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兰琤略带疲色,呆坐着任化妆师往他脸上扑粉,手里还捏着瓶只剩几滴水的塑料瓶。
金寂仁虎着脸走到他旁边,看起来心情很差。
兰琤略懵,他认出金寂仁旁边跟着的是他的大粉:“出什么事了……吗?”
金寂仁把岸芷汀兰的手机放到化妆桌上:“你自己看。”
兰琤心虚地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后惊讶道:“这……是楚沨?”
“可不是?您魅力可真大。”金寂仁说,用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屏幕,“瞧见没?人家还说要给您接机呢。”
兰琤不理他的埋汰,再次问:“这个……是真的吗?他真的这么说?”
金寂仁翻个白眼:“是是是,你好好看,别弄坏人芷岸的手机。”
化妆师补完妆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
兰琤恋恋不舍地在金寂仁的催促下将手机还给江芷岸,她拿回手机后也离开了。
此时这片空间里相对来说只有他们两个人。
金寂仁抱手:“所以,和好了?都不跟我说声?”
兰琤被打击到:“没有和好……他还在考虑中。”
不远处人声嘈杂,金寂仁和兰琤却陷入诡秘的沉默,相对无言。
金寂仁说:“三年前吃的亏,你还想再吃一次吗?”
三年前,兰琤回到空无一人的小洋房,没有楚沨,也没有楚沨存在过的证据。楚沨删掉了一切与他有关的联系方式,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楚沨。
他一时间钻入了牛角尖,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落得这个结局。
诡谲的漩涡将他卷入中心,晕晕乎乎间,旧疾复发。
兰琤少时的经历说不上好,有富裕的家庭,和不称职的父母。
他母亲怀他时父亲耐不住寂寞婚内出轨,女大学生上门来耀武扬威时他母亲才发现,因此早产下了兰琤。
孕妇的情绪都比较敏感,她无法相信相敬如宾的丈夫会这般对她,没办法接受他出轨的事实,一时间想不开,抑郁了。
据照顾兰琤和兰琤妈妈的保姆说,当她半夜起身照顾他时,经常看见他的母亲,抱着他站在窗前,呜呜地哭着,犹豫要不要一跃而下。
兰琤奶奶知道这件事后,将他母亲送到一个小房子里,每天都有心理医生来干预,兰琤被送到奶奶家。
他奶奶不大喜欢兰琤妈妈,同理也就对兰琤不大关心,不经筛选,随便请了个保姆完事。
却没发现那是个黑心保姆。
种种虐待不提,几年后,当兰琤妈妈心理干预完成后,兰琤又住进了那间小房子。
现在兰琤还能描述出那间小房子。
逼仄、潮湿、暗摸摸。
一到夏天,邻居的空调水淅淅沥沥、滴答滴答。远处和近处的水声连成一片,化成一个催魂的曲调。
滴滴答答、滴滴答、滴答滴答……
心理医生是个中年男性,长相似乎是个好人脸,但在屋子的掩映下变得狰狞可怖。
抑郁似乎是治好了,但兰琤一直都知道,它没有被打败,只是偃旗息鼓,遁入心中黯淡无光的角落,等待着重见天日。
兰琤打开与楚沨的聊天框,恋恋不舍地抚了抚楚沨发过的寥寥几语,说:“我没忘,但我相信他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当年我也有错,没有好好和他谈谈,没有消去他心中的不安与自卑,才会造成分开的结果。”
金寂仁觉得荒唐,想笑又笑不出来:“你就死心塌地了?你和古时候的昏君差不多了吧?那你最近干嘛不理人家?”
兰琤说:“因为我想让他战胜自己的心魔,我还是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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