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冉儿自己却不知道,她甚至为自己的强大感到窃喜。
“主人……主人……”
李冉儿疼痛难忍,低吟着,蠕动着。
白盼撕开结界,晴朗的天空衍生出一道黑色裂缝,外面围着百余鬼差。
苏薄一用力,试图将阴气扩散出去,撑开着外面的结界,可结界外毕竟有数百名的阴兵镇压,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脱。
他嗤笑一声,冷道:“你不是擅改生死簿,被酆都大帝捉回去了么。”
“自然是骗你的。”白盼身着官袍,眸色是耀眼的猩红,皮肤比清玉雪山时还要惨白一些。
“连自己爱的人都要骗?半点不说?”
苏薄咬着牙,浑身发颤,他看见了荣明,也对,荣明由李冉儿看管,李冉儿被捉着了,荣明自然而然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荣明是几百年前就该死的人,又不是什么恶鬼,那点残魂早不足以支撑到现在了,只好食了许多其他恶鬼,变成了极其怪异的模样,弥留在凡间喘息着。
苏薄却是宁愿他这样呆在自己身边,也不要他投胎转世。
白盼叹气:“要是说了,又怎么能逃得了你的眼睛呢。”
他连潘十二都没有告诉,才导致小盐巴被俘时,脸孔闪现出真实的慌乱。
“还给我。”苏薄冷冷道。
“还你什么?”白盼挑眉,看向已经变成诡异模样的荣明:“你说他?他被你折磨了那么多年,陪伴了你那么久,还不够吗?”
苏薄罕见的沉默了,他在地狱里的时光漫长,不知待了几年,后到凡间,更是觉得格格不入,太寂寞了,真是太寂寞了,总算经历一丝温暖,可人是个脆弱的东西,像玻璃的容器,稍稍一不注意就容易从手里流失,他舍不得流失仅存的温暖,就算过去上百年,上千年,可能身边的人不是当年那个对他笑语嫣然的人了,还是舍不得放弃。
结界外的缝隙越来越大,黑暗和怨气如同日食一般吞噬着虚假的阳光。
那里连接着地狱。
白盼趁苏薄愣神,缠着手中剑的白布迅速散开,朝着他心脏刺去。
苏薄措手不及,往后疾推,小盐巴上前两步,把落下的婴儿接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会死。”苏薄周身萦绕着一股暴戾的气息:“只要地狱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怨气滋生,就算现在杀了我,千余年、甚至万余年后,我依然还会出生——”
“那便先死,等千年以后,再杀你一次。”
一阵剧痛袭来,苏薄身体僵了僵。
这种痛楚对他来说,在这漫长的逃生和躲避时光里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明明心里早就知道,只要一松懈就面临如今的处境,可为什么白盼带领百余阴兵接近时自己却未发觉呢?
眼皮有些重了,他慢慢抬起眼帘,看向远处,荣明在的地方。
他早不是曾经那个温润如玉,挺拔清俊的男子了,也早就不会冲着他灿烂地笑了。
看吧,就算自己快死了,还是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苏薄有些恍惚,刺进身体里的剑更深了一点,他凝结不了阴气,精神涣散。
“摇铃。”白盼看向小盐巴,冰冷的眼神逐渐温柔。
“嗯。”小盐巴反应过来,举起铃铛,重重一摇。
“叮——”
紫铜铃能辟邪,更能驱邪,苏薄像一团雾般,先是急速凝聚,后以极快的速度散开了。
“他死了吗?”
“像是死了。”
阴兵们窃窃私语。
白盼收回白布,仔细将剑包裹得严严实实,才道:“把结界带回去,交给酆都大帝。”
阴兵点头,开始修补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