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若雪是高兴地前跑后跳格格娇笑,子渝是心事重重举步维艰。坐在书房里,他又想起了画像和父亲。
现在书房是新的,家里的一切也都面目前非了。拿着这枚戒指,他转来转去地盯着看,始终看不出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这么多人围着它转来转去。
门开了,若雪进来了,一碗莲子羹放在了他的面前。
“少爷,你怎么不高兴呢?好不容易才找回这个戒指。”
“若雪,我实在看不出这戒指到底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却要为它流血。”
“少爷,你想不想要高深的法术和无穷的力量还有永远年轻的容颜?”若雪把一勺莲子羹放在他的嘴边。
“若雪,你是说这个戒指有这些功效?你实在是太逗我了,我爹爹戴了那么久该张皱纹还长皱纹该白头发还白头发,我也戴了这么久都快愁成了一个老头儿。”
“少爷,你真是爱说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啦,都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你师傅?”听到这三个字子渝马上就不再说下去了,这三个字可能包含和隐藏着太多的东西,轻轻一扒可能就承受不起。
看着子渝愣愣地站在桌边,若雪一把把他按到在椅子上。“少爷,先吃东西吧,不要饿坏了,高兴归高兴身体重要。”
子渝慢慢地喝着羹,看着眼前朝霞般的脸他突然觉得有些模糊,有些不相识。
“少爷,你上次说到福叔的事情,我想去看看他,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也该去看看了,只是”子渝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什么?”若雪赶紧问道。
“只是周青可能也被送到了那家医馆,那是最出名的大夫。”
“哼哼,他?那我更要去看看了。”看着若雪的坚持,子渝不好再反对,他只是暗自担心着周青是否性命无忧。
第二天一大早,马大副帮派人前来告知周大帮主已经殒天,追悼会明天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子渝的心还是难过了好一阵子。他们也曾惺惺相惜也曾携手共进,可惜。
“哼哼,倘若他能想办法救活福伯,难道他就没给自己留后路?我还是不相信这么快就死了。”
听着若雪的话,抬起手他认真地看了看这个戒指,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已,竟然闹出了这么这么大事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个戒指在王家已经几十年了,特别是父亲爱如性命,难道真的是跟若雪的师傅有莫大的关联?
“少爷,少爷,我们得赶紧去,得抓紧时间。”
“若雪,戒指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不管如何他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何必还要再下杀手?”
“少爷,你真是太心软了,这样子怎么能成大事?”
成大事?子渝心里一阵紧张,他不是没有见过大阵仗的人,但是他也绝对猜不出若雪所成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要是水玉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又会怎么处理呢?每每遇到事情的时候他都下意识地拿她和水玉作对比,结果所有的事情他都是赞成水玉的。
清香在空气中弥散着,梦梵闭上眼睛嗅了又嗅,她感觉整个身体全部毛孔都在舒展,感觉无比的轻灵。这几天她都是暗中观察暗中保护,白族的到来,若雪的身份,这一切有些复杂。
循着花香她来到了周青的院子,看到小蝶的瞬间她惊呆了,无暇戒仙竟然跟在子渝和若雪的身边!
那个时候白族和雪族正在进行争脸大战。雪族绝美的容颜一去不复返,所有的人都在痛苦,都陷入了疯狂。
如果不曾知道美貌是多么的重要是多么的美好,他们也就不会尝到失去美貌的痛苦了。正是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唤醒了内心深处深深的嫉妒,那种嫉妒就像漩涡一样把雪族所有的人全部都深深漩在里面,而白族的绝美容貌成为了他们的靶子。
在雪风的带领下雪族开始有计划地杀害白族,并强行将其元神逼出体外借体还原。白族已经死去了几十个人,白族实在是忍无可忍,两族在雪幽山开始了漫长的仇杀大战。
原本清幽仙灵的雪幽山顷刻之间就变得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当年的变脸领军者雪域也被白族从碧幽潭里面挖了出来挫骨扬灰,以泄仇恨。
看着所有的一切,她整日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她不停地奔赴到白族和雪族之间,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多次阻止和救护白族,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根本无法回去了。
雪族回不到那时的纯真修炼,白族也回不到那时的清心潜修,雪白两族也回不到那时的和睦相处。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支离破碎,变得旷日持久,变得不可收拾。
雪白两族虽然吃着相同的食物喝着相同的水,却有着不同的血液和不同的灵源。那些夺得容貌的女子慢慢变得憔悴变得蜡黄变得疼痛,她们的元神始终不能和白族的躯体找到共鸣,始终不能相安无事。终日的哀嚎,日渐消瘦,最后只能香消玉殒,同归于尽。
梦梵的心神已经完全失控了,这场劫难是她带来的。原本她是想带着姐妹们过上幸福的日子,就像她和钱多一样。那天他和钱多回来之后却发现所有的姐妹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她看着钱多在大街上挨个挨个地询问,她的心碎裂成小片。
挣扎着回到了雪幽山,回到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原以为安顿好族人之后就独自去到凡世,去到有钱多的地方,哪怕每天看上他一眼。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像暴风像海啸,所有的人无一幸免。身心俱疲的她只能去到戒魂山,去请求戒仙的援助。
戒魂山的小径边片片红莲如火般盛开,她跪在山脚一直磕头,一直求救。望着这个女子满脸的鲜血,无暇的心软了。这是雪族唯一一个经得住考验的唯一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子。为了两族的安宁和平,为了族人的圆满修行,她独自来到这里负担着她无法承担的担当。
鲜血已经慢慢顺着草丛流到了红莲上,几棵红莲向火一样燃烧起来,浓烈的红色在花丛的上方飘动。在戒魂山,这是难得一见的奇观,红莲都为之感动了。
“梦梵,我不能让你进入戒魂山。你的力量和宿命不能够拯救这场战争,这些红莲你带回去放在碧幽潭的潭底,那些在争斗中受伤的身躯和灵魂需要它的灵力来慢慢恢复慢慢平息。”无暇取出自己的笛子,一曲清扬,那几株红莲就落在了梦梵的手上。
看着梦梵踉跄着离开,她微微叹了口气。美貌,贪心,嫉妒,钱财,欲望,正是这些东西让雪族走到了今天,让白族走到了今天。可是这是她们修灵路上必经的考验,这场浩劫在雪域求得绿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无法改变。
灵魂中的黑暗,必须经过斗争,付出代价才能得以澄清,才能真正得到救赎。清气上扬,浊气下沉,分道扬镳,进入戒魂。
看着梦梵一些记忆就如同燃烧的红莲在小蝶的脑子里迅速润染,那些丢失的那些空白的一点一点地被填满。
等待,或许所有的等待都会慢慢一一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