崽看着娘亲伸过来的手,用力拽住,“嘤嘤嘤——”
掌珠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小娃娃,另一只手搂住自家崽儿,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萧砚夕久久没有回来。
哭声会传染,怀里的小娃娃听见崽崽在哭,自己也哭起来。掌珠欲哭无泪,松开崽崽,拍着小娃娃,“宝贝不哭。”
一听娘亲叫别人“宝贝”,崽崽更委屈了,抿嘴哭的厉害。
无法同时安抚两个孩子,掌珠单手捂住眼睛,也跟着“嘤嘤嘤”起来。
闻声,崽崽愣住了,傻乎乎盯着娘亲,“吖?”
掌珠还在装哭,听起来,比孩子哭的还伤心。
崽崽慌了,拽着娘亲手臂,着急地直颠肚子,像是在哄娘亲。
掌珠撑开指缝,发现这招对自家崽儿有用,于是卖力地装哭。
崽崽不停扯她手臂,吐出一个短音:“不。”
掌珠压住快要上扬的嘴角,垂下手,盯着崽崽,“宝宝还哭吗?”
自家崽儿是真的好骗,看娘亲伤心,不停地摇头,“不。”
掌珠有点愧疚,但不得不说,这招狠好用。
稍许,萧砚夕让人搬来一张婴儿床,放在架子床旁。又让店家准备了晚膳。
带了一天娃,掌珠累得眼皮子打架,把小娃娃交给张怀喜,去往屏风后沐浴。
脱离开掌珠的怀抱,小娃娃大哭起来。还好张怀喜有经验,哄了一炷香的时间,把孩子哄睡了。
“陛下,这孩子还是交给老奴来带吧。”
萧砚夕怕累到掌珠,关键,怕自家崽儿委屈,点点头,“那一会儿,朕让人把婴儿床搬去你屋。”
“好。”
思忖片刻,萧砚夕道:“找到孩子母亲前,就由你来抚养吧。”
张怀喜诧异,“养在宫里?”
“嗯。”
张怀喜盯着紫黑紫黑的小娃娃,叹息道:“那老奴先给他起个小名?”
“随你。”
张怀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小名。
崽崽指着小娃娃,“兔。”
“......”张怀喜笑了声,冲崽崽颔首,“行,那就依小主子的意思,先叫他小兔子吧。”
一旁的萧砚夕抽下嘴角,掐掐儿子的脸,“添什么乱?”
崽崽指着爹爹,“兔。”
“......”
用膳后,萧砚夕拥着掌珠,为她绞干长发。
掌珠困得睁不开眼,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萧砚夕执着桃木梳,一点一点梳理起来,“自生了宝宝,你来过月事吗?”
掌珠闭眼,“没有。”
“回宫后,让御医把把脉。”
“不着急。”
萧砚夕附在她耳边,“相公着急。”
掌珠闭眼装傻,忽然感觉脚心刺挠。她睁开眼,发现崽崽趴在脚边,摸她的脚。
掌珠缩回来,“小臭臭,以后只准摸你娘子的脚。”
崽崽嘻嘻爬过来,扑进娘亲怀里,没有弟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了。
委屈了一天了。
小胖球在怀里拱啊拱,掌珠按住他的后背,“娘困了,咱们睡觉觉好不?”
赶路睡了一天,这会儿一点不困。但看娘亲眼睛红红,以为她又哭鼻子了,只好“嗯”一声。
崽儿太乖,掌珠于心不忍,紧紧抱住他,亲他腮帮,“嗯,宝宝真香。”
“咯咯咯——”崽崽笑弯了眼。
掌珠让萧砚夕亲儿子另一侧脸,萧砚夕敷衍地亲了一下。
崽崽品了品,点点自己的腮帮,“吖。”
萧砚夕一愣,小家伙会辨析人的真情实感了?
“吖。”崽崽又点了点自己的腮帮。
萧砚夕狠狠亲一口,随即,捏住掌珠的下巴,“不能厚此薄彼。”
说罢,重重吻下去。
刚刚那点困意被父子俩搅和没了,掌珠使劲儿拍男人的后背,“儿子在呢!”
萧砚夕松开她,舔了一下唇。因为亲吻,淡色的唇变得潋滟。
崽崽看着爹娘的举动,满脑子的问号,扯了一下爹爹衣袖,指着自己的嘴,“吖。”
萧砚夕凤目染笑,用指腹按了按,“等你娘子来亲你吧。”
什么是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