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营兵们正惬意地躲在他们温暖的军营里,继续他们花天酒地的日子,直到沙俄人走了很久,他们才派出了几个小兵,慌张的打望了几眼,便急急回到了军营,然后草草的写了一封奏情,也算是尽职的送往了北京,
至于说上面会如何处置,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事情了。反正在军情报告里,他们的措辞一定是自己作战是何等的勇敢,只奈何寡不敌众,为了不破坏清俄友好的睦邻友好关系,不至于引起友邦惊诧,他们良好的执行了裆中央,哦,不,是清朝廷中央的政策方针,一直兢兢业业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策略,很好的维持了清俄之间的友好关系,维护了大清的颜面,期待上级部门给予奖励云云。
直到血案三天之后,当又饥又饿又冷的仅剩的七个壮汉几乎是一路爬到了海参崴的时候,才渐渐让世人们知道了这里的真相。
童华东彻底愤怒了,虽然他早知道历史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按真实的历史,这还要两年后才会发生,可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历史却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强烈的自责之后,便是无边的愤怒。
“集结,立即集结,发动我们所有的力量,一定要替我们的同胞报仇,一定要夺回我们自己的土地。”童华东从未有赤的愤怒的咆哮道,那一刻,似乎整个海参崴都听到了他愤怒的吼声。
经过和赵文礼的长谈之后,童华东再不是以前的小家子气了,而沙俄人的表现,不只是在欺负我中华同胞,更是在赤果果的打他童华东的脸。
身为北华共和国的领导人,若是连自己的同胞都保卫不了,哪怕人家当初根本没指望他的保卫,但当悲剧发生,他仍感到了自己的失职。
“不急,先不要急,”这回倒是喻锋按住了他,“打,是一定要打的,但俗话说,上谋伐心,我们先不要忙着出兵,借这个机会,我们正好让世人看清沙俄人的嘴脸,更重要的是,让世人看清满清人的嘴脸,让国人真正理解我们的目的,并且接受我们的存在,这才更有利于他们在这里立足。”
虽然这理由的出发点有些可耻,正象某伪伟人说的那样,要感谢东洋人的入侵一样,虽然内心里都知道,外敌的入侵,才更有利于有野心者的上位,但表面上,大家都不得不承认,外敌的入侵,能很快的凝聚人心,让有野心的人取得道义上的高位。
“好吧,这次我听你的。”短暂的咆哮后,童华东很快的冷静下来,“但是,备战工作一定不能停,手头上的兵力,你要加紧训练,我们还要扩兵,要扩大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要把沙俄永远的赶出远东地区,我们要给他们最惨痛的教训,让他们再不敢轻视我们。我们,要让他们为他们的野蛮行径付出血的代价。”
数十个工作组非常高效的成立了起来,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他们仍将分别带领仍未成兵的新兵们,开赴各个事发地点,尽全力救助一切可能的生存者。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摄影技术,但十几个有素描功底的人也被选了出来,他们将用自己的铅笔,向世人重现我华人的悲剧,以及沙俄人的残暴。
北华共和国全国的印刷力量都被组织起来,《北华周刊》以整篇的版面,全方位报导了发生在江东的各个屯子里的惨剧,再次向世人还原了沙俄人残暴的嘴脸。
报纸除了在海参威各地免费分发外,还被加急船运往北京、南京、上海、苏州、杭州等地,向全国人们分发。
狞笑的沙俄人,冰冷的尸体,淋漓的鲜血,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和描绘,却让国人似乎身临其境的感受了那惨烈和悲壮的一面,江东国人的遭遇,第一次真实的刺痛着国人的双眼,和心房。
曾经他们以为,这个国家不是他们的,只是满清朝廷的,自己这群人,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小民,只要老老实实的听着朝廷的各种训令和政令就行了。
但当悲剧就如此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边,就发生在他们的同胞们身上,他们似乎感觉到,那一把冰冷的刺刀似乎就刺在自己的胸口,那一道道皮鞭,似乎就抽在自己的背上,是那样的生冷,那样的疼痛。
这个民族,还没有经历那个瘨狂、冷漠的时代,国人的同情心和正义良知还没有被那个伪伟人赶跑。所以,当他们看到同胞的不幸,很自然的就有了代入感,他们很自然的就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和哀伤。
全国人民的愤怒和热情被彻底的点燃了。
伪儒们培养起来的士子们,或许他们的目光仍只停留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也是在聊胜于无的嚷嚷几句最强烈的抗议最严厉的谴责之后,继续他们纸醉金迷、荒唐颓废的美好生活。
中华永远有这么一群人渣,他们享受着这个国家最好的待遇,霸占着这个国家最好的资源,却从来不肯为这个国家民族承担哪怕多一点责任,不,他们连自己本身的责任都不愿承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匹夫而己,他们可是高贵的贵族。
因为,他们在这里捞足了钱和利益,就算赔付些钱粮,割让些土地,甚至,死上几千几万微不足道的贱民,又关他们何事?只要国家方针政策不影响他们继续捞金,沙俄人杀了几个人,关他们何事?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让他们迁居国外,他们一定会乐不可滋的抱紧人家的大腿不放,并且会一脸骄傲的对我们说:“我们无法选择我们的出生地,但我们却可以用我们的腿进行选择。”
或者他们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儿女入了沙俄美帝的国籍,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等孩子长大了,给予他们自己选择国籍的权力——连你们这群吃着喝着这里的血长大的人渣都抛弃了自己的祖国,你那生在异邦长在异邦的狗种,又岂会再愿意回来?我倒是想问,人家那里若真的好,你就好好的呆在那里,永远不要回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多好。
而事实上,保卫中华,富强中华的,仍要落在我们大大小小的国人身上,和那群本该承担更大责任的精蝇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就算满清朝廷想尽了办法把国门关得紧紧的,不让国人们听到一丝外面的声音,见到一点外面的世界,但是,经过鸦片战争,以及一系列的条纸,西方列强还是粗暴的推开了满清的大门,蛮横的闯入了中华大地的各处。
中华百姓,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聆听到、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听到外面的声音。一群群有良知有正义感有使命感的国人,开始思考,开始反思这一切的根源,可就算他们想透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曾经忝居世界前列的大清,为何今日会沦落到谁都可以咬上一口的地步。
魏源和陈启诗都想了很久,但显然,这并不是最好的答案,于是,他们远渡去到了北美,在那个同样是华人建立的国度里,继续他们的思索和反思之路。
还有更多的有思想的国人,仍不得不留在大清的重重压制下,苦苦冥想。
在另一方面,满清朝廷为了继续他们愚昧世人的伎俩,继续维持他们的狗腿子、伪儒们的忠实支持者的优越感、所谓士子们的高贵地位,继续让他们贵族们能长久的拥有着驯服的、恭顺的、廉价的农民,一直不遗余力的限制和打压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发展。
但西方工业文明的成果,自鸦片战争之后,仍不住的影响着国人的生活。而来自北美西岸共和国物美价廉的产品,更是冲击着传统的农耕文明的种种传统和习惯,使华夏大地产生了第一批的产业工人,第一批脱离了土地,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愿的产业工人。
虽然胡雪岩被天朝的正义的、廉明的、高效的地方官员们的过度关怀,不得不远走东华开始二次创业,但他却留下了大批成熟的产业工人。
除了胡雪岩之外,中华大地同样产生了大量的民族资业,以及相关的产业工人。
在自动化普及开来之前,工业文明的发展,更多的激发工人的创造性和主观性,他们无需象农耕一样按部就班的去进行,因此,让他们的视野变得开阔,思想变得活跃。当他们在思考自己的产品的同时,他们亦开始反思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为什么,西方能创造出来的工业产品,我们能更好的创造出来,可我们的朝廷为何还要拼命的打压,不让这些民族的产业健康的发展,为何国人要拿着高昂的价格,购买洋人的东西。
而在这一期的《北华周刊》上,赤裸裸的指出了,满清,根本不是我中华的朝廷,满清,是我全天下华人的亡国时期。因为,除了养尊处优的满清子弟之外,我们广大的华人们,竟然连根本的国民待遇都不拥有。
这虽然是一个很少的人群,但他们地集中的挤在了江南沿海的各个大小城市,《北华周刊》上的文章和图片,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般,让他们迷惘的心灵,似乎刹那就找到了光明。
对了,就是因为满清根本不是我们华人的朝廷,所以,他们出卖起我们的国土起来,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而当异族屠杀我们的同胞的同时,他们没有一点同情和爱护之心。
那么,对于这样不是自己的朝廷,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支持他们?
虽然他们弱小,虽然他们知道反抗不了满清的黑暗统治,但《北华时刊》上的每篇文章,每个字眼,都似乎在呼唤他们,去北华去,到华人自己的国家去。
曾经的他们,相信满清朝廷的鼓吹,也一门心思的把北华当作了反贼,当作了叛逆。而明白过来的他们才发现,那里,才是真正秉承我华夏文明的重地,那里,才是我华人能堂堂正正做人的地方。
到北华去,到华人自己的国度上去,打倒满清,打倒一切人吃人的恶制度。人们从各个工厂、各个作坊里挤出来,走入城市,走上大街,大声疾呼:满清贵族,滚下台去,我中华,要让能代表我中华人民呼声的人来代表。
更有甚者,不少人合伙租了大大小小的船,也不管知不知道航路,望着遥远的北方,进发。
去北华,他们不仅要找回他们作为华人的尊严,还想找回他们各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