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升做清楚记忆的几天内,林渡一刻都没醒过来,浓情深的毒性已经开始恶劣了。
地下室的味道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血液慢慢顺着线条滴到指尖,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微小的脆响。
林渡缓缓睁开眼来,身体的疼痛告诉他身上已经有了数不尽的鞭痕。胸腔随着他的苏醒涌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抑制不住地溢出嘴角,在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花朵。
面前坐着一位面露冰霜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身旁放着垂到地下的鞭子。
这男人天生一副冷漠的样子,一双丹凤眼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欲望,眼角下的一颗痣黯淡极了,在他白哲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渡的嗓子干涩的很,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衬着他那被鞭子打烂,且布着斑斑血迹的衣服,显得狼狈不堪。
“……程泽?”
程泽微微抬眼看他,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再也没说什么。
这地下室冷寂的环境倒是很适合他。
“……落升在哪?”林渡依旧没有忘掉落升。
程泽似乎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别指望他。”
“什么意思?”林渡刚想往前,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固定住,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地上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
程泽不语,扬了扬下巴,继而看了他许久,起身走向门口。
而后,一位熟悉的身影令林渡讶异。
“……落,落升?”林渡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记忆里的落升。
落升一身黑衣,脖子缠着几圈绷带,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乌黑的一片,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不过看到林渡的那一刻微微愣了愣,随即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一脸霜寒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的感情。
落升面无表情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林渡的心脏。
林渡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脑子里的思绪乱如麻。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那种想法。
抱有目的地接近落升,结果发现很早就有过交流,一开始所有指着他的利刃霎时间全都碎裂,原本还保持着的硬壳一瞬间在他的笑容里慢慢剥落,从所未有过的温柔和宁静开始细水长流,原本架起的高桥被他的一言一行导致崩塌,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无法阻拦。
可自由限制了他们。作为获利的工具是无法遵循自己的想法的,何况是一个杀手?手上染着的血已经洗不掉了。
落升跟林渡不一样,落升并不祸害性命。
那个时候的落升就算多么冷淡,也不会杀人。他确实很无情,可那是对待感情。他有自己的本分,更难以获取自由的是他,他无法狠下心来,就像对待林渡一样无法放手。
林渡害怕的是当他想起来关于他们之间之后再次忘掉,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看着落升从无情到有感情再到无情,甚至比一开始更加严重。
两条线的蚂蚱真的太难在一起了,哪怕已经努力了。
林渡看着落升用枪指着自己却不忍心开枪的样子,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刺痛,难以呼吸。
——可如果死在他手里,自己会更加好受,但落升或许不会。
林渡这么想着。
落升冷静地握着枪,可迟迟没有按下扳机。
“……杀了我吧。”林渡注视着落升,那陌生的眼神让他很不是滋味。
落升的手似乎颤了一下,“为什么。”
听着他那没有感情的语气,以前的记忆突然就翻涌出来。
“这样,我答应他的永远就结束了,我的落升已经消失了。”林渡嘴角勾起,现在的他连笑起来都是苦涩的。
“林渡,对不起。”落升忽然说道。
林渡盯着落升愣了好一会。
“……你真是,让人头疼。”
“对不起。”落升再次重复,就像一个机器一样。
林渡感觉到手脚的束缚被人解开,也就意识着自己要离开了。
“对不起。”落升再次说道。
林渡凭着最后的清醒轻轻吻了吻落升的额头,“……我等你。”
“我说过要等你的,在永远结束之前,一直如此。”
就像前几天林渡对落升说的那一句话。
“我此生只想把戒指戴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