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自己的应该不止花林一个吧,花作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桌上取来了一小瓶药,才拿出了一粒药要服下,谁知那个青墨衣裳的公子出现了,只不过这个公子已换了一身红衣,一如当初,“不许服毒!”说着就上去跟他抢了起来。
“你放手啊,抓伤我了……这是安神药。”花作尘皱眉,定睛看时,有些惊恐,“是……是你?啊!”红衣人大似从前,使花作尘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挣扎得更厉害了,使劲推了一下身前的人,“你去死啊!”
“啊……”他今日出来没有穿那身青墨衣裳,也没有撑伞,午时的太阳猛地照射着他,霎时间晒伤了他的脸。
“噌——”断袖一横。
“住手。”息机急忙赶来,用身体遮住了太阳光,看样子这个人伤得不轻啊,息机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跟他解释,你先走。”
“嗯。”红衣公子捂着脸,眨眼间,幻作一道光束不见了。
花作尘纳罕,“怎么会这样?”
“作尘,你听我说。”息机来不及多说,只能长话短说,“那个人先前的确是想要拆分你和易寒,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过来成全你,现在还为时不晚,你快去追回易寒。”
“嗯?”花作尘迟疑,“还是算了,他都已经走了。”
息机催促着,怕花作尘和江易寒有情人难成眷属,“还来得及,方才雪下得大,他们走不了多远的,我带你去。”
花作尘眨眨眼就哭了出来,“好。”
“嗯。”
虚无幻镜前,那个青墨衣裳的公子被逼退了出来,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脸上被晒伤了好大一块。
“家主。”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连忙上前去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他扶着侍卫还能勉强站住脚,闭目片刻,他拭去了嘴角的血,“不行,我需要再进去一次。”
“家主,不可。”侍卫拦着他,“不可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错到如今,我已经失去大人了,不想他再失去爱的人,我一定要弥补这个错误。”他执意如此,侍卫都拦不住,还是让他进了虚无幻镜。
寒风呼啸,冰冷刺骨,息机带着花作尘追上了马车,而马车中的江易寒却中了哥哥的迷香,陷入昏迷状态。江如练看着这个宝贝弟弟,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再带走他的弟弟了,谁都不可以。
在车夫喂马草时,江如练下了马车,车中的江易寒依旧安然睡着。江如练总觉得会发生点儿什么,想到这里,他回身催了车夫一声:“麻烦快些,我们赶路。”
“好,公子莫急。”
江如练拂去附近石头上的雪花,上了马车,把弟弟江易寒抱下了来。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由不得了这江易寒。本是正人君子一个,现在不做了,为了弟弟,他可以放弃一切。
寒冷风刺骨,江如练把斗篷罩在了江易寒身上,亲昵了起来。江易寒风姿奇秀,闲暇时宛若玉人,和花作尘一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脏话,不打闹,说是风采绝世也不为过。
然而江如练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一把冰冷的寒刃就如同流星一般飞射了过来。公子白衣,正是花作尘。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这江如练对他弟弟还没有死心。
“他是我的。”花作尘淡淡,收了断袖之剑。
看样子会打起来,那个车夫看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拉着车马躲远了。
息机害怕他们会打起来,紧张地劝道:“别冲动,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江如练斜视一眼,站起了身,“没什么误会。”
“你……”花作尘攥紧了手中的剑,“我想跟江复单独说说。”
“别说你后悔了。”江如练轻笑,“我不会由着别人这么玩弄他的。我们这就要回玉溪了,花大公子若是来送行的,那便好说,若是别的事,恕不奉陪。”
花作尘侧头猜测:“是你用那个红衣公子故意吓唬我的?”
“不错,还不是太蠢。”
息机这一生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作尘,我对不住你。”他自责,想让花作尘原谅他。因为后悔,所以才赶过来帮花作尘追回江易寒,毕竟那个红衣公子把花作尘吓得不轻。
“你,很好。”花作尘点头,眸中已有些血丝,真的恨这个人,处处跟自己作对,可他是江复的哥哥啊,江复那么在意他,江复也说了,这辈子都欠哥哥的,可是,再怎么花作尘不能忍受让江复把自己送给哥哥当做弥补,不可能。
“今日你们若是敢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江如练把丑话说在了前边,手里横着一把泛着光的宝剑。
“那就不必客气!”花作尘不由分说,断袖一剑指了过去。
“好!”江如练顺手丢出了一面镜子,霎时间镜中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幽幽山谷中,似乎其他的地方还在过夜晚。
“虚无幻镜,不好!作尘,别看那面镜子!”息机嘶吼道,可惜已经晚了。
花作尘的断袖掉在了雪上,压下去一个剑形,“啊。”花作尘痛得想哭,腾手捂住了双眼,“我的眼睛……”
“哼。”江如练得意,手里兜着镜子。
“作尘。”息机庆幸现在是冬日,伤口不易恶化,极力去控制住花作尘的双手,“手别乱动,否则眼睛就废了,作尘。”息机拉着那个白衣人,眼睛含着愤意看向了江如练,“如练,你非要如此吗?他可是你弟弟最爱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要对他下手。”江如练誓不罢休,“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打我弟弟的主意,谁敢,我杀了谁。”
“如练。”息机护着花作尘,那个小公子双手都是血,眼睛痛得他身体发颤,“别再错下去了,成全他们吧。”
“我成全他们谁来成全我?!”江如练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了,“江家没了,我就易寒一个,我们兄弟二十多年了,凭什么要我放手?!”
息机摇摇头,“我喜欢一个人,看着他好,我就放心。”
“那是你,而且易寒本来也不是你的,他是我的!我要带他回玉溪!他说了想回去的,那是他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保护他的哥哥,玉溪是他最好的归宿。”
花作尘苦笑,带血的双手抓着地上的血,他转手从身上撕下了一条白布,束紧了眼睛,尽管这样眼睛痛得让他受不了。他摸索着,提了断袖,身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作尘。”息机看着他,不禁替江易寒紧张着,“江易寒。”为什么他还不醒来?
江如练看着自己冰冷的宝剑,漠然道:“别叫他了,他中了我的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不过,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你们就要危险了。”
“执迷不悟。”息机无话可说。
花作尘握紧了断袖,“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花作尘死。他是老子的!”
“好!我就成全你。”江如练冷笑。
“别打。”息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最起码知道花作尘是打不过江如练的。要知道江如练的身手和白一痕齐平,白一痕可是花作尘的师父,这小子哪里能打得过他?“作尘,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先让他们走吧,总会有办法的。”
白布湿润了一些,花作尘手里的剑略低了低,“我怕我再做错了选择,失去了一生的挚爱。”他苦笑,“再来一次,他还是我的。”
浩气压抑,雪花菲菲,星星点点地飘落着,花作尘要与之一战,尽管战胜的可能性是非常渺小的。剑光霎时飞射,江如练下手从来没有这么狠辣过,为了弟弟,他必须要狠。只是很庆幸,花作尘手里的这把断袖是白一痕特地命人打造的,算是花作尘的一个小优势。
江如练出剑如电光,花作尘于剑,只能算是一个小渣渣,江如练的剑砍过来时,断袖猛地一震,花作尘的手有些麻木。花作尘的眼睛受伤了,紧紧闭着,双目看不见,这使得他暂时把精力集中在听觉上。听着寒风啸啸而过,两人的衣服发出抖落的声音。
“作尘,别打了。”息机只能干着急,想走过去,可是两人的剑气逼退着他,根本不能上前一步。他只好把目光转向了江易寒,只有江易寒能救花作尘了。想到这里,息机急忙跑了过去,还要避开江如练的视线,对付他,江如练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易寒,易寒,醒一醒,快去救救作尘。江易寒……你再不醒来,作尘就真的没救了。”似乎是没希望了,息机推着江易寒,而这个人毫无反应。
“给我死!”江如练砍下剑,一道刺骨的剑气重重冲向了花作尘,将他击伤在地,冰冷如霜,那把剑,是如霜。
怪不得啊。花作尘嘴角的血都滴在了雪上,他笑了笑,握着剑又站了起来。在青邱的冬季,加上受了江如练如霜的剑气,那阵寒意似乎快要吞噬了他的骨头。
“该放手的,是你。”江如练给他机会,“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只需要跟易寒一刀两断。”
“你……这才是做梦。”花作尘胸口发闷,咳了两声。
“啊……”怎么打起来了?雪壁之下,是那个撑伞的公子,他面上被晒伤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人似乎很虚弱,他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墙,面上比先前更无血色,唇也失了颜色。“糟了。”这该怎么办?
那边的两个人依旧不收手,江如练很明显地占了上风,花作尘身上多处受伤,就是不放弃。
“嗯?”听到息机在叫江易寒的声音,他看了过去,貌似江易寒中了迷香。这就好办了,年轻的公子伸手时,手上多出了那个九霄炉,解了这迷香还不好办?幽幽香雾飘了过去,公子受了伤,没可能打得过那个江如练,不过叫醒这江易寒还是胸有成竹的。
“花作尘,最后一次机会,给我离开易寒,离开他,我就放过你。”江如练得意,这小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此时的花作尘被如霜所伤,人已经伏在了地上,嘴角还溢着鲜血,“做……梦!”花作尘费尽全力才站了起来,“我告诉你,江复那小子,死也得躺进老子的棺材里!”他再一次握紧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