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千荷背对着他,抽抽噎噎地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说什么再做一次就走是骗我的?”
的确是骗她的。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想放手。
他伏低身子,脸埋进她的颈窝,轻声哄道:“千荷,别赶我走,让我照顾你和嘉翰,好吗?”
罗千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她指缝滑落,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昊然,以前我拒绝你,是我没良心,可现在我拒绝你,是因为我还有一点良心。”
她翻过身来,面对他,因为哭,眼眶红得不像话,声音带着鼻音,“昊然,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罗千荷紧咬下唇,似乎还在阻拦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她眼神悲伤地看着叶昊然。
他问:“什么?”
“我母亲……我母亲十七岁不听父母的话跟了个小混混,小混混对她不好,连婚都没有跟她结,她生下我以后,为了跟断绝关系的父母和好,让我随了她的姓,可是她抱着我回到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早就从亲戚里过继了一个儿子,根本不搭理她,她又抱着我回到我祖父母家,把我丢给了祖父母养,她走了。”
“她改了名字,跟一个有钱人结了婚,可惜,她的命实在不好,生下有钱人的儿子后不久,就自杀死了。”
“她原来的名字叫罗梨花,改的名字叫沉丽华,沉是我外婆的姓。”
罗千荷说完,满脸泪地看着叶昊然,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这不可能……”
她眨眨眼,眼泪滚滚从眼眶落下,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我是你——”
“不是!你骗我!我不信!”他大喊着坐起身来,“为了赶我走你真的是什么谎话都敢编造!”他快速地穿上裤子,一阵风似的,逃出了房间。
大门传来开的声音,又传来“嘭”地一声关门声。
他走了。
罗千荷抓着床单,哭得不能自已,但她真的希望,叶昊然是真的走了,别再回来。
——
“嘉翰妈妈,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嘉翰的,放心吧。”幼儿园老师从她手中接过嘉翰,安慰白天要短暂分离好像比小朋友还焦虑不安的嘉翰妈妈。
罗千荷放开嘉翰的手,笑了下,“辛苦你们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会马上过来的。”
“嗯嗯,知道的。”
看着老师带着嘉翰进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嘉翰的小身影,她才转身离开。
今天,她打算去医院,再开药回来,把肚子的孩子流掉,她不想生下叶晟阳或者叶昊然的孩子。
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因为怕坐后面晕车,她坐了副驾驶。
途中,她捂住嘴干呕了一下,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她脸色不好,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
司机道:“看你的样子跟我媳妇怀孕时挺像的,是不是怀孕了?去医院产检吗?”
罗千荷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不是,去打掉。”
司机愣住,一时无话。
云城罗千荷不熟悉,但她今天出门之前查过路线,司机越开越偏,好像并不是去医院的路,她看了看车窗外,是往郊区去的路,她道:“师傅,你是不是开错路了?我要去市区的人民医院。”
司机:“啊?你不是要去妇幼医院吗?”
罗千荷记得上车时自己明明说得很清楚要去哪儿,她心里有些慌张,“停车吧,我要下车。”
那司机右手不知何时掏出一把枪来,抵住了罗千荷的左边腹部,“别动。”
罗千荷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
罗千荷最开始以为对方是劫财,但那人一直没说让她交出钱财,而是一直把车往前开,越开越偏。她觉得对方是要劫色,那些社会版出租车司机对女乘客先奸后杀的新闻浮现在她脑子里,她慌得不行。
她才刚找到嘉翰,她不想死。
那人终于在一个废弃的郊外仓库前面停了车,呵斥让她下车,始终拿枪管对着她。
她打量了下那枪,不像是唬人的玩具,像是真的。
他逼着她走进充斥着霉味破烂的仓库,然后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又将她绑在了一个椅子上面。
好像也不是劫色。
“你、你想干什么?”她勉强镇定地问。
那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冷冷地看着她,“绑架。”
罗千荷睁大眼,她突然想起叶晟阳跟她提起的他那个仇人,她紧张地问:“你要勒索谁?”
中年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枪,眼里闪过阴狠,嘴角却挑起笑,“你现在的老公,叶晟阳。”
“我跟他没关系了,你抓错人了!”罗千荷叫道。
中年男人舔了舔后槽牙,退后,坐到她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把椅子上,盯着罗千荷,一笑,“我叫刘远东,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两年前,是我杀了你老公。”
闻言,罗千荷全身血液逆流,脸上血色褪尽,她愤怒地挣扎起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锦宸?!”
刘远东耸耸肩,“其实也算不得是我杀的,当初叶晟阳设了个局在那个高尔夫球场要我的命,我被那些人追得四处逃窜,突然有个男人闯进来挡住我的路问我要孩子,我情急之下朝他开了枪。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叫邓锦宸。”
“这两年我本来隐姓埋名在泰国呆着,前不久你跟叶晟阳结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听说了,我才知道原来叶晟阳这两年一直跟你在一起,也明白了当初叶晟阳为了夺人所爱,来了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啧啧,”刘远东看着罗千荷,“可惜啊,还是被你发觉了,难怪你要去打掉孩子了,肯定很恨他吧?”
罗千荷心脏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猜测是一回事,直面真相是另外一回事,叶晟阳果然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