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就当你死了。”钟青看着越笙垂下的眼睫,知道越笙不过实在说口不对心的气话,明明知道是自己故意让越笙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的,可是她的心还是受不了的一次次的抽疼。
“……好。”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胶水黏住了,就这么一个字,似乎就要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心脏每跳动一次,都好像在疼痛着,擂鼓般的心跳声似乎藏着呐喊,喊着让她后悔,让她回头对越笙大声的说这一切都是骗她的。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转过身。
天色很阴,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走出了很远,她才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周,钟青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哪里都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迷蒙的细雨落下,打在她的发丝上,凝结成小水珠,远远的看去,竟像是白了发。
钟青仰头看向天,周围的行人一个个都挡着雨跑向附近最近可以躲雨的地方,唯有钟青一个人站在原地,任由着雨点砸落。
逐渐的,雨声越来越大,冰凉的雨滴一滴一滴的砸在了钟青的身上,砸得她皮肤泛红。
到底对不对,钟青自己的心里都是迷茫的。
钟青淋着雨走向了树下的长椅,她也不管是不是湿的,就那么坐了上去。
头顶的树叶不够浓密,雨滴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然而钟青毫无所感,她怔怔的看着前方,似乎放空了一切。
雨将她黑色的头发打湿,发尾滴滴答答的流着水,钟青的嘴唇有些发白,一滴雨水落入她的眼中,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扬起头,钟青似乎是在看向头顶的树冠,又似乎是在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去看天空,又或者她什么都没有在看。
坐在这里很久很久,知道天色完全黑沉了下来,钟青才站了起来。
撑伞路过的人被突然站起来的钟青吓了一跳,脚步不稳之下激起地面的一处水洼。
冰冷的水全部都溅在了钟青的腿上,然而对于现在的钟青来说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湿透了。
那行人眼神古怪的打量了眼前这个狼狈的少女,不打算多管闲事,带着一副嫌弃的模样直接走了。
钟青垂下了头,湿发耷拉在额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狼狈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在雨夜中穿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钟青终于走到了家。
她的父母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回来了,眼镜滑下,钟青都没有心思去扶一下。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钟父一脸严肃的盯着钟青的脸看。
不是关怀和担忧,只是自己权威被撼动的愤怒和质问。
钟青一时没有回答,她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样。
这样艰难的抉择对于钟青来说无疑是难以释怀的,她将自己的真心层层包裹,为的就是不耽误越笙,让两人未来的路不会那么艰难。
然而再强大的人,遇到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那么淡定自如,不受影响?
钟青推了下脸上的眼镜,这次她不打算对父母屈服。
她的父母宁愿她脱离他们的掌控,也不允许她和越笙在一起。
起初她还有些疑惑,可是后来她知道了,原来是越笙的父亲许诺给了她的父母好处。
她的父母以前之所以在她的身上寄托那么大的希望,都是因为想要钟青替他们实现梦想。
现在不需要钟青了,他们自己就能够办到,与其去依靠一个未来有不确定性的女儿,倒还不如自己去去搏一把。
如此的自私,钟青早就受够了。
越笙决定和别人订婚,越笙的父亲也说两人不合适,没有未来,她的父母也被收买了,根本就不管她的想法。
也是,她的父母从来都没有管过她的想法,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钟青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青越笑越大声,平时那样冷静淡定的她如同疯癫一样的笑着。
钟父钟母都被钟青的反应吓了一跳,钟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怒吼道:“你是疯了吗?”
钟母看着钟青的眼神也很凌厉,她在责备自己的女儿没有矜持和礼教。
现在的钟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的嘴角勾了勾,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那双眼睛明明血丝密布,人也狼狈不堪,可是偏偏神志又清明无比。
“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既然你们宁愿让我出国也不允许我和越笙在一起,那好,我就如你们的愿,离开。”钟青语气决绝,眼神坚定。
“反了你!”钟父更是暴怒。
钟青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钟父,眼神不波不澜,看得钟父心里发怵。
不是所谓的关心,仅仅只是恼羞成怒而已。
向来听话的女儿突然这样叛逆的否定自己这个做父亲所说的一切,对于钟父这样掌控惯了钟青一切的人来说,自己一手打造的傀儡失控了,多么的打脸,多么的让他羞恼。
“没错,反正我就要走了,何必要听你们的话呢?”平日里积累的怨恨一起爆发,钟青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恨自己的父母,但是她可以确定,她对他们失望极了。
不决定也不愿意去原谅他们,越笙的父亲越止息一定会确保她真的出国,她的父母也奈何不了这些,她倒不如好好的放松一把,也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真是越长大越叛逆,你以为你是谁生的?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摆脱我们吗?你是我们的女儿,就算远离了我们,你以为你能如何?”这时钟母开口了。
钟青却是笑了,她说道:“我承认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你们的阴影,可是我只要能离开你们就足够了。”
“那我们也不需要你再呆在这个家了。”钟父说道。
钟青抿着唇角,她暗自捏紧了拳头。真的是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