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最终还是把大保命丸给祁苏了,一颗黑色的像是麦丽素一样的东西,是祁苏眼前全部的希望。
系统说,大保命丸只能给宿主们用,给宿主以外的人用不一定能起作用,而且这是违规行为,可能会受到处罚。但祁苏都装作听不见。
他小心翼翼,快速地给北殷苍喂了下去。
外面传来一群脚步声,一个男人快速跑到祁苏和北殷苍身前,祁苏抱着北殷苍,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看到眼前的情况,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向祁苏出示证件,开口说的是华国语:“祁苏先生,北殷家救援队已经赶到,请您让我们把少爷带回去。”
虽然祁苏给北殷苍喂了大保命丸,但眼下情况确实送到医院会更保险。
祁苏点头。男人向后挥手示意救援队的人过来,他们拿着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北殷苍从祁苏怀中挪到担架上,祁苏起身想要跟着救援队一起走,却被男人拦了下来。
“祁苏先生,少爷吩咐让我们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少爷情况紧急,直升飞机已经赶到了,马上直飞医院。”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好好待着,别给他们添麻烦。
祁苏怔怔地,身上的衣服染透血迹,是北殷苍的,他双眼放空,目光追随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北殷苍。他开始感到恐慌,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北殷苍了。
祁苏最后提前回了华国,北殷苍安排的人十分周到,把他送到家门口。
祁苏去时背满行李,兴致勃勃,回时只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着换下来的,沾满北殷苍鲜血的衣服。
而后,他放在d国首都酒店的行李,卡特大赛的奖杯,都寄送回了家。
祁家父母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祁父其实很快就发现自己手机丢了,十分迅速地让人把他的手机号锁定。但还是晚了一步,祁苏已经从温泉旅馆里出来了。
祁父很快搞清了下手的人是谁,确实是商业竞争对手,祁家目前这个项目正到关键时刻,成了,企业将直接上一个阶层,败了,几年之内都难有再突破的机会。因此也引起不少人的忌惮。
其实这只是敌方最初步的一个计划,简单易破,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更没想到,还将北殷家继承人牵扯了进来。
祁父准备出手报复,发现对方早就被解决了,多方打探得出,似乎是北殷家出的手。
但祁苏对这一切都无感了。从d国回来后,他整日关在房间,像是丢了魂,或者说,魂魄那天随着北殷苍走了。
祁苏关在房间里,除了发呆,就是不停给北殷苍发消息,打电话,虽然消息石沉大海,电话也从来没打通过。
他还试着去叫系统,但系统也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回应,要不是视线右上角还显示着“账户余额:6颗星星”,祁苏真的以为系统已经消失了。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少天,这一天,依旧是祁母给他送饭上来。
“苏苏啊,饭妈妈就放在这了,记得吃。”祁母声音轻柔。
祁苏坐在床上,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没有转头看母亲。房间里窗帘没拉开,很昏暗。
往常见状,祁母只是会叹一口气,就离开房间,因为虽然祁苏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但是每次她上来收碗,里面的饭都会少掉一部分。显然祁苏并没打算真的饿死自己。
但祁母看着儿子消瘦的样子,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大步走向窗边,“唰”地一下把窗帘完全拉开,外面明媚的阳光争先恐后进入祁苏的房间。
祁苏很久没见光了,被刺激得闭起眼睛。
“苏苏。”祁母走回祁苏床边,看着祁苏的眼睛,不复往常优雅贵妇人的模样,“小北还没死呢,你别先把自己整死了。”
祁苏似乎是被“死”这个字激得一瑟缩,抖了一下肩膀,然后看向母亲,眼中带着些哀求,似乎是在求母亲别说下去了。
祁母叹了一口气:“小北在贝克医院,苏苏,你去照照镜子,如果你要去见他,这副样子,你能去见他吗?”
祁苏听到北殷苍的名字,眼睛骤然发亮:“妈妈,北哥怎么样了?”
“我们家能力有限,只打探到消息说他在icu,不允许别人探望。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了。”祁母看向自己的儿子,“苏苏,你这副样子,如果让小北看到了,他不会高兴的。”
对祁苏来说,只要不是在太平间,一切都是好消息。
他拿过放在床头桌前的饭菜,疯狂送入自己口中,接着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亮晶晶的,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笑容:“妈妈,我吃饱了。”
笑容透露着疲惫,让人更加心疼。
贝克医院就在本市,离祁苏家很远,几乎是对角线距离。祁苏想到自己和北哥的距离不过只是一个城市的距离,就忍不住开心。
他站在镜子前十分不满意地看着自己眼下浓浓的青色和有些凹陷的脸颊。这样一点也不帅,北哥一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仔细地收拾好自己,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后,上车往贝克医院去。
祁苏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过门,房间窗帘也不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现在突然走到阳光下,觉得自己就像吸血鬼突然见了太阳,要被晒死了。
没人会想到,像小太阳一样的祁苏,有一天竟然会畏惧阳光。
祁苏回国已经六天了,圣奥里斯游学早已结束,这几天一直是祁母帮他请假。
也是北殷家的消息瞒得太好,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祁家才打探到消息,一得到消息,祁母就告诉祁苏了,她实在看不下去儿子这副颓唐的样子了。
“北殷家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你告诉苏苏又有什么用呢?”
“总要给他留个念想。”祁母收回目送祁苏出门的视线,看向自己丈夫,“老祁,我其实也很害怕,小北这么好一个孩子,万一就这样没了,这可怎么办啊?苏苏这么开朗一个孩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祁父也深深叹了口气,站到妻子身后,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没说话。
贝克医院是本市高级私人医院,占地广,人少,安静。
祁苏一层层楼找过去,当他透过门口小小的窗子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北殷苍时,泪水早已无声无息流下。
病房里,北殷苍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床头的心电图告诉他,虽然心率很慢,但人还活着。
“你是什么人?”守在走廊门口的保镖发现了这个“医生”的不对劲,大步走过来,“你不是这里的医生吧?快点离开!”
祁苏穿着白大褂,面上带着医用口罩,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到了北殷苍,知道他还活着,他已经满足了,十分配合地随着保镖离开。
“等一下。”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祁苏转身,出声的人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眉眼和北殷苍很像。
“郁董。”保镖向女人鞠躬行礼。
郁芳点头,示意保镖退下,接着和祁苏说:“你是小苍的同学吧?有空和阿姨说说话么?”
此刻,贝克医院院长休息室,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相对而坐。
祁苏此时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十分不安,也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女人——北殷苍的母亲,郁芳。
“不好意思,等会儿我就要赶去y国了,时间比较紧,只能在这里和你聊聊天了,招待不周。”郁芳和祁苏道歉地笑了一下,但眼中没有丝毫歉意。
祁苏有些慌乱地摇头,不敢接受郁芳的“道歉”。
祁苏向来是个自信从容的人,即便是面对长辈。但眼前的人,是北哥的母亲,而北哥,为了他此刻还躺在icu病房。
“你是叫祁苏吧?是小苍的同学......”郁芳顿了一下,“或者说,男友?”
祁苏惊得打翻了手中的水杯,然后手忙脚乱地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水。
郁芳面不改色,也不上手帮忙,脸上淡淡的神色和北殷苍如出一辙,她等祁苏收拾完后,继续开口:“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
“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小苍是怎么受伤的我已经清楚了。”郁芳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语气间没什么感情,“小苍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却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看得出来,他对你用情至深。那么......你呢?”
“阿姨,我......”祁苏急急开口,他想说自己同样愿意为北殷苍挡子弹。
但郁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打断祁苏的话:“你对他什么感情,不是要对我说的。小苍沉默寡言的性子,我们做父母的也有责任,我是个讲理的人,从小我们陪他的时间就不多,现在他长大了,我们哪有资格再去干涉他呢?”
祁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并未接话,沉默地等郁芳继续说下去。
“小苍的事儿我不怪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我毕竟还是他的母亲,如今小苍还躺在床上,他做不了的决定就暂时由我来帮他做决定吧。”郁芳冷冷地看着祁苏,“我希望在他主动找你之前,你不要再来找他了。”
祁苏猛地抬头看向郁芳,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刺得缩了一下。
是啊,她的儿子因为他如今还躺在icu里情况不明,说不生气不怪他,怎么可能呢?
“你们都还年轻,现在以为爱情大过一切,其实不过是青春荷尔蒙作祟,冷静一段时间也好。你也不用对小苍感到愧疚,即便冷静下来后你选择离开,我们也不会怪你。”郁芳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等会儿会有人来送你回去。”
“阿姨,等一下。”祁苏站起身,他并不强调自己绝不会离开北殷苍,只是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阿姨,这个,可以放在他床头吗?”
郁芳不解地看向祁苏手中的金色奖杯。
祁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黯淡:“这份荣誉也有他的一份,就当是......一个朋友,对他的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