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的一个响嗝打破了院子里诡异的气氛。
曼莎在卖惨，乔浩信了，张瑾想提醒他，元良在看戏。
没错，元良在看戏。他早就看出来曼莎是装的，这种套路他再熟悉不过。可他偏偏不提醒乔浩，就是想等着乔浩吃亏，自己看个热闹。
但是凡凡的那个响嗝及时提醒了他。
原本他跟乔浩一起行动，吃住也基本上都是用乔浩的。对此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后来张瑾和凡凡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张瑾也是个没钱的，以后到了城镇里，免不了要分一些乔浩手上的钱。
也意味着，乔浩一人的钱，要分给四个人花。想想就已经觉得够艰苦了，如今要是再加进来一个女人，那这个队伍里还能有他元良的一席之地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赖上乔浩！
想通了这些，元良领悟到，提醒乔浩刻不容缓。于是他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连忙大喊一声：“乔浩！你不要信她！”
这一嗓子不仅打断了曼莎和凡凡的对视，也叫醒了正在发呆的张瑾和乔浩两人。
“乔浩！她在骗你！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乔浩闻言一怔，迷茫地看向神情激动地元良，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个傻子！她明显是想要跟着你蹭吃蹭喝占你便宜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元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乔浩认为元良这样当着好几个人的面侮辱女性名声的行为很不好，不禁皱起了眉，反驳道：“一直在蹭吃蹭喝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句话太扎心了，元良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瞬间吐血三生倒地不起。
元良阵亡。
张瑾看地无奈，终于忍不住也开口了：“乔浩，元良这回说的没错，你确实要小心了。”
乔浩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张瑾居然也会帮着元良说话。
凡凡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乔浩哥哥不要被骗了。”
乔浩觉得好失落，就像是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的那种失落。
这时候的曼莎也平复好了情绪。
张瑾和元良猜的没错，她确实是为了找到一张饭票才故意卖惨的，至于为什么对象是乔浩，一是因为乔浩帅，二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好骗。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演下去了，她的目光无法离开那个被张瑾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她想跟在张瑾身边，可是现在张瑾已经对她起了疑心，那个女孩看起来也不太欢迎她的样子，她已经没有机会留下了。
她只能暂时离开。也许，可以顺便想办法将那个她刚刚发现的消息传递给族人。
想好了一切，她也不再犹豫，对着凡凡所在的方向，沉默着做出了一个动作。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懂她这个动作的含义，却能感受到她从心底散发出的尊敬和郑重。
那似乎是一个礼仪。
行过礼后，曼莎直起身，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片刻后又轻盈地落在墙头。
乔浩一惊，意识到她要跑，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张瑾拦了下来。
“让她走吧。”
乔浩眉头紧锁：“可是……”
张瑾一瞬间福至心灵，居然猜到了乔浩在担心什么，无奈地劝道：“就她这个演技和性格，到哪都不会吃亏的，你就放心……”
“啊！”
张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惨叫声响起。院子里的人抬头一看，站在墙头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一秒，墙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张瑾：“……”打脸来得太快，他有点猝不及防。
乔浩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折腾了大半天，好歹是送走了曼莎，几人一起回到屋里准备睡觉。
院子里的火堆已经灭了，屋子里没有一点光源。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否则他们想要摸到床的位置都要费些力气。
屋子里只有床，却没有被子被褥。张瑾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只找到了几件破衣服。实在没办法，他只好跟凡凡出去找了一些干草铺在床上，勉强也能睡人。
张瑾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有点心疼凡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一直把凡凡紧紧地搂在怀里，怕她冷着，还把自己分到的唯一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乔浩和元良就躺在张瑾的身边，他们两个大概是都习惯了在外奔波的日子，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也能很快就入睡。然而张瑾却迟迟睡不着。
他正看着床边的月光发呆，忽然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
他一低头，正好撞进凡凡偷偷瞄向他的目光。
“怎么了？是不是熏得睡不着？”
张瑾将破衣服往下拉了拉，却坚持没有拿下去。这衣服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上面的霉味十里之外都能闻到。可是他的那件白大褂被垫在了两人的身下，身上就只能披这件破衣服御寒了。
张瑾轻声哄着怀里的人：“忍一忍吧，就一晚上，明天我们就能进城了。”
凡凡仰着小脑袋，静静地看着他半晌。
张瑾笑了笑，问她：“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凡凡才轻声说道：“张瑾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张瑾笑着回答：“当然记得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浑身脏兮兮的，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小男孩呢！”
他故意没有提到那个地点的名字，因为他知道，那对于凡凡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在干什么吗？”
“唔……你当时缩在一个角落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跟你说话你也不搭理，最后还是贿赂了你一颗糖，你这个小馋猫才愿意开口呢！”
凡凡的声音很轻：“是啊，那颗糖好好吃……”
张瑾觉得话题似乎在往沉重的方向发展，故意想将凡凡的注意力拉向别的地方。他语气严肃地说道：“糖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多吃。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正是容易坏牙的时候呢。”
凡凡再次沉默了。
张瑾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心地问道：“凡凡，你今天怎么啦？不开心吗？”
凡凡摇了摇头，盯着张瑾的眼睛里有闪闪的亮光。
“张瑾哥哥，其实凡凡以前是吃过苦的，凡凡以后也能吃苦，所以你可以不用对凡凡那么好。凡凡……凡凡不想让你那么累……”
听到这番话，张瑾愣住了。下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