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决,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出发应该能赶上,我能照顾好宝宝和自己的。今天晚上1点飞,五个小时能到,这样我早上就可以先去使馆询问搜救的进度。明天我们中午登巴萨见。”
夏渺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有点儿omega才有的软意,轻轻柔柔的,但张决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夏渺甚至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儿慌乱来,他甚至在几秒之间已经做好了计划,逻辑清晰到可怕。
她和夏渺见面的次数不多,要不就是在她开车去接穆宙深去拍摄的时候,在家门口短暂见面,要不就是一起出门吃饭,但所有的场合里都有穆宙深在场,她每一次见到的夏渺都是那个“在穆宙深身边的夏渺”,张决的印象里,夏渺在他自己的alpha面前总是有些娇气又迟钝的,就像是每一个人梦里会出现的那种矜贵漂亮又意外可爱的omega。
张决知道,那是因为夏渺在穆宙深的身边有十足的安全感,他才舍得把他自己笨拙又不坚强的一面展现出来。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见到夏渺在失去了alpha庇护后的另一面。
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是如果可以,她但愿夏渺永远是那个在穆宙深身边有些迟钝又有些笨拙的那个omega。
穆宙深今天上午拍摄了拖拽伞的任务,下午的时候,制作组一行人就要租船出海,朝着登巴萨东北边的罗勒岛去。
罗勒岛是小众观光度假圣地,虽然刚刚开发,但岛上的酒店民俗已经初具规模,有了较为完备的体系,只是名声还没打响,上岛的游客比较少。
此时海面风平浪静,只有轻拍海滩的白浪和起落的海鸥,空气里有咸湿的海腥味。陆完语不知道哪儿抓来一只大螃蟹,偏要给他师兄看,看完还不说,还要放进玻璃瓶里准备带到船上把玩。
穆宙深一路上真是要被他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能说话的男团门面。
制作组道具和设备太多,登船就花了快半小时,等正真出海已经是下午三点的时候了。
本来说船上的部分也要拍摄,但是陆完语这人玩螃蟹玩到晕船,刚出发半小时就开始吐,导演没辙,暂时放过了各位舟车劳顿的alpha嘉宾。
穆宙深没进舱门,就一个人坐在甲板上,之前来的时候助理小汪帮他背了把惯用的木吉他。好在陆完语晕船去了,没精力来叨扰他,他一人安静地看着海即兴弹了几首曲子,直到海风把他吹得有些凉又有些困倦,他才停了下来。
alpha的头发被咸湿的海风吹乱,前发落下来几缕遮住了深刻又英俊的眉眼,他放下吉他,站起身来,随手将前发捋向脑后,朝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望去。
他又开始想念夏渺了。
想念那个挺着圆滚滚肚子还爱偷吃甜食的笨蛋omega,那个只属于他的omega。
穆宙深想起了他们高中的时候,高一的时候他刚刚发现自己对夏渺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带着莫名其妙的独占和yu望,满脑子都是些霸道下流的混账想法。
他似乎从小到大都喜欢着夏渺,但是青春期让他的喜欢变得不在单纯,那时候的他一定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和夏渺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也不知道渺渺肚子里的宝宝是长得像他还是像渺渺,穆宙深这个alpha总是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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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风暴
陆完语在船舱里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船舱里的制作组工作人员们大多都还在开会讨论一会儿上岛后的安排,其中一个年轻的pd提出把摄像机交给嘉宾,让他们自己拍摄从港口码头到度假村的部分。
陆完语休息好了没事儿干,在一旁起哄赞成,结果被助理给拉去甲板上醒神。
一个小时过去了,穆宙深还在甲板上没下来过。
他此时正和另一个嘉宾坐在甲板上聊天,陆完语走进一瞧,才发现穆宙深身边的alpha男人是越本为。作为90年代红遍内外影坛的影帝越本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因为身材和气质都保持的很好,丝毫看不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反倒是越成熟越有魅力。
此时越本为和穆宙深不知道哪里找了两把沙滩椅来,两个人已婚男人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陆完语还没走近呢,就隐约听见什么“生产后不管喂nai还是不喂,最好都不要吃海鲜,”“每天要运动一小时,但不是同房运动”,这种对话完全超出了陆完语这个二十二岁未婚alpha的认知范围。
“哥,你和越叔聊什么呢?”
穆宙深视线穿过墨镜,轻飘飘地看了一旁走来的陆完语,心想:啧,这玩螃蟹到晕船的大话痨子又来精神了。
“你小嫂嫂要生宝宝了,我找你越叔讨教讨教经验,你这个小朋友就别掺和了。”穆宙深无奈道。
“渺渺嫂嫂肚子里是小omega还是小alpha?”陆完语些许是这几天常常偷听穆宙深和夏渺视频,道不知道夏渺的全名,就擅作主张地跟着穆宙深叫起“渺渺”来。
一旁越本为一听两人对话,没忍住笑出声来,打趣问:“怎么听着小陆和小穆媳妇儿很熟的样子。”
陆完语这人没心没肺,顺杆往上爬道,语气骄傲道:“那可不,之前,还在机场见过嫂嫂呢。他来给深哥送机,个子小小的,还生得特漂亮。”陆完语这人说话还带比划,他说着那手比了比肩头,示意夏渺估计就这么大一只。
穆宙深真是懒得搭理他这个傻子师弟,刚想骂上两句,抬眼就见远处一片黑黢黢的云团遮天蔽日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海域靠近,可这还不算完,乌黑的云团在空中不断翻滚着,时不时一道道金黄的亮光闪过,穆宙深定睛一瞧,心下一凉,暗道不好,他们应该是遇上雷暴了。
“那是什么?”陆完语也看见了,愣愣地问。
“应该是雷暴。”穆宙深眸色一沉,双眉紧颦,他赶紧起身,刚想去船舱里通知大家,就见船长已经抡起船舵,大声招呼着水手们降帆转向。
船长和水手都是黝黑皮肤的本地人,扯着嗓子用当地的语言吆喝着,穆宙深听不明白,但也第一时间帮忙把甲板上的东西往船舱里搬。
没过几分钟,浪就大了起来,外面的海风逐渐从轻柔的微风转为呼啸的飓风,船体乘着浪,逐渐摇晃起来,颠簸欲裂,陆完语这么高高大大一米九的alpha,原本还和众人一起搬货,可没一会儿他这个晕船体质就直接歇菜了,爬在船尾吐得昏天黑地。
饶是穆宙深这种体质好的都觉得晕。
“小陆,没事吧?”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穆宙深拍了拍师弟的背脊,把人搀扶着往船舱里走。
“哥,我们也太惨了,出来拍个综艺,怎么这么点儿背,还遇上雷暴,是不是因为开机的时候没烧高香啊?”陆完语浑浑噩噩地被穆宙深托着走。
穆宙深没有回答他,因为陆完语这人体重不小,扛起来太费劲儿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我们是不是就要掉海里喂螃蟹了。我要反正也没结婚的,要是掉海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让老二翻身做门面,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嫂嫂该多难过啊。”
“闭嘴。”穆宙深没忍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你要是有力气说话,就自己走,重死了。”
“哦。”陆完语倒是听他师哥的话,两人跌跌撞撞进了船舱。
此时船舱里一片混乱,工作人员们拿着手机正在试图联系外界,可是他们似乎即将竟如风暴区,信号完全消失了,除了船体本身用的通讯设备还可以发出求救信号意外,他们这几个外国人租的移动wifi,别说风暴里了,就稍微离岸边远点儿,就自动没信号了。
就在制作组焦头烂额的时候,组里的翻译从驾驶舱里出来,朝着船舱里的工作人员道:“船长说已经向海事发送里求救信号。但是还没有任何回应。但是船长让我们不要着急,我们现在还没有在风暴的中心,而且我们离目的地只剩下半个小时的距离,只要风暴移动的方向没有和我们完全重合,应该有机率自救,甚至能到达目的地上岸。”
翻译是个黑瘦的华裔小伙儿,即使他带团这么多年,也没遇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晴天风暴。
这一句话让大家都稍微放心了一点儿,但这越来越烈的摇晃,让许多体质不好的工作人员都感到了身体的不适,可这阵剧烈的摇晃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令人晕眩的摇晃逐渐平息了一些,窗外的雨水也逐渐变弱下来,天色慢慢明亮起来。
看来他们已经逃出了风暴的势力范围,穆宙深原本提着的一颗心终于随着逐渐亮起的天光落下,他看了看身边晕船到躺尸的师弟,又看了看周围逐渐面露喜色的制作组成员,心里也生出些劫后余生的喜悦。
而当众人都兴奋雀跃的时候,窗外的远处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是度假胜地,也是此行的目的地——同样经历过雷暴袭击的罗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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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笨蛋夫夫
夏渺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离今日最后一班前往巴厘岛的航班起飞只剩下了一个半小时。
他出门的时候,楼下的灯都熄了,昏暗的客厅里一点光也没有,这意味着夏爸爸和夏妈妈已经回楼上休息了。
夏渺下楼的时候脚步很急促,但是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太急,没时间穿上拖鞋,因此只剩下一双穿着棉袜的脚从木地板上踏过。
夏渺随手开了玄关的灯,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又转身从柜子里拿了许久不用的驾驶证,几秒钟就收拾好了行囊,他动作十分迅速却小心翼翼地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凌晨的街道几乎没有人影,只有三三两两晚归的出租车还行驶在道路上。
夏渺颦着眉头,他的神情是平时从未有过的沉重,omega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全速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除了夏渺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到底有多焦急,他对接下来他即将面临的未知而感到恐惧,方才在电话里的冷静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此时没了外人,他深藏的痛苦情绪仿若决堤的洪流,将他瞬间淹没,悲恸与不安让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还轻颤着,他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意,鼻尖也有些酸酸的,看似稳定的情绪即将坍塌。
他望着冰凉的路灯,忽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他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异变,他此时异常安静,懂事地默不作声,收起调皮的小脚,也不乱动不乱蹬,乖乖地蜷缩在他母父的肚子里。
一路上还算顺利,夏渺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机场,此时值机柜台处已经鲜有人影,不过办理值机手续的地勤人员还没有离开。
夏渺孤身一人背着他的小背包,从明亮又空旷的大厅穿过,冬末的天里,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帽衫和牛仔外套,他从停车场一路飞奔过来,凌冽的冷风将他额前的软发吹乱,露出那一双有些发红的浅杏色眸子,长距离的奔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鼻尖儿也被冻得通红,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那边柜台的工作人员见他身怀有孕,似乎行动不便,热心肠地起身过来搀扶他。
夏渺道了声谢,气还没喘匀,就连忙从他那个小背包里翻出护照来递过去,问道:“我想订一张去登巴萨的机票,不管是什么舱位,只要能上飞机就行。拜托了。”
那边工作人员见他着急,也立马拿过他的护照,给他办手续,“四十五分钟后有一班,不过只剩头等舱有座位了,您看要不要等明天上午8点那班,有经济舱的位置。”
夏渺一听还有座位,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拿出信用卡来,递上前去,“没关系的,帮我订一张头等舱的座位。不知道现在还赶不赶的上安检和登机,我没有要寄存的行李,拜托你们了,我明天上午一定得到登巴萨去。”
“来得及的,您别担心,小朋友和有孕牌的旅客都可以走优先通道。”地勤是个二十来岁的beta姑娘,她说着指了指夏渺背上那个小背包上挂着的小牌子。
夏渺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了望,就见背上那个小牌子正在他背上轻轻摇晃,这是之前穆宙深亲手给他挂上的,他甚至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时穆宙深要起早赶拍摄,他的alpha刚洗过澡,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虽然门外小助理已经在催了,但沙发上的alpha还罔若未闻似地一个劲儿和那块孕牌较劲儿。
思及此,夏渺忽然有些难过起来,他回头,看见面前的工作人员正帮他办手续,趁着这个间隙,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尝试着又拨了一次视频电话,可是结果和方才一样,漫长的拨号音后是无法接通的挂断音。
地勤姑娘利索地办好了登机牌,她抬头看见面前的omega男孩这么急,大半夜的又大着肚子孤身一人没人陪着,她不禁多问了一嘴,“不好意思,冒昧地问一下您现在孕期有超过七个月吗?航空公司这边有规定...”
夏渺甚至没有等他说完,神情飘忽不定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没...没有七个月。”
他有些心虚地想,虽然还有几天就七个月了,但是今天真的没有满七个月。
嗯,这样应该不算撒谎吧。
登机之后夏渺才发现头等舱还空了好些许位置,他旁边的座位也没人。但飞机起飞后,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自从怀孕以后,夏渺就没有过这么远的门了,所以这是他怀孕之后第一次做飞机,升上高空之后才发现,除了耳鸣他出现了很强烈的头疼症状。
说不担心是假的,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因为头疼还是在可以忍耐的范围里,但他就怕肚子里的宝宝会不舒服出现不良反应。
夏渺调低了座椅,整个人躺下,打算用睡觉来挨过这一段时间。但是人在精神和身体痛苦的时候时间往往过的异常缓慢,五个小时快六个小时的旅程忽然像是变成了一场炼狱一般的考验。
不知道是不是暂时失去alpha的心理痛楚加深了他身体上的痛苦,五个小时里,夏渺虽合着眼,却一直未能真正睡着,他浑浑噩噩地蜷缩在放平的座椅上,可能是他表现的过于难受,来来回回好几次空姐都停下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夏渺觉得自己可以忍耐,肚子没有出现疼痛,但是头疼让他出现了恶心反胃的症状,这简直让他想起了当初刚刚怀孕时孕吐期的时候。
他上机前和上机后都一直没有进食,根本吐不出东西来。耳边是飞机在空中发出的低频噪音,夏渺只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他手里握着已经调成飞行模式的手机,慢慢陷入了并不踏实的短暂昏睡。
他醒来的时候,乘客已经站在走廊上正准备出舱,夏渺拾起座椅上的矿泉水瓶,匆匆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就快速地拿过自己的背包,跟在周围的乘客身后下机。
这趟飞机似乎不是直接连接航站楼,下机之后在停机坪处还要上一辆摆渡车,才能去办入境手续。
机外炎热而潮湿的风,让还穿着长袖帽衫的夏渺浑身发热起来,但方才的耳鸣和头疼有了极大的环节,他刚才惊醒得太突然了,现在整个人还浑浑噩噩地头脑发昏。
夏渺坐在拥挤的摆渡车上,望着窗外,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橘红的光亮,一轮圆日从登巴萨东边的海岸线上徐徐升起,这是暴风离开后风平浪静的晴朗。
omega眼睛被火热的红光刺痛的有些湿润,他不知道穆宙深有没有好好地在等他,他在梦里一直向上天祈求,这是虚惊一场,说不定穆宙深正和制作组平安地到达了罗勒岛,只是因为暴风让通讯中断,暂时没有办法联络他。
夏渺望着远方升起的太阳直到直到眼睛刺痛到泪水盈满了眼眶,他才默默地回神。
和前一天晚上相比,他的精神状态并没有什么好转,甚至因为彻夜的舟车劳顿,他的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连那双模样漂亮如杏仁般的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情绪地跟着人群走向入境大厅,即使是清晨,入境大厅窗口前也拍着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