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泠身上的千魂煞还是第一次被沈子契强行召唤出来,显然有些激动,就见他歪着脑袋,满眼都是难以压制的喜悦精光。
随后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突然朝他们瞪过去。
“咋不说了?你们快说呐,说我是害人精!”吴泠急火火道,通红的眸子滴溜转,明显谁第一个说出来,他立马就能冲过去取对方性命。
“……”
结果吴泠又等了等,还是没见他们开口,一个个显然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被吴泠身上猝然冒出来的千魂煞又惊得够呛。
吴泠转头看沈子契,竟是暴躁又委屈地撇撇嘴:“你诓我,他们根本就不敢说,你是不是不想亲我?”
“……”这下陆灵山嘴角也抖了两下。
“你没有诚意——”
却在吴泠气急败坏地一把揪住沈子契领口大声质问时,沈子契低头朝他皱巴巴的嘴角迅速亲了一口。
动作极轻,吴泠瞬间就安静了。
随后目光锃亮地看了他半晌,吴泠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嘿嘿两声,出其不意地又搂过沈子契,垫着脚“吧唧”还他一口。
“白白让你亲我,那你多吃亏。”这么解释着,他总算心满意足。
于是一众人愕然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短暂地闭嘴过后,终于又忍不住了。
“荒淫无耻!”那阮社长自打灵符没了俨然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这会儿最为义愤填膺,“陆局,您真的不管了?”
“我们这些人是贪生怕死,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的祸害在世上横行霸道!”
“您心疼自己徒弟替您背了十二年的骂名,那是您一人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关心的是这鬽十二年前就已经杀了人,而您徒弟为了一己之欲隐瞒它的存在,如今不清不白不说,更是在成千上万的冤魂面前跟这杀人狂魔行苟且之事,这是何等的残暴不仁,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今天也要与他们血战到底!”
随着阮社长一番“慷慨陈词”落下,一时间其他人被带动,好像心底的正义感都被无限放大,纷纷出声附和。
就连那几个先前被沈子契吓得屁滚尿流的神风局元老,也又一次有了底气。
“陆灵山,你就算不为你的名声考虑,难道也不替神风局做做打算?你再护着他们,整个神风局都得跟着遭殃了!你还要与神风局作对不成!”
却见他刚一说完,现场忽地一阵骚动。
原是秦彧带着所有神风局特工,赫然也挡在了沈子契和吴泠前面。
谁在与神风局作对,显而易见。
秦彧面无表情看着场内几个瞬间显得孤零零的元老,没有说一个字,倒让他们又闭了嘴。毕竟他们有个三长两短,能指望的,也只有神风局。
而其他人眼看整个神风局此刻已经表明态度,许是看在双方悬殊的力量上稍微找回一点理智,一时没有接话,但还是一个个亮出武器,全副戒备的模样。
便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陆灵山终是开口了。
“蠢货。”
不轻不重地骂着,陆灵山向前几步,背着手,即使身形不如以前挺拔,依旧气势凌人。
“你们一门心思在这里对他们二人群起而攻之,却没有提到这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半个字,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就敢声称自己是替天行道,也不知你们是真的没脑子,还是只想借机捅我神风局一刀,向上头邀功。”
应是没料到陆灵山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揭穿他们各个暗藏心底的妄念,众人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们自是迟早要找殓门算账,”半晌,只见一人站出来,“但现在殓门行踪诡秘,当然也要先除掉眼前的祸害!不管怎么说,鬽害人是真,而这些人也是被他——”
那人说着愤愤朝吴泠一指,却是话说一半,又卡住了。
被我害死,快点儿说。吴泠一双眼睛亮晶晶眨巴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
不敢。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打破这诡异气氛的,竟是沈子契。
只见他拉回抻长脖子还在期待对方把话说完的吴泠,这次一偏头,亲在他的脸颊。
然后在众人无处安放的视线下,阴翳开口。
“殓门行踪诡秘?那如果我说,他们就在附近呢?”
刹那间,所有人都是一惊,包括陆灵山也目光凝重看向他,当即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殓门的计划,原来不止是利用这场惨事将鬽放出来,更是要引他们玄门互相残杀,自己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而沈子契眸底竟也紧接着迸射毁天灭地的恨意:“我对你们所谓的除邪惩恶没有兴趣,但是,他们将我炼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妄图操纵我,还有……”
“你在那鬼地方受了七年的苦,”他又转向因为被亲而窃喜看着他的吴泠,旁若无人地与他耳鬓厮磨,声音极低,却还是字字传入在场众人耳里,带着仿佛来自地狱的疯魔,“凭着这些,他们就一个都别想活。”
话音刚落,萦绕在沈子契周身的煞气骤然爆发,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聚在掌心的浓重诡雾犹如无数恶鬼,随着他蓦然击向后方,顷刻间阴风怒吼,轰然崩塌的巨大屏幕发出爆裂声响,尘土飞扬,碎屑四溅,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直到浓烟散尽,才见屏幕后,似是隐藏已久,那一张朗目疏眉似笑非笑的俊逸面孔。
“……林隽!”
“不许抢我老公!”
众人和吴泠的惊叫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