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缘故,没人得知。
但谁都知道,侯府是得罪了太上皇和陛下。
如今这流言传出来后,虽离谱,可大胆的人,免不得往深里想。
陛下不是周恒,又会是谁?
若是当年的二皇子周绎,那朱侯府遭到如此下场,倒是能说的过去。
当年戎国的那一战,所有人都只知道二皇子死了,却没人见过他的尸首,等太上皇和朱皇后的人收到消息,二皇子已经入了棺。
林常青也束手无策。
当时只要太子活着,太上皇哪里还会在意二皇子的生死。
二皇子所有的后事都是太上皇后在操办,见过二皇子尸首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太上皇后和二皇子的几个亲信。
后来,二皇子入了陵墓,更是很少有人提起。
事情过了两年多,突然又被人提起,众说芸芸,没一个知道实情。
外头传言满天飞,周绎却是坐在乾武殿内,稳如泰山。
高沾奉旨去礼部拿了册子来。
三日后就是太上皇的寿辰,陛下突地说要大办,如今礼部刚收到消息,忙成了一团,高沾将朝中受邀的臣子名册,拿来交给周绎过目。
到了跟前,高沾的腰身突地就比往日弯的更深,只埋着头,似是生怕看到周绎的脸。
周绎伸手去接,便只瞧见他的一双胳膊举到头顶,瞧不见人。
周绎瞟了他一眼,唇角扬了扬,“怎么,也觉得朕是个假的?”
高沾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假天子的流言传成了那样,高沾岂能不知。
更是有人暗地里来向他打听,“高公公伺候了陛下这么些年,应该最为清楚,陛下当真是当年的太子?”
高沾答不上来。
流言没传出来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陛下不是周恒,不是当年的太子,又能是谁。
流言传出来后,他本想替陛下压下去,可心头那些曾被他忽略过的各种细节,突地就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太子在东宫那会,性子阴霾。
之后从战场回来后,虽也冷冽,但高沾从未见过他私底下对人动过死刑。
除了最初的王家。
因为心头从未生过怀疑,就算是陛下有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高沾也觉得那是陛下的性子变了。
可高沾不傻。
传言出来后,再从头到尾去细细想一遍,却是细思极恐。
陛下每回有事,都是唤王钊。
两年的时间,王钊再让他信任,也不该比过他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人。
心头一旦有了松动,高沾的怀疑便再也止不住。
见到周绎,便不受控制的紧张。
若他真是当年的二皇子,那他伺候了两年,竟是没发现......
周绎也没再为难他,“起来吧。”
高沾起身,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等周绎将册子过目了一遍,拿起笔在那上头添了几个名字,又才递给他,“拿去给礼部。”
高沾忙地领命,“是。”
高沾将那册子又送到了礼部,礼部尚书打开一瞧,吸了一口长气。
太上皇这回这生辰,怕是热闹了。
朝中但凡说得上话的臣子,都在受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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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了宝宝们。(呜呜呜没有大肥章,今天跃跃子太忙,等明天再调整好状态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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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周绎在前殿忙, 秦漓也没闲着。
那传言出来后,秦漓就开始忙乎,跪在地衣上, 让小哑巴帮忙, 将手里的画卷一幅一幅地摊开。
全都是周恒和周绎。
秦漓仔细地做了个对比,回头将小哑巴拉过来,“你觉得当年清师傅, 动过陛下哪个位置?”
小哑巴跪在她身后没答。
也没任何动作。
秦漓自顾自地寻了一阵, 对比了两人的眼睛, 道,“我觉得陛下的眼尾被动过, 眼睛一变, 人就变了七分, 当年清师傅就曾动过我眼睛,就连太上皇后也没认出来......”
小哑巴欲言又止。
秦漓突地回头问她, “小哑巴,当年你比我用功, 师傅的那一身本事, 你学了多少?”
小哑巴看着她。
秦漓见她如此神色,也没报什么希望,但她必须得试一试。
她想让他变回来。
变回真正的他, 不只是身份, 还有容颜。
两人的相貌实则差不了多少。
当年清师傅推骨,能推成周恒的模样, 如今也能再推回去。
然在久财崖的那段日子时, 她心思太过于杂乱, 时常静不下心, 清师傅倒是什么都教给她了,可她记到心里的也就只有五成。
小哑巴不一样。
小哑巴被清师傅带回来后,整日都跟在清师傅身旁习医,为此她还曾吃过醋,奋发图强了一阵,不过也就那一阵,待那股劲过去了后,又搁置了下来。
她不喜欢习医。
小哑巴似乎天生就是习医的料,很有天赋。
论医术,小哑巴自然在她之上。
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只寄托在了小哑巴身上。
秦漓下定了决心,便将跟前周绎的画像递给了小哑巴,“你先拿我来试吧。”
她也想体会一下,那推骨之痛,到底是何种滋味。
小哑巴对她笑了笑,“不用。”
秦漓起初还未回过神,只追着兴奋地问,“你会对不对?”问完了才反应过来,只惊愕地看着小哑巴,“你......”
小哑巴便又笑着唤了她一声,“漓姐姐。”
秦漓久久地看着她。
将所有的事情,该想的都想了一遍之后,秦漓心头突地一酸,眼眶发了涩,“你从一开始就骗我的对不对?”
小哑巴垂目,“对不起。”
秦漓看着她,笑了笑,“你何须同我道歉,是我该同你说声谢谢,这些年,我欠你太多。”
秦漓从未打算去过问小哑巴的身世。
虽有很多事情,她也在怀疑,但她若不愿意主动告诉她,她便也不会去问。
她不是哑巴,她能说话,她替她高兴。
但又怕,她像自己和周绎一样,背负太多,装了几年的哑巴,没说过一句话,那背后定是藏着让人心痛的秘密。
秦漓不忍心去问。
小哑巴今日却打算了同她摊牌,“漓姐姐并不欠我什么。”
小哑巴看着秦漓道,“我从未告诉过漓姐姐我的身份,是因为时候未到,父亲嘱咐过我,大事未成之前,决不能透露半个字,包括漓姐姐,也不能说。”
秦漓心头的答案已经明了了,心口却是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清师傅临死前同她说过的那件悔事,她知道是什么。
是师娘。
太子周恒将师娘的尸体送到了师傅手上,师傅从那时候才知道后悔了。
小哑巴不是他从山下买回来的孤女,而是他们的女儿。
秦漓看着小哑巴,再次同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哑巴摇了摇头,弯腰握住了秦漓的手,“漓姐姐从不欠我的。”在久财崖的那几年,并非是她陪伴了秦漓,而是她们彼此相依。
父亲对她说,“你漓姐姐无父无母,你们要像亲姐妹那般相处,往后她就是你姐姐。”
她记住了。
在八岁之前,她除了同娘说过话,从未同任何孩童玩耍过,秦漓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同龄人。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将她当成了亲姐姐。
是秦漓拉着她去追蝴蝶,抓兔子,是她带着她找回了小时候她所失去的所有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