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目光只停了一瞬,便将浅屉推了回去。
她打开盒子,里边是墨绿透质的玉章官印,玉仙鹤稳镇官章。
她看向温庭之,“那我就送过去给太子殿下了?”
“嗯。”他道,“你放心,没事。”
秦书点点头,她相信他。
她捧着盒子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下官章上的玉仙鹤,“宝贝儿,你且先去东宫待一段时间,到时候裴大人自然就接你回来了,昂。”
温庭之失笑,抬手阖上檀木盒子,“送过去罢。”
秦书不情不愿地重新出了书房,去往侧厅。
在太子殿下面前十分狗腿地、恭敬顺从地将官印呈上。
纳兰楮接过官章,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多谢妹妹。”
秦书一路送他出府门,也是为了确保他离开。
“恭送皇长兄。”
“嗯。”纳兰楮上马车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笑意淡凉,“看来看去,还是吾妹令珩乖巧听话,最招人疼。”
秦书忍住微微打颤的心肝儿,低眉依旧乖顺,直到目送马车消失在正街转角。
温庭之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还好回来的及时。”
“还好有你。”秦书有气无力地看向他,送走了太子,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她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娇臀,“庭之,我的屁股被马儿颠的好疼。”
她现在在他面前放的是越来越开了。
温庭之抬眉语塞一瞬,还是浅晕笑意认真看着她道,“殿下,注意言辞。”
“哦。”秦书瞅他一眼,“那我的娇臀被马儿颠的好疼。”
“……”
温庭之也放弃,懒懒地睨她一眼,“谁让你不听我的。”
非要进宫,他就知道会有意外。
“唉,也不知道裴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放心,现在这种情况,刑部还不敢对上卿大人不敬。除了住在监牢里吃苦了些,不会有别的事。”
她随口说一句,他就又知道她担心什么了。
秦书看着他笑了笑,“温大人,你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
“勉勉强强,只读的出殿下的心思。”温庭之瞅了她一眼,转身进府。
“你干嘛去?”
她靠着门在背后喊他。
“去看看裴大人留在书房的折子。”
温庭之说完,秦书愣了愣。
她都忘了,裴郁卿这么步步谨慎精算的人,哪会就这样被人家带去监牢关着。
“等等我!”
*
这厢契雅回去和静嘉通了信儿,告诉她一切顺利。
“好险,我估计他们应该能在太子殿下到上卿府之前赶回去。”
静嘉坐立不安地拿手指敲着桌子,“温大人办事,当是靠谱的。”
契雅坐在那儿撑着脑袋呆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静嘉,你说……这回是真的要打仗吗?”
“唔,我觉得,这次怕是难免了。”
“是不是因为那道诏书?”
契雅看向她,静嘉顿了顿,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都是桑邶的小人计,卑鄙无耻。”
契雅轻轻应了声,又有些出神。
“你别担心,坦族也不会有差池的。桑邶本就是要将大郢卷入战乱,只不过拿坦族当了线引。”
静嘉牵着她的手道,“我相信一切都会平定的,大郢岂是轻易可犯的?”
“可是……战乱会牺牲很多很多人,会硝烟四起,很可怕,很不好。”
契雅垂着眼睛声音低缓,静嘉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时也默然。
烽火硝烟,杀戮牺牲。
战争,是灾难和悲剧。
第60章 坠落漫山 (三) 勿念。
知道陛下无恙后秦书没再进宫, 安分地待在上卿府。
只是她不入宫,却没想到契雅能够出来找她,听禀时颇有些诧异。
去迎见她时, 契雅学着大郢礼朝她俯身行礼,“参见殿下。”
秦书扶了扶她的手, “契雅公主怎么来了?”
她其实是想问,她怎么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宫来找她。
契雅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 压低小声问, “殿下, 说话方便吗?”
秦书眸光微漾,牵着她的手带人走,“跟我来。”
眼下便是上卿府邸, 也可能有许多双眼睛看的着。
一路绕过前庭到了书房,秦书才将话问出来,“契雅,你怎么出来的?”
契雅理所当然道,“就这么出来的。”
秦书扬了扬眉, 她笑着说, “我怎么说也是坦族公主,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能限制我罢。我和严君说想出宫在京城逛一逛, 严君和太子殿下请意, 我就能出宫了。但是我对京城又不熟, 就只好来找殿下了,顺理成章。”
“那我们岂不是还得去街上逛一逛, 把事情做全套了?”
契雅认真点头,“是呀,有人跟着我的。”
公主的行踪到时候定是要向太子殿下禀报的。
秦书了然, “那走吧。”
她正要挽她一同出门,又被契雅扯回来。
“等等等等。”
她将秦书谨慎地拉到角落,低头从袖子里摸摸索索出了一张叠好的信纸递过来,小声道,“给,这是温大人想法子送到公主殿,静嘉又让我转交给你的。”
“什么呀?”
秦书瞧她神神秘秘的,不明所以地展开看。
信纸上只有两个字:勿念。
裴郁卿的笔迹。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他没事?”
契雅莫名地望了一眼,“是谁?”
“裴大人。”
“啊?”契雅也愕然地愣愣看着信纸,“上卿大人不是在刑部大牢关着吗,怎么还能传信出来?”
秦书安心地展颜道,“所以才说明他真的没事。”
她喜滋滋地将信叠回去,语气几分骄傲地小声嘀咕,“真不愧是我男人……”
“嗳,不能留着。”
契雅阻止她,蹙眉严肃道,“温大人特意吩咐什么信啊字条的都不能留着。”
秦书顿住,淡淡忧愁地抬眸,“这是这么久以来我收到的关于他的唯一两个字……”
契雅犹豫了一会儿,狠心把信纸夺回来,“那也不行。”
她利落地将信撕了个粉碎,转身过去丢进了案桌上的黯炉里作了灰烬。
秦书可怜见儿地看着升起的缕缕青烟,契雅挽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好了,一封信而已。等人回来还不比信珍贵?”
“嗳,也是。”
她叹了叹,收回视线重新抬步,“走罢。”
“诶等等。”
契雅拽住她,又低头从腰间摸出了一张字条。
“这是,温大人的。”
秦书好笑地接过来,“你这个唯一的途径还真是被利用的彻底。”
契雅傻乐了两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但是这种感觉好像特别好……
说不上来的温暖,心腔好似有轻沸鼓声。
秦书看了一眼,弯唇道,“走罢,温大人在等我们了。”
“哈?在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