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妃一怔,“顾妹妹,你……”
顾思绵看着梁妃,缓缓道,“我不清楚梁姐姐说的事,但我相信,朝堂事朝堂了,皇上会公正处理的。若梁姐姐爹爹是清白的,皇上定会还他清白。”
“门外汉干着急,只能添乱。”
顾思绵最后一句,崩了梁妃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好!说得真好,关进去的不是你爹,干着急的不是你。贵妃娘娘当然清闲自在得很,臣妾也不在这给贵妃娘娘添乱了,免得丢人现眼!”
梁妃挺直着腰板起身,“红梅,我们走。”
红梅缩着脖子跟上。
“等一下!”碧果道,将礼盒递到红梅手中,“我们娘娘无福消受,慢走不送。”
梁妃瞪了眼碧果,愤愤而去。
梁妃她们一走,碧果脸上直乐,看梁妃虚伪的样子盖不住就是解气。
“娘娘晚膳要吃什么呢?对了,今天有万盛宴,李公公已经安排御膳房将宴膳送一份来,奴婢今晚就不用操心了。”
万盛宴开得晚,圣上传了旨令让李公公待娘娘用完晚膳送她到太极宫,为了以防之前落水的情况,还特别安排了侍卫跟着。
顾思绵还在想梁妃刚才的事,听碧果一讲,注意立马被转移了。
顾思绵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唔,怎么还不黑呢。
万盛宴,众宾喧嚣,觥筹交错。
漆黑的天,硕朵烟花齐上天,与云间弯月,乍隐乍现地呼应。
李公公小步带在前头,顾思绵走于中间,侍卫们跟在其后。
月光蒙蒙,在云间时隐时现。
走上官道,时不时有宫人路过,蹲身行礼后,又匆匆而过。
“娘娘吉祥。”
借着从云层里移出来的月光,顾思绵看清了行礼的人。
御厨服,捧着一道托盘,低垂着头颅。
顾思绵觉得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没等到免礼的厨子正好微微抬起个头。
月光照在那瘦削的脸上。
顾思绵一下子想起来了,眉眼弯弯,“你是那个做瓦罐汤很好吃的厨子!”
冯斗微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娘娘竟然还记得……”暼到一旁李公公,神色稍敛,“回娘娘,是奴才。”
“你怎么瘦这么多?”顾思绵笑,“御膳房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不让偷吃?”
冯斗无神的眸里满是眼前高不可攀之人盛满月光的笑容,微微失神,把着托盘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是的,娘娘。”
顾思绵一行走后,冯斗改了道,将原本要呈到万盛宴的汤煲,端回御膳房,在路上,一个不小心托盘掉地上,滚烫金黄的汤散了一地,溅到的草叶瞬间焦黑。
御膳房。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摔了啊!这么不小心!哎哎哎,你别去了!反正你好命!本来就不用干着苦事!”
“差遣不动了这是!”
在御膳房大厨的骂骂咧咧中,冯斗莫不作声,放下托盘,转身进了内屋。
太极宫。
顾思绵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着李公公找出的皇上字贴。
翻一页,吃一颗干果。
顾思绵最近在学字,准确的说,在学皇上的字。
也没有什么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最近只要一看到皇上的字,心里莫名的奇怪又不舒服的感觉就能消失。
就好像,皇上就待在身边一样。
壁灯静静,只有顾思绵嘎巴嘎巴干果的响脆声。
不知多久,顾思绵困意袭来,撑着下巴,一顿一顿,不一会儿就趴皇上字帖上睡着了。
殿外,李公公迎接着皇上回来。
万盛宴刚结束,宴上交杯不断,皇上多杯后难免面有微醺,清冷月光下,眸子濯濯。
“娘娘等皇上多时了,捧着皇上的字帖,目不转睛呢。”
“老奴让奴才先行睡下,娘娘都不肯,执意要等皇上。”
“老奴猜娘娘是睹物思人着,对皇上……”
李公公毫无倦意地讲着,殷烈行于前头,推开殿门,嘴角都是上扬的。
殿内,明黄暖光下,雕龙纹云案几上,趴着睡得昏天暗地的人。
布满苍劲字体的洁白字帖上,印着顾思绵脏脏的小手印。
殷烈,“……”
李公公,“……”
望着皇上看过来的犀利眼神,李公公尴尬地笑,“老奴……老奴刚才还瞧着娘娘在学习皇上的字贴呢……”
殷烈上前,一边将顾思绵手印下的字帖抽开放一旁,一边问李公公,“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没?”
李公公想了想,还是说了,“回皇上,今天过来遇见了之前救娘娘落水的那个厨子,娘娘和他交谈了几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事了。”
殷烈点头,“嗯,退下吧。”
李公公从外关上了殿门。
殷烈将顾思绵按靠在怀里,那绢帕擦了擦她沾满干果屑的手。
擦完手,又擦了嘴。
擦完嘴,又忍不住动了口。
“唔……”醇醇酒香萦绕在鼻端,顾思绵迷迷糊糊地嫌弃般地撇开头。
殷烈,“……”
“跟别人谈什么谈那么起劲,朕亲一口都不行了?”
殷烈扳正顾思绵的小脸,执拗地迎上去。
一缠一闹,顾思绵半醒了。
“皇上?”
殷烈“嗯”了声,依旧执着于顾思绵白皙地脖颈处,
顾思绵眨眨眼,在明黄璧光下,看清了自己掉了一半在地的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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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巴掌
含章殿。
“皇上, 梁光禄经审问具不认证这两三天来直喊冤, 但侍卫队在梁府搜出了一沓烧了一半信纸……里面除了和宫中人往来交易的字条, 还有清楚写下的名单……”
李公公接过王梭递上的盒子, 打开,呈上御案。
盒子里是一沓泛黑枯黄的碎纸片,能隐约看出几个字迹。
殷烈抽出一张,仅扫了一眼,枯黄的半张纸受不住力道在指尖裂成了碎半。
李公公赶紧呈上干净的热毛巾。
殷烈面无表情地仔细擦了擦手,睨案下人,“在梁府何处搜到的?”
“回皇上, 在梁光禄的床榻下,有个小暗格,此盒就在里面搜到的……除此之外,便找不到其他罪证,而且梁府并无未搜寻到多余的银两,贪污罪银更是没有……”
“……还有,臣细查发现这盒里往来交易的人,并不是梁光禄同宫中其他人, 而是……”王梭顿了一下, 抬头看皇上,“……而是顾丞相。”
“字迹确认了?”
“回皇上, 确认了,实属顾丞相字迹。”
“名单上的人一一调查了?”
“回皇上,均查了。在家中都查出贪污罪证和银两, 有一半已经认罪了。”王梭停了一下,“除了顾丞相府中未查……要皇上下旨……”
殷烈磨搓着拇指,问,“若你犯罪会把自己的罪证放在何人住处?”
“……信任之人?”王梭不确定地看着皇上。
殷烈轻笑一声,在王梭一头雾水中,道,“带朕旨意搜查顾府。”
未全烧焦经验证能还回一半字迹交易的信纸。
先帝时期做到如今的丞相和侍郎。
王梭带着紧锁的眉头,在皇上意味不明的面色中退下。
王梭退下。
景王便被召见。
一踏入含章殿,景王嘴都咧了耳边。
“参加皇上!”
平身后,景王坐在自己专属的案榻上,抓了把瓜子,喜滋滋,“皇上是不是念在臣弟明日就要启程回北疆,怕想念得紧,找臣弟来多看几眼,把臣弟的英姿容貌深深记在脑海里啊!”
殷烈冷漠脸,“再恶心朕一句,朕能让你永留今日的英姿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