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禀报完打算离开,褚彦叫住了他,又命人在御花园摆了酒,“陪朕喝几杯。”
看得出来,皇上心情郁结。
李敖犹豫了一下,“皇上,臣不能饮酒,内子有孕在身,臣担心内子不悦。”
褚彦抬眼,又用惯有的冷冽眼神瞪了他一眼。
李敖无法,只能陪君王灌酒。直至酒过三巡,帝王才放过了他。
李敖完全捉摸不透,皇上终于有子嗣了,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借酒消愁又是为了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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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彦过来时,轩彩阁正在布午膳。
帝王酒品不佳,一惯深幽无情的眼,此时泛着桃花,他耳尖微红。在外人看来,帝王已是有了醉意。
而从温舒宜的视角去看,此时的楚彦已被粉红泡泡包围,廊下清风微微,他身后如有桃花纷落,男人的眸光真挚热诚,“娇娇,彦哥哥陪你用午膳。”
温舒宜看着他走近,她的手在颤栗,此时的她记得很清楚,她的发髻上插着一只鎏金的簪子,只要拔下簪子,刺入帝王脖颈,那她就成了大周第一位刺杀了君王的宠妃了。
温舒宜坐着没动,褚彦在她对面落座,又给她布了菜。
温舒宜拾起银箸,那种想要戳穿帝王脖颈的念想更是强烈。
褚彦看着他的娇娇,嗓音柔和的哄着:
“娇娇莫要挑食,你与朕的孩儿正长在腹中。”
“若是没有胃口,朕就命御膳房的厨子过来。”
“多吃些,腰太细了。”
“……”
帝王不知是不是醉了,眼眶微红,菜递到了温舒宜唇边,她张嘴吃了一口,明明是美味的,她却尝到了苦味。
终于,温舒宜没能忍住,弃了手中银筷,她起身行至帝王跟前,扑上去一把搂住了帝王脖颈,美人的唇亲上了帝王的唇。
褚彦怔住,顺势抱住了温舒宜,让她稳稳的坐在自己身上。
褚彦能够感觉得到,这是温舒宜第一次不带有任何心机的投怀送抱。他只是片刻诧异,随后就忘我的配合着。
美人的唇香软至极,她今日主动又热切,褚彦不敢打扰了她的动作,任由她亲。
这时,褚彦的面颊突然一湿,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美人的低泣声。
两人的身子相.贴,隔.着衣料,褚彦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
两人的唇分开,有暧.昧丝线自唇间扯下,温舒宜哭的更厉害,梨花带雨,眉头轻蹙。
褚彦没见过她这样哭,他知道她因何而哭,所以更是心疼,一把又将人搂入怀里,低低的哄:“娇娇,不哭,朕陪着你,朕一直陪着你。”
外面春光大好,褚彦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将他的娇娇抱在怀里,也不知哄了多久,怀中人终于恢复呼吸平稳。
褚彦放开她一看,就见美人双眼微肿,面颊因为憋闷,已是白里透着嫣红。
他盯着看了一会,依旧抱在怀里没舍得放下,“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辈子难得放纵一次,他身为帝王,这辈子仅有的失控和放纵,全给了她一个人了。
傅生在不远处看着,一直没上前打扰,兀自伤神一回,回到屋内就开始研磨,奋笔疾书了起来……
话本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帝王掌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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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日头逐渐开始西斜。
黄太医跪在殿内,只觉脊梁骨发凉,方才听了帝王所言,他也犯难了,“皇上,祝由术一直被当做是禁术,老臣也只是听说过,从未涉猎,老臣亦不知如何解啊!”
似是猜到了结果,褚彦抬手掐了掐眉心,交代道:“此前不曾涉猎,那就从今日开始钻研,朕会给你时间,从今日开始,黄御侍就住在宫中,若有任何需要,可亲自向朕禀明。”
黄太医无奈,好在他对祝由术也甚是好奇,遂就应下了:“是,老臣遵旨。”
褚彦独自一人沉默良久,直至日落西沉才走了内殿。
李忠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帝王如此,他只记得,唯有当年老王妃病逝之时,帝王才如此消沉了几日。
李忠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是否摆驾轩彩阁?”
褚彦眉目阴沉,低低道:“朕要去长寿宫,太后不愧是太后,她如此逼朕,朕只能辜负先帝临终嘱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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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突然出现在长寿宫,太后难免震惊。
这对“母子”从未亲昵过,太后许是猜出了几分帝王的来意。
褚彦并未行礼,太后神情亦是傲慢,二人各不相让,康嬷嬷站在一旁悄悄擦了冷汗。
“皇帝今日怎的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阴阳怪气。
“百善孝为先”虽是在历朝历代根深蒂固,但褚彦与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特殊,褚彦御极之后,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架空了太后,断绝了她掌控朝堂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褚彦的强势,才令得太后害怕,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
褚彦没有那个心思跟太后虚与委蛇。
“先帝临终之前,让朕好生照料太后与晋王,但前提条件是,先帝以为晋王是他自己的骨血!”
褚彦语气微冷,他此言一出,太后原本还一派傲气的脸瞬间凝滞。
“你、你什么意思?!”太后面色煞白,眸中露出惊恐。
褚彦冷笑,“先帝一直没有子嗣,当初太后你为了争宠,才在宫外借了种!晋王……并非是先帝骨血!真要论起名正言顺,晋王还不够格,朕好歹是宗卿之子!”
太后这下终于瘫软了。
然而,转念一想,当初的知情人皆已经被清除干净,即便褚彦知晓此事又如何,届时一口否认,还能反咬一口褚彦,称他是容不下原太子。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皇太后又恢复如常,不愧是数年修炼成的老妖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她的处境。
“哈哈哈,皇帝在开什么玩笑?哀家怎的一句都听不懂?”
当年先帝没有子嗣,宋家帮着太后借种之后,太后才坐上了后位。
褚彦的面容愈发阴沉了:“朕只问你一句话,祝由术当真无解?”
他果然都知道了。
太后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温舒宜若是生下皇嗣,那皇帝岂不会有后了?晋王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坐上皇位?
温舒宜杀了皇上,真真是一箭三雕,太后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仿佛是知道褚彦没有任何证据,更知褚彦在没有帮着温舒宜解开蛊咒之前,不可能轻举妄动,太后有恃无恐:“皇帝手段了得,皇帝都办不到的事,哀家又怎会有法子?”
褚彦垂在玄色龙袍广袖下的手握了握。
太后的确是抓住他的软肋了,娇娇身上的祝由术没有解开之前,他的确不敢对太后做什么。
倒不是他不能将太后如何。
而是他真的不敢赌。
此时此刻,褚彦内心深处十分清楚一桩事,温舒宜不知几时成了他的心头肉,她不再是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了。
褚彦拂袖离开之时,丢下了一句话:“朕的娇娇若是出事,朕让晋王与宋家满门陪葬!”
待褚彦彻底离开,太后倏的瘫软在了圈椅上。
康嬷嬷忙上前询问:“太后,这下该如何是好?”
太后眯了眯眼,道:“不急!哀家就不信斗不过皇帝!”
先帝都败在她手里了,她还会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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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由于有孕在身,傅生情绪波动甚大,她看着温舒宜倔强执拗的模样,眼眶微红:“娘娘真的要这么做?”
温舒宜答非所问,依旧镇定如常:“嫂嫂只要告诉我,一切皆准备好了即可。”
傅生轻叹,届时只能伪装成和温舒宜一道被“掳”出皇宫,只是不知能不能躲得了皇上的慧眼。
傅生如实道:“宫内外倒是都安排好了,只是……娘娘当真要去一趟冷宫?”
温舒宜好像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清媚的面容沉静如水:“只有让皇上恨我,他才会放手。”
傅生:“……”
以她这些年对皇上的了解,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手啊。
姑嫂二人商榷了片刻,徐嬷嬷前来通报:“娘娘,朝阳殿那边刚才送了口信,皇上今日会晚些过来。”
温舒宜点头,她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执念一日比一日深,她真担心有一日会再也无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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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轩彩阁外灯火阑珊。
帝王踏着月色而来,守在殿外的宫婢道:“皇上,娘娘已经歇下。”
褚彦了然,他是故意等着她睡下才来的。
终归还是怪自己没有护好娇娇,才致她受了这样大的罪。
褚彦迈入内殿,轻解衣袍,之后又轻手轻脚的上榻,熟悉的幽香和体温,他将美人抱了个满怀,这才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家,也从不需要家,此刻抱着他的娇娇和皇儿,褚彦仿佛能够体验民间所说的天伦之乐。
就在帝王放松警惕,一心沉迷其中时,怀中美人忽然睁开眼,那双漂亮的水眸,明艳且危险。
帝王忽的一怔,下一刻,美人手中簪子抬起,直接刺入帝王脖颈。
血溅当场……
两个人都僵住,温舒宜眼中润泪,手抓着簪子未动,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帝王。
而这厢,褚彦喉结滚动,他抬手,一点点的抓住了温舒宜的小手,将那根簪子缓缓扒出,两人对视之间,褚彦不怒反笑:“娇娇,你没对准要害,这样根本杀不了朕。”
温舒宜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他却只是温柔的对着她笑。
血还在流,顺着雪白的素色单衣,染红了软枕。
终于,温舒宜急了:“来人!快来人!”
徐嬷嬷等人闻讯进来,见状皆是吓到了,立刻搬了药箱过来给帝王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