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姚静姝由侍女扶着前去小厨房,拢了拢身上披风,看着府内比往日还要亮堂几分的灯火,心底空空荡荡的,想起了儿时在家,和父亲母亲一起的时光。
母亲最精庖厨之事,常常把一块儿简单的面团变化成各种美食。每年除夕的饺子,虽然并没多少肉丝,却也是最难忘的一顿。
家乡盛产莲藕,那污泥里出来的白净物件,细细切了,再用滚水过了,和在肉馅里。
白瓷盆里的面团经过等待,白皙顺滑。将那面团擀成均匀的薄片,包裹住诚意满满的肉馅,一个个排列在桌案上,等待开水的滚煮。
水开三遍,那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在水里翻腾,肉香伴着面香充斥着整个小厨房,待饺子煮好后丫鬟们都端到了正厅内。
几个良媛馋馋的坐在一旁,等待那神圣无比的盛饺子过程,然后心满意足捧着晶莹如玉般的饺子,坐在一旁享受饺子带来的快乐。
姚静姝看着人都到齐,最后自己才入了席,缓缓开口:“今天晚膳我煮了饺子,大家都快尝尝。”
“辛苦静姝姐姐了,我早就想吃饺子了,馋了好久。”上官婉柔看着饺子,两眼放光。
“那,婉柔妹妹今日可要多吃一点。”
“你在府里的时候,天天都是山珍海味不离口,你这说得好像是本王亏待了你一样。”拓跋嗣看着上官婉柔不禁无奈道。
“我又没说你亏待我,我是真的馋饺子了,能吃又不是我的错。都说能吃是福,不是吗?”上官婉柔吃着饺子调皮地说着。
“你.....我懒得理你!”
“哼!”
听着拓跋嗣和上官婉柔吵嘴,气氛顿时活了起来,姚静姝和上官凌霜都被逗笑了。
半晌,上官决突然严肃起来:“好了,大家先不闹了,还是先说要紧之事。婉柔,听说三妹来信了?”
上官婉柔看着上官决严肃起来,也不再玩闹,点了点头:“对,三姐来信说若我们要回京都,一定要先到京城外先住下,城内危险到处都是拓跋绍的人在巡视。”
“无不道理,多一分小心为妙。我和凌霜会和你们一起去京都的。”上官决淡言道。
“不仅如此,此次前去京都的人不能太多,而且还要暂住庄户人家。”
“这又是为何,为何又要住进庄户人家?”拓跋嗣有些不瞒,他总觉得上官婉柔像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上官婉柔猜测到他一定会这么说,也不和他多做解释,只是拉着姚静姝的手笑着道:“静姝姐姐,兵符在我三姐那里,三姐说若要是我们此刻回到京都太过于危险,倒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也好将兵符交于你。”
“你是说,兵符在上官琉璃那儿,她真的找到了?”姚静姝脸上泛起一丝惊奇,随后转而坦然。
“是的,三姐她找到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仅能顺利拿到兵符,而且还不会轻易暴露。”
“那,如此说来,婉柔妹妹的注意很好。既不会让拓跋绍的人发觉,还能顺利拿到兵符。不错不错!”姚静姝随即夸赞起来。
“你觉得呢?”姚静姝望向拓跋嗣莞尔一笑。
“如此,甚好。”拓跋嗣看着姚静姝夸赞,自己便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一旁的上官凌霜望向拓跋嗣答应的利落,倒是出乎意料。她原本想着可能姚静姝劝说一番,他才会应允。未曾想到居然很快就答应了。
上官婉柔瞧见姚静姝和拓跋嗣都允了她的法子,倒是欣喜,给姚静姝的碗里夹了饺子:“来,静姝姐姐,吃饺子。”
“又献殷勤。”拓跋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上官婉柔没好声气。
“要你管!”上官婉柔吐了吐舌头,还不忘吃着眼前的饺子。
当晚,上官婉柔回屋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迷迷糊糊地被雪莲扶着去净房梳洗了一番,躺回床上的时候早已经昏昏欲睡。
“婉柔,睡了吗?”
听着门外有人,上官婉柔的声音有些沙哑,蹙了蹙眉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婉柔蹙眉凝神了一阵儿,微微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听到门外传来李淑儿询问的声音,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探子来报,如今朝中已经被拓跋绍控制了,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上官婉柔想了想,随后说着:“对,我三姐信上说陛下驾崩了,只是其他几位皇子怎能容拓跋绍一手遮天,朝中如今乱得厉害。上次追杀咱们的人,有拓跋绍的人,也有其他势力的人,听说这几日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宫里都起了内乱。”
“这是真的吗?陛下真的驾崩?那殿下他.....”
“淑儿,此事你先不要告知殿下,我怕他会承受不住,毕竟他母妃的死对他打击已经很大了。”我叮嘱李淑儿,莫要再说。
“我知道的,你放心。”
放眼整个京都,除了拓跋嗣,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比得上拓跋绍。
如今的京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如今更是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满是士兵,弓箭相向。
天还未亮,上官婉柔就起床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心里的事也睡不着。采薇伺候她洗漱过后,推开窗来发觉淅淅沥沥的绵延细雨。
上官婉柔坐于铜镜之前,细细梳理妆容,视线盯在镜子上,手持小扇。扇旁叠了张小纸,嫩手抬起捻住小纸一角,将纸正面放在眼前观赏。
不得不说上官凌霜的字就是好看,每句话也写的那么文采,倒是自己,哪有堂姐那般优秀。
心中悄声念着信中内容,合眼轻笑将纸张平铺于胸前,两掌轻轻按压。
“小姐,该启程出发了。”
“好,我们走吧。”
行至门口,上官婉柔和上官凌霜坐在同一个马车。
上官凌霜好似还未睡醒一般,打着哈欠调整好姿势,便搂着上官婉柔臂弯,靠在她肩膀上打盹。
雨后初晴,细雨绵延的江南,似是蓬莱仙境,薄雾如纱,若隐若现。
阳光之下,雨水透光,宛若琉璃饰品,晶莹剔透。迈着轻盈步伐踏上内巷的石板路,脚踩水洼溅起滴滴水光。
白云缱绻缠绵遮住蓝天,雨后空气潮湿却别具一格的美感,鸟鸣曼妙迤逦奏响乐章歌颂深邃情感,云彩叆逮遮掩天空树荫。
留下一片阴翳,外围世界喧嚣于此,却感觉不到蝴蝶蹁跹,花朵之间清风捎来花香沁人心脾。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婉柔轻轻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上官凌霜动了动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怎么,我们到了吗?”
“应该是到了,只是这里....”上官婉柔微微起身先下了马车,想看个究竟。
“咦,这里还不错唉!”上官婉柔看着四周,的确是京城郊外。
熹微晨光缱绻,暖意揉入枝头春意浓,于灵魂深处浑然交融。濡湿蒸汽匍匐进窗帘半敞,脉脉春风吻上额梢,寡言而温柔。
耳际碎发经不住撩拨的情动,不自知地轻搔着那方细腻的肌理,醒人的痒。粲阳轻抚脸庞,轮廓晕染上几分云端那头的希冀白光。
“这里还不错,就是住的地方可能要委屈你们一点。”拓跋嗣下了马车,他轻轻拉着姚静姝的手扶着她下来。
“无妨,你说的是这里吗?”上官婉柔指向一处简朴的别院,只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宅楼,这也是村里唯一一个看起来较为奢侈的小院,其余的人家都是茅草屋和木屋。
“对,就是这里。”拓跋嗣点了点头。
说话间,大门敞开。走出来了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他看到拓跋嗣就上前行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洛叔叔,不必多礼。”拓跋嗣扶起王洛儿起身。
拓跋嗣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叔叔王洛儿,他是朝廷重臣也是我的侍从。”
“洛叔叔安好,我叫上官婉柔是慕容沣的外甥女 。”上官婉柔恭敬地上前行礼。
“原来是慕容老弟的外甥女,不必多礼。”王洛儿虚扶上官婉柔。
王洛儿一边走,一边带着拓跋嗣一众人参观:“我们家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容纳你们这些孩子了,京城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你们暂且现在这里住下,城中危险就不要回去了。”
“洛叔叔,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要回到宫中,让社稷获得太平。”拓跋嗣低语道。
“太子殿下,如今皇宫是清河王一手遮天,陛下生死不明,殿下你此次去太过凶险,只怕是有去无回呀!”
“洛叔叔,我是太子。父皇当初将太子之位交于我,也是希望我能在危机之时保天下太平,江山社稷得以安宁。”
“只是,清河王如今手握朝政,只怕他一定想着将你置于死地,你们两人相争必会有一人惨败。你还要去吗?”
“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赌着一把。”
“好,既然太子殿下心意已决,老臣定会跟随殿下左右,誓死护殿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