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爷子这会,可真没精力理会这些,他如今焦头烂额着呢。
陈起诗这位老朋友的到来,给魏源带来了久违的问候,和幸福感,可是,这种幸福感,却是如此的短暂。
魏源原以为,这位老朋友会拿儿女的事情来说他,没想到陈善圻自己看开了,魏源以为,他们间再不存芥蒂,应该好好相处了才是。
而且,虽然魏老爷子在这里有不少学生,还有自己的女儿女婿,可真要算起来,也只有陈起诗这位老朋友才能和自己说得话来话来吧。
没想到,来到北美之后,大家的变化会是如此之大,变化到曾经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居然有几个月不通往来的地步了。
对于魏老爷子来说,他的学生能考虑的问题,他又何尝没有想到。
同样的人,在满清是饱食忠日,无所事事,但到了北美却能爆发惊人的力量,在老爷子看来,可不就是万恶的旧制度旧观念造成的。
虽然魏老爷子也算是程朱理学的既得利益者,但这会,他却对腐朽的程朱理学有说不尽的憎恨和厌恶。
要不是程朱理学鲜廉寡耻,满口的道德文章,干的全部是男盗女娼的事情,不仅束缚了人性,而且限制了思想和发展,大清又何至于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所以,要想让民族振兴,国家富强,唯有完全摒弃以前的种种规矩陋习,全盘引进方的文化和思想,全面放开西方移民的限制,让西方的文化和思想,对中华的文化来一次彻底的洗礼,老爷子甚至激动到要把孔老子都请走,别让他那些落后的思想再来荼毒世人。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陈起诗看到魏老爷子这个样子,感到十分的痛心。
对他来说,虽然西方的许多文化和思想都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但我中华的精髓却不但不能丢,反而要继续升华。
程朱理学居然是挂着苍生的名义,其实干着为统治阶级当狗腿子勾当的糟粕,孔子和儒家思想,亦有许多不适宜当今国情的观点。
但是,孔子和咱们生活的时代背景不同,生产力水平不同,要求孔子有我们当代人一样的思想境界,做人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陈起诗不认自己是某太祖,能够将唐宗宋祖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前人的经典,应该永远值得我们尊重和膜拜的,因为我们今天的取得,都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来的。
虽然陈起诗不认识牛顿是谁,但在这一点上,他却和那位大神神奇的取得了一,站在前人的肩上却在嘲笑前人看得没有自己远,说人家比自己稍逊风骚,这是彻底的无耻行径。
所以,魏老爷子接到他的学生们的邀请的时候,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下来。
“这个进步党的主席,我当了,”老爷子毫不含糊的答应道。“我辈中人,就应该以天下为己任,就应该作为时代的进步力量,带动这个时代一同前进。”
魏老爷子现在可是首都国立大学的首任校长,他的这些学生们,还有不少是他大学里的讲师,现在首都国立大学虽然开设才三年,在校学生也只有一万不到,但其影响力人却是非同小可,要是让他们这样下样,只怕这共和国都会变了样。
但魏老爷子毕竟老了,虽然名义上担着主席的职位,但他还有许多校务要办。所以,党务其实更多的要压在副主席程玉林的身上了。
所以,当看到老朋友这副作派,陈起诗也毫不示弱。
满清移民中,当然不乏魏源这种老顽童作派,一心要全盘西化的人,但大家毕竟还是一个封闭的系统里刚走出来的人,思想上还很传统和保守,自然对进步党的做法十分不理解。因此,虽然陈起诗来到北美才几个月,追随他的人就十分的可观。
最大的助力便是,连现在身居《时政论坛》周刊主编的曾国荃,都成为了他忠实的助手,并被选为了主席。
曾国来荃在这边安顿下后,倒是安心在这里过日子了,不过,还是放心不下家里,因此托人给家里寄了封信,并希望能把他的妻小捎过来。
他还不知道人,他的大哥已经开始编练新军的事情,因此他以为,在共和国做着一总编,随便可以指点江山,评点时事,相比他在满清做着那个闲官,可是有意义得多了。因此,他想着就在这里安家了。
要不是大哥身居高位,他都想让大哥把曾家一家子都带这来。
曾家虽然家学不错,门下也没有什么不肖子弟,可这毕竟受影响的也只有曾氏一家。
但在这里,是依托国家的力量在办学,首都国立大校,第一期招生就达两千多人,这规模,能比么。
曾国荃虽然喜欢这里的许多东西,但对许多年轻人将传统的东西弃若敝履的做法,仍是感到十分忧心。所以,当陈起诗邀请他担任民族党的副主席的时候,他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了。
“我们的目标,不仅是借这次大选传播我们的呼声,让政坛有我们的力量,更是要在全国弘扬我们的宗旨,民族的传统不能丢,中华的精华不能弃。不管我们身在何方,我们一定要坚持我们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精神。”陈起诗动情地说。
“此亦曾某所愿也,愿与陈公一道努力。”曾国荃亦是一脸肃然道。
这倒让魏秀均为难了,两边都是她关心的人,现在他们要打成一片,她能帮谁呢,现在陈志成又不在家,他连找人商量都找不到一个。
虽然大部分穿越众对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的政党表达了忧虑,赵文礼却是安之若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当被人问得急了,赵文礼就会反问一句:“你不让人家组党,那好,你告诉我,咱们的共和国以后要走向哪里么?民主?专制?独裁?封建?”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赵文礼也是洒脱的一摆手,看着对方不解的神情,他又解释道,“正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未来的方向,所以,我们才更需要倾听不同的声音,才需要引入不同利益群体的人群啊。“
“我们的政策,或许是最有利于我们利益的,或许,就目前来说,也是最有效的。但我们能保证我们一直最有效,一直不犯错误?不能吧,所以,我们就需要这种不同的声音来告诉我们,帮我们考虑那些我们还没有考虑到的地方,让我们施政方向更加的有效,更加的完美。再说,我们现在的国际环境,和国家经济状况,也允许我们有一部分人可以专门出来闲扯了。那么,就让他们去折腾去吧,或许,他们能折腾个更有效率的办法来呢。”
“不过,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停止不动了,要不然就要被人家甩下了,要不,咱也组个党吧,或者,就叫力量党?陈志成,你这么得闲,我看,你可以去筹备一下?不会?不会多问问刘世杰吧,他对这个熟的,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问我啊。”
“你们这两个老狐狸,”临走的时候,陈志成恨恨地说,他好心跑到这里来通报自己看到的情况,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份数落之外,还领了一个烦人的差事。他这是得罪谁了。
“等等,”陈志成都走出十几步开外了,赵文又叫住了人家,“先不要声张,等这次大选结束,咱再把咱的党面世吧,这次大选,咱就不掺乎了。”
其实,就算不掺乎,又能输么,最终的大权,还不是落在自己这帮人手上,陈志成暗想。
无论是大清的移民,还是欧洲的移民,他们为了表达他们的呼声和利益,成立各种党派的事情,根本没出乎共和国高层们的预料,倒是有点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黑人们也成立了他们的党派,宣布参选。
因为之前的种种变故,以及共和国领导们刻意的安排,黑人现在只占共和国总人口的百分五不到,一共不过四五万人,还分散在各个城市,而且军中的黑人数量,也是特别的少,基本上不担心他们再引起大的事端了。所以,黑人作为一个群体,都似乎被大家忽视了。
领导黑人们想要参政的,是莫费拉。
大家一定还会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就是这个家伙在金山值守的时候,不小心的发现了金矿,从而算是间接的迫使了共和国的仓促建国。
但无论如何,他发现金子的事情,还是有功劳的。为了奖励他,共和国在前几年经济宽裕之后,奖励了他一大笔钱,还每个月给他发放1000元的生活补助。现在的莫费拉,可以说,根本不用干活,就能过得很舒服的了。
很多人,当看到别人发了小财的时候,都会酸溜溜的说,瞧,他不过是走了个狗屎运而己,要是让我也得到这么一大笔钱,我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出来。云云。
然后呢,结果他们当中真的有人发了大财,有人突然发现自己的房子下面,原来有某种富矿,或者,某人一夜之间就中了大奖,再或者,通过拆迁补偿,他们一夜之间,就获得了他们之前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结果他们口中的大事业呢,只怕不少的是跑到澳门豪赌一场,或者是跑到东莞,没日没夜的将自己投入到莞式服务的幸福海洋中去,再或者…
不知道如何再或者了,这种故事,见过太多了。
但莫费拉呢,或许人家这笔财富,确实来得有些意外,便他们也不想想,要是莫费拉一开始就漫天要价,敲竹杠,只怕以穿越众那时的心情,制造点什么意外,让他一分钱也得不到,也很正常吧。
再说,人家莫费拉有了这笔钱之后,没有想着去大吃大喝,躺在钱上享受晚年。人家才二十多岁呢。
虽然不要为生活担心了,莫费拉便开始思考人生了。以前的莫费拉家里穷,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就更加不要说有机会读书了。
便当他闲下来思考人生的时候,他便发现,如今的共和国,身居高位的,或者掌握巨大财富的,多是来自满清的,说着汉话,穿着汉服的汉人。
于是,他一门心思的以为,只要学会了汉人的话,学会了汉人的思想,就也能实现黑人的强大和繁荣。
应该说,每个民族,都会有那么一些思考自己民族前途的精英。黑人们的现代化进程,虽然慢了一些,但并不能否认他们当中也有这样一些精英。
所以,闲下来的莫费拉开了一家书店,而且为了同更多的黑人们开展讨论和探讨,他们还发起组建了一个学社。
一个名叫做汉学的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