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长安城街头酒肆说书人说完这些精彩部分之后,如此对客人劝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补完三千字数,今晚还会二更^_^
这章后面热血沸腾的部分我是听着《河西走廊》纪录片那首“励精图治”写的,气氛很合拍,感觉可以脑补成贺贺和太子一起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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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噩梦
凉爽的秋天的晚风吹来略微带甜的香气, 刘彻在昏昏沉沉中觉得, 这大概是甘泉山上桂子的清香了。
虽然将诏书和虎符交给了太子, 但刘据是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虽然已经身为人父,在刘彻眼里, 太子一如当年那个刚诞生的柔柔弱弱的小奶娃。
刘彻到底是放心不下太子一个人前去平乱, 那长安城事态混乱, 他处理得了吗?但是最近刘彻的病情也是越发严重了,先前又是半夜审问奸人又是听闻京城乱起忙着委派布置, 很是耗费了一番心神,刘彻本来想要休息一会便动身去长安,没想到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病情更加严重, 他再接触床榻之后便觉得浑身乏力, 意识模糊, 竟是再也起身不得。
如果被这带着桂花香气的凉丝丝的空气拂面而来,刘彻竟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那榻上坐起了身。
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走路就像一阵风,喊旁边随侍的宫女和黄门,别人都没有反应, 仿佛对他这个威严的天子视而不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我这是死了吗?刘彻这样想着,脚步却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不由自主地往甘泉宫的正殿走去。
巍峨的大殿矗立在甘泉山上,在黑夜里灯火通明, 刘彻有些忐忑地推开沉重的殿门,他总觉得在那扇黑色的大门背后,有什么他不想面对的东西在等着他。
大门打开了,殿内自然是处处点燃着枝状灯,辉煌的灯火,一如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在这里第一次送行年轻的将军远行。
在大殿灯火最盛大的地方,一身华丽正装的自己坐在宝座上,表情冷酷而肃杀。
刘彻看到另一个自己愤怒地对跪趴在地下的人说道:“朕不是派你去召见太子前来吗?你怎么独自回来了?”
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抬起脸来,赫然是之前刘彻让霍光审问的那名谎称太子造反的使者,他张开嘴说道:“太子已经造反,不听陛下宣召,还要杀了臣,还好臣逃了回来,方能向陛下复命。”
胡说,分明是你这个奸人在说谎,我已经命人将你关押起来了,怎么还在这里和“我”说话?
刘彻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一个呆在“刘彻”旁边的黄门抽抽噎噎地哭诉道:“太子非常不像话,当着臣的面假扮天子使者,光禄勋不信就被太子的门客当场杀害,江充也被他们捉拿,由太子亲自监斩,从太子宫搜出巫蛊偶人的胡巫也被太子在上林苑活活烧死,陛下您顾念父子之情,说是我们逼迫太子太急,但光禄勋仅仅是奉旨协助江充搜查,就被无辜杀害,太子已经不再是您心中那个宽厚的太子了。”
刘彻惊讶地发现那个黄门竟然是他派去交趾、此刻应该尚在万里之外的苏文,而苏文所说的东西更是令刘彻听得一头雾水,与此同时,那个坐着的“刘彻”也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内心仿佛在不停地斗争。
“丞相长史乘驿站快马匆忙赶来,有急事奏报陛下。”殿外黄门传道。
一个刘彻从未见过的山羊胡中年人穿着官服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恕罪,太子起兵杀了光禄勋韩说和绣衣使者江充,带兵进攻丞相府,丢失左丞相官印。”
“刘彻”问道:“丞相现在在做什么?”
那人回答道:“丞相刘屈氂不敢妄自动作,目前只是封锁消息,让臣快马紧急来甘泉宫恳请陛下定夺。”
刘彻心想,那刘屈氂不是昌邑国国相吗?怎的成了丞相?这丞相是卫青去世后他一手扶大姐夫公孙贺上任了,到现在已经安安稳稳十多年了吧,这个没见过的长史一定是假的。
刘彻大声说:“来人,将这一派胡言,挑拨朕父子关系的奸人推出去审问。”
但是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说的话,他就好像一缕清风,在每个人之间穿梭,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能和那些人进行交流。
坐在宝座上的“刘彻”非常生气地开口骂道:“事情已经这样沸沸扬扬,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丞相没有周公的遗风,难道周公能不杀管叔和蔡叔吗?”
这话说得很重了,以刘彻对自己的了解,这是要在非常震怒的情况下才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刘彻看到“自己”命霍光,并且在上面盖上玺印,但是这个诏书却不是给刘据的,而是颁赐给“丞相”刘屈氂的,“刘彻”这样命令道:“捕杀谋逆者,朕自会赏罚分明。应用牛车作为掩护,不要和叛逆者短兵相接,杀伤过多兵卒,紧守城门,决不能让叛军冲出长安城!”
“不,你搞错了,谋逆的不是太子而是江充!”刘彻高喊道,但是没人理会他,他一着急,眼前发黑,又昏昏然晕了过去。
不知道在黑暗中过去了多久,刘彻模模糊糊听到一些马的嘶鸣声,感受到车轴敲击地面上凸出的石头时的颠簸,还有外面呼啸而过的风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刘彻发现自己整个人漂浮在了未央宫的上空,在那辉宏的前殿台阶前,刘彻看到自己的儿子将文武百官都召集起来,向他们发出号令说道:“陛下因病困居在甘泉,我和皇后派遣去的使者都没有音信传回来,我怀疑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奸臣们想乘机叛乱,我已经将首恶江充斩首,希望大家为了维护长安城的安危,和我一起驱除乱党,等一切平复下来,我自会去甘泉宫向陛下请罪。”
虽然刘据说的内容和刘彻目前的情况多少有些出入,但总归还是准备平复乱党的,刘彻心中宽慰,再接近看过去时,却好奇地发现刘据脸上的表情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绝,神情自带一股悲凉之感。
刘彻想再近些问问刘据这长安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能让他一向饱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太子,此时愁眉不展,脸上露出了如同开刃宝剑一般的森冷之感。
当他当靠近的时候,只变幻成了一股凉风,拂过刘据的脸庞,朝他身后飞去。
未央宫宏伟的建筑群在刘彻脚下迅速后退,一处比未央宫更加富丽堂皇的大殿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建章宫的前殿,两侧的凤阙上,铜凤昂首迎风展翅。
刘彻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建章宫前殿的玉阶上,冷眼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刘屈氂:“来人,颁布朕的诏书,征调三辅附近各县的军队,部署中二千石以下官员,暂时都归丞相统辖,和占据武库的叛军交战。”
刘屈氂唯唯诺诺着离开。
“侍郎马通,现在拿着朕所发的符节,去调长水、宣曲胡骑,与丞相军会合。”
“征调船兵楫棹士,交由大鸿胪商丘成率领指挥,协助丞相军。”
刘彻看着“自己”冷静地对大臣们下着一个个作战指挥安排,心里满意,如此周密的部署,想来那长安城作乱的江充乱党,这次肯定很快就会被收拾了吧。
眼前一阵眩晕,刘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长安城的上空,而此时的长安城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平和繁荣,在刘彻面前展现了一副狰狞的长卷。
在长乐宫西门和北宫之间的街道上,太子率领的由释放的囚徒和发动的长安四市的数万名百姓和丞相刘屈氂率领的官兵在街道上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地上到处躺着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鲜血像水一样流入街道两旁的水沟,整条街道就如同被血洗过一般。
人的呐喊,刀剑撞击的声音,马的嘶鸣声,还有弓箭破空的声音此起彼伏。
刘彻这才震惊得发现,那个站立在建章宫台阶上的“自己”口中的乱党竟然指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刘据在战斗中展示了远超过刘彻想象的冷静和坚韧,也许是身上也流淌着的另外一半来自卫家的血里天生的对战斗的悟性,刘据在五天艰苦卓绝的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带着一群临时组成完全没有训练过的队伍,竟然把丞相刘屈氂率领的正规军打得哭爹喊娘。
但是“刘彻”的手段肯定比儿子更胜一筹。随着“刘彻”亲手派遣的侍郎莽通追上胡骑,斩杀如侯,带着胡骑进入长安城,捕获太子少傅石德;而大鸿胪商丘成奋力拼杀,捉住和石德一起指挥太子方队伍的太子门客张光,太子这边开始溃败。
再加上长安城里到处在说“太子谋反”,原本依附太子的民心也渐渐失去,与此同时更多的官兵加入丞相那边的军队,刘据没有办法,只好往南逃向覆盎门,准备从那里逃出,将一整个刀山血海的长安城留在了身后。
刘彻发现自己来到了未央宫椒房殿的上空,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奉旨前往收回皇后的印玺和绶带。
身着华服,鬓发斑白的卫子夫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她平静地询问宗正刘长:“太子已经平安出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