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
我喜欢玫瑰,顾家的后花园里便种满了铺天盖地的玫瑰。原本照料它们的那位老花匠在那场暴雨后彻底病倒,我父亲体贴他的膝下无子和忠实年迈,给了他丰厚的一笔钱,派人送他去了幽静的疗养院安度晚年。
他虽然只能无力地靠在病床上,但还是仔仔细细地把养花的要领教导给了阮东慈,包括何时施肥,何时松土,何时浇水,可谓是极其周全。阮东慈听得很认真,虽然他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健壮的身体,拿着纸笔蜷缩在一张小凳子上的样子有些滑稽,但也没埋怨过这桩又苦又累的事情。
我父亲大约是觉得这样折辱人的方式极好,也就没有阻止,岂料新上任的花匠本人丝毫没感觉到羞辱的意味,反而厚颜无耻地乐在其中,每天喜滋滋地追着我问,“凛哥,等这片玫瑰再开的时候,我在向你告白的地方,再送你一束花好不好?”
有时我被他缠得烦了,也会没好气地反问他,“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吧?鲍警官没有找你回去工作吗?”
“我被停职了。”阳光下,他的笑容明净又坦荡,“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我擅自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没法再拿枪保护你有些可惜,但是护花和护人,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又拿出一些晒干的花瓣,腼腆又期待地说,“凛哥,我还学会了做花茶,现在泡一会给你喝好不好?”
我见他穿着花匠的工作背心,双脚都是泥还捧着一些干花笑得傻兮兮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不了,我等会有事要出去。”
阮东慈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追问道,“去哪里呀?这片花我养护得差不多了,你让我跟着去,做你的保镖好不好?”
我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名字,“我去见林疏严。”
他愣在了原地,好似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你,你怎么能去见他!”
阮东慈急得团团转,甚至不惜搬出了我的父亲,“伯父要是知道你去见他,肯定会很不高兴的。他那个人自带煞气,一点都不吉祥,一笑就是让人感觉阴阳怪气。再说了,要是他又冒出什么异母异父的弟弟想要报复他,凛哥你又要被他连累遭殃。”
末了他还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姓林的真是不要脸,明知道人家不待见他还三番五次来邀约,搞艺术的人不是应该很自视甚高吗,怎么就他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不放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我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无视掉他快撅上天的嘴,“你还是好好干活吧,被我父亲回来发现你开小差,他又要扣你工资了。”
我去见林疏严不是没有原因的。虽说梁家的罪行已是板上钉钉,但我还是好奇,那副让他们父子穷追两世的画到底藏着什么机密。林疏严想亲自上门解惑,我父亲却不同意,我只得挑他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赴约。
何况我也从不是不愿意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