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宣传期,一天要跑几天演讲,但是这几年来都习惯了。对了,你在那边工作还顺利吧,住宿条件怎么样?”夏政关心道。
“这边节目组的嘉宾还没到齐,明天才正式开始工作,住宿条件今天还行,明天正式开拍了就得住民宿和荒岛了...”穆宙深话音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所以,渺渺呢?”
夏政见瞒不住了,一拍掌全招了。
“那个小穆啊,这不渺渺这么几个月来第一次回家,我下班的时候顺道在街上给他买了点儿他小时候喜欢吃的那个...”
“蜜瓜布丁?菠萝奶油包?糖霜舒芙蕾?”穆宙深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峰,抢答道。
“呃...”夏政议员三选一,选出来了正确答案:“呃...对,是菠萝奶油包。”
要问穆宙深为什么这么了解,全归功于他高中的时候和夏渺谈恋爱,每次都要送人到家门口,所以夏渺家这条路上有什么渺渺特别钟意的东西,他都门清。
“我没偷吃,一个都没吃。”
就在两人说话这时,当事人正提着一个画了黄色大菠萝的塑料袋,从夏政的背后进入了镜头画面。
“就...闻了一下。”
还委屈上了。
夏渺举大菠萝的塑料袋,探头探脑地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穆宙深一看,就知道夏渺这是刚洗了头发又没吹得特别干,所以发梢还带着点儿卷。
看着熟悉的黄色大菠萝和某个穿着睡衣支棱着头发的omega,穆宙深一瞬间有些恍惚,就像是一时间回到了他们高中的时候。
他那个时候居心不良地用大菠萝骗某个omega放学路上多跟他待会儿,结果人没骗着,半路被夏妈妈在路上看见了,最后两人就成了坐在夏渺家的客厅里一块儿边吃菠萝包,边写作业,空气里还有渺渺妈妈做的红烩牛肉的味道。
预警后面彩蛋可以跳过。
高中回忆:
夏渺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语文课。虽然他数学、生物、化学、地理、政治、历史、英文都不错,但是语文课是他最喜欢的。
那个时候两人回家路上,穆宙深问:“你们今天作业是什么?太绝了,我们今天要回去背诵全文的赤壁赋,明天抽查。”
夏渺看他,“你们终于学到赤壁赋了?”
“怎么,你们班已经学到后面去了?”穆宙深问。
“没有,刚刚把赤壁赋学完而已,但是这篇其实背起来挺顺畅的,有剧情有韵律,不难背的。”
“哦,那你给我背背看啊,渺渺。”
夏渺觉得穆宙深在小看他,不愿意搭理他。
穆宙深这还杠上了:“背一背嘛,渺渺。”
夏渺看了他一眼,张口就来:“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穆宙深听完目瞪口呆,拍手称快。
“所以你最喜欢里面哪句话啊?”穆宙深问。
夏渺不答,但大家都知道,还不是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罢辽。
自此,穆宙深暗自下定决心好好回去背书,不能丢了份儿。
第二十二章 小漂亮
因为上午偷喝冷饮才被抓包了一次,夏渺这次是长了教训,大菠萝口袋里的纸盒根本没有开封,里面两个奶油菠萝包胖胖乎乎地挨在一起,虽然肯定是有被某个小馋鬼打过主意,但是看样子是还没来得及被人动手脚。
因为岳父还在,穆宙深不敢太过不正经,毕竟拱了老夏家的翡翠白菜,怎么也得在岳父面前装作正人君子。
“渺渺,你想吃菠萝包吗?”穆宙深逗小孩儿似地问。
夏渺看着他没说话,还一会儿才赌气道:“不想了...”
果然岳父一在,背后有靠山了,夏渺的底气就足,使小性子赌起气来了。
穆宙深这人豆腐嘴豆腐心,和自己omega生气绝对不会超过三秒,夏渺赌气他就没辙,该怎么哄怎么哄,毫无alpha该有的“威严”。
“那今天可以吃一个,晚上记住好好刷牙。可别长蛀牙了。”穆宙深老妈子一样叮嘱道。
夏渺是真不想吃,最近因为嗜甜,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吃甜食的快乐都没了。
“不吃了,太晚了,吃了东西会睡不着觉。”夏渺软乎乎地和自己alpha报备起来。
夏渺说完,又转头去看身后还在装模作样偷听的老夏,嘟囔着抱怨赶人道:“爸爸,你快去换衣服,我要给穆宙深打电话了。”
夏政一听,唉,宝贝儿子又赶人了,高中开始偷偷谈恋爱的时候就这样了,人老了在宝贝渺渺面前就变得碍手碍脚的了。
遥想渺渺宝贝小时候,他出个差就两天,小渺渺一天能让他妈妈给他打三次电话。每次他一接通,对面就是小omega奶乎乎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嗲嗲问道:爸爸,你在干什么?
作为一个丢了白菜的老菜农,夏政无端生出点儿悲凉的情绪。善良地把儿子卧房的门给合上,落寞地退了场。
夏渺刚洗了澡,才把头发吹得半干,穆宙深就打电话过来了。他打量了下视频里穆宙深的周边环境,似乎是在酒店里。
穆宙深那么大个子一个alpha此时正坐立在酒店的床上,只穿了件从家里带来的睡袍,腰带也不好好系着,松松垮垮地露出一片健硕的胸膛来。
夏渺眼尖立马看见了穆宙深背后另一张床,看来节目组还给某人安排了室友,订了间双床房。
“爸爸出去了。”夏渺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自己也掀开被子躺进床里,举着手机乖乖开始和某个alpha夜聊。
“嗯,我听见他的关门声了。”穆宙深笑眯眯的,估计是因为浴室里有人,他的声音比平时在外面的时候要低上许多。
“今天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穆宙深问。
夏渺此刻正躺在床上,尾部带着点儿卷的软发凌乱的在枕头上铺散开来,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盖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只胳臂把手机举在自己眼睛上方。
穆宙深看着镜头里,夏渺因前发滑落露出的光洁额头和杏仁一样的漂亮眼睛,夏渺就这么躺在枕头上望着上方的镜头。
这种熟悉的俯视角度,穆宙深很难不想起一些摇晃又混乱的画面。这让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感到兴奋。
“没有不舒服,和往常一样。”夏渺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屏幕上的穆宙深,他漫不经心地垂下了眼帘,不知道在瞧哪里。
穆宙深知道,这是夏渺在说违心之言的小动作。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么?如果哪里痛的话要老老实实和我们说。”穆宙深不信。
酒店的房间里,电视正开着,浴室里传来陆完语洗澡的水声,穆宙深刚才调了个本地的国际频道,黝黑皮肤的女主播正在用英语播报当地未来几天的天气。
“身体没有不舒服...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是...可能是因为不适应你就这么走了吧...是因为有一点点想...”
你。
夏渺从来不是这么情绪外露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在极了,漂亮的睫毛低垂着,羞耻地不断扇动着,连声音慢慢变弱,几不可闻,如呢喃细语一般,却一声声地乘着电波穿过广阔的大陆与大洋,从北半球跨过赤道轻飘飘地落在了南半球某个alpha的心尖儿上。
穆宙深觉得自己完了,自己认栽。
渺渺这个o到底是有什么魅力,隔着这大半个地球也能撩拔他。
“我也想你,渺渺。”穆宙深的声音很沉,他说得很认真,却带着十足的笑意,酥酥麻麻地烫的夏渺烫的夏渺浑身一机灵。
“小声一点儿,你房间里还有别人。”夏渺像是在做贼,一双浅杏色的眼睛扑朔着嗔着屏幕,还偷偷摸摸地缩了缩脖子,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
“陆完语那小子还在洗澡。怕什么?”穆宙深这边正经了没三秒,又开始说起混账怀话来:“趁着他还没出来,看在我这么想你的份上,乖宝贝要给我一点奖励才行哦。”
看着一脸坏笑的某个alpha,夏渺还没反应过来。
傻乎乎着了他的道,问道:“什么奖励?”
“我想看乖宝贝...”穆宙深说了些淫词艳语,长佩不让写出来。
穆宙深话音刚落,他正想看他的渺渺气得脸颊发红的反应,结果只听咚的一声,像是金属撞到骨头上一般,随即是一声带着哭音的委屈呜咽声和可怜兮兮的几声shen吟,屏幕里的画面天旋地转地忽然黑了下。
“渺渺?渺渺?怎么了?回答我!”穆宙深心里那点儿混账心思全没了,巨大的恐慌和不安笼罩了他。
画面全黑了,但是语音还通着,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omega因为疼痛的带着哭腔的shen吟。
“好疼。”
是夏渺的声音。刚才全是断断续续破碎的呜咽,但这一声口齿不清的好疼让穆宙深更是纠紧了心。
“渺渺,哪里疼?”
不一会儿,画面又亮起来,夏渺通红的鼻尖和泛着红晕的眼眶出现在屏幕里,omega的眼角已经完全湿润了,显然是疼出了眼泪。
“鼻子疼。”夏渺的声音委屈极了。“我被手机砸到了。”
穆宙深一听,又心疼,又想笑,还自知理亏。声音温柔得很,哄小孩似地:“不疼,不疼,乖宝贝,给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穆宙深离这么远,也只有干着急,要是他在家里,可得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哄。
“都怪你...每个正经。”夏渺气得发抖,眼眶里还有泪水,“赔我鼻子,都撞塌了。”
“没塌,没塌,这鼻梁骨,和从前一样漂亮。我们渺渺永远是小漂亮。”
夏渺气呼呼的,还不敢揉鼻子,只委委屈屈地把镜头放到自己鼻子面前,要让穆宙深好好瞧瞧。
这时候浴室一声响,陆完语果着上身,腰间洗了条酒店毛巾就出来了,他身上还有水汽,那这条酒店的白毛巾正胡乱撸着潮湿的头发。
这么一看,浑身酒店毛巾的陆完语,和穿着老婆给从家里带的睡衣的穆宙深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完语刚才洗澡的时候听穆宙深在外面说话,还以为是在和他说,但都没听清,出来的时候就听了个小漂亮。
“漂亮?什么漂亮?哥,你和谁说话呢?”
穆宙深没想到陆完语这小子洗澡洗得这么快,拿着手机一愣,就见一个傻大个果着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满脸好奇地想要窥探穆宙深屏幕上的画面。
“哥,你和谁说话呢?”某人不死心又傻乎乎问了一遍。
穆宙深本来没想秀恩爱的,可是也经受不住陆完语这傻小子三番五次地自己送上门来讨粮吃。
穆宙深没辙,轻飘飘答:“还能有谁,在哄你小嫂嫂睡觉。”
陆完语一听,不但半点儿单身狗的觉悟也没有,还来劲儿了,贼兮兮地冲上去好奇道:“让我和小嫂嫂说句话呗,你看今天在机场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呢。”
穆宙深一听不干了,看着面前还裸着上身的混小子,颦着眉头大骂道:“想得美,去去去,先把衣服穿好。”他一边骂骂骂咧咧,一边还小气巴拉地把手机藏被子里了,“瞧你这德行,你小嫂嫂是你这luo男想看就看的?”
陆完语被严词拒绝进入穆宙深床边两米的范围以内,除非把衣服穿整齐了。
穆宙深盯着他穿衣服,结果陆完语这alpha是真的话多,边穿衣服还边大声朝着“被子”里的小嫂嫂殷勤自我介绍道:“那个,嫂啊,我是小陆,我们后天去金巴兰海滩拍外景,导演组说要脱衣服,你要是怕海滩上别的omega偷看哥的话,我到时候就帮哥挡一挡,你要是满意,下次来看我们的演唱会呗,我让哥给你带票哦。”
陆完语说话,房间里沉默一阵,忽然从被子里传来嗡嗡的说话声,是夏渺的声音,他刚才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