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正在议论的东西虽然同孟听声没有什么直接性的关系,但是据可靠传闻,孟听声好像对自己的经纪人有那么些意思,即便这个小道消息是假的,不过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的心上人这不是找死吗。
话题转换之生硬,孟听声想不察觉到不对劲都难,但是问这些未窥见全貌便喜欢添油加醋的人并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他自己去求证。
孟听声礼貌颔首,疏离冷淡的态度让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再多嘴。
完蛋,传闻好像是真的。
片刻后,孟听声到达最顶层,他站在走廊的尽头遥遥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
踏出去第一步。
孟听声想问她,真的要在有他的情况下还带另一个艺人吗?
踏出去第二步。
孟听声想问她,昨夜为何走得那样急切,连说都不说一声。
踏出去第三步。
孟听声想问她,向来信守承诺的她,这一次是否也可以履行约定。
但真正站在门前,抬手要敲门的那一刻。
孟听声随后便要见到她,却只想要好好抱抱她。
“之...”
“之权姐,你成了我的经纪人之后,孟哥怎么办诶?”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只带一个艺人的吗?”
清朗纯澈的男声带着浓浓的疑问响起,他像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苦恼一般,语气犹豫低落。
孟听声抬手敲门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这是...谁?
“嗯,我只带一个艺人。”
“我今天会安排新的经纪人给他。”
淡漠的,清浅的,让他闻之心动的声音,就这样毫无感情地回答着男生的问题。
她像是随手打发掉一个不重要的东西一般,对他去留的命令下达得这般轻易。
“喔原来如此。”
“那之权姐,你会带我到什么时候呀?”
“你要不要考虑一直带着我呀,我很听话的。”
听完准确的回应之后,男生立刻便将孟听声抛之脑后,一个劲儿地黏上了谢之权。
孟听声掌心还贴在冰冷的木质门上,他听到里面传来清越的低笑声。
他听到从来不随意许诺于他人的谢之权笑着说:
“看你表现。”
孟听声牙关狠狠一咬紧,没控制住力道手握成拳就失控地砸向门。
一声巨响将里面的男生给吓到了,孟听声听到他啊的一声,而后惊疑不定地向谢之权寻求安慰。
“之权姐,我可以进去吗。”
孟听声再也无法忍受,他压抑着喉口即将溢出的愤怒,沉着声唤道。
“进来。”
他听到她愉悦的语气又重归平静如水。
孟听声打开门,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悠闲泡茶的谢之权,而那个一直让他揣测身份的男生,是眼下热度不小的当红男艺人,祁冬。
祁冬现在才二十一,浑身还未褪去去独属于大男孩的那份青涩味道。
他的眼睛是那种最容易让人心软的鹿眼,眸中盈盈的水光每一丝都在闪烁着无辜的意味。
他的头发又黑又软,看起来就很好揉。
反正跟孟听声这种被风吹雨打,各种野外曝晒过的人不一样,祁冬一看就是温养的。
“孟...孟哥!”
原本还差半个手掌的距离就要贴到谢之权身上去的祁冬,一看到孟听声携带着一身沉重煞气走进来,立刻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紧张兮兮地给他鞠了个躬。
孟听声依照惯例,无论多不待见对方,他都要以最礼貌的态度去微笑待人。
但这次孟听声的耐性早已在门外就告罄了,他的礼仪风度也统统被他丢去喂容敛了,无论祁冬对着他的态度如何恭敬,孟听声就是心情差到极点地摆起了架子,将人无视。
谢之权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香气四溢的茶,余光看见被无视的祁冬委屈得眼眶都泛红了。
“孟听声,认识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后辈,祁冬。”
她将茶杯轻轻置于桌面,开口道。
孟听声的视线全程都在谢之权身上,奈何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原本他还在门外心酸地怨恨她办公室的隔音为什么差成这样,站在外边就能够听到里面毫不遮掩的对话。
直到真正看到谢之权,孟听声才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他应该庆幸先一步知道了她的决定,否则,若是无知无觉地直接面对这二人,孟听声怕是会当场在外人跟前失态。
“噢?这是我的新后辈?怎么,你在带我的同时顺便带他?”
孟听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暂时藏起暴躁不安的情绪,若无其事地问道。
祁冬不敢吭声,他抬眸偷偷看了眼孟听声,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明明在外面什么都听到了,进来之后还要刻意歪曲。
谢之权能感觉到孟听声又惊又怒又痛的目光一直在试图灼伤她,他的感情已经浓烈到了一种难以挽回的程度,他越是在试图唤醒一丝谢之权对他的感情,越是将人推远。
她甚至连台阶都不给他下。
“准确来说,祁冬是你的新后辈没错。”
“但我只会带他一个人。”
谢之权将对祁冬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孟听声听。
她看着这个日益稳重,喜怒不轻易显露的男人,眼中的火星直接被她引爆。
“为什么。”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还是我拿到影帝用的时间太长了?”
他还在强忍着。
自然垂落的手臂颤抖得微不可察。
“同你这个人没有关系。”
“具体理由你可以参考容敛。”
“我也是只带到他拿到影帝。”
谢之权已经将话都开诚布公地甩在了孟听声面前,至于愿不愿意听进去,那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仿佛只要有人轻轻一推手,就会直接将那条紧绷的弦拉扯得四分五裂。
祁冬有被谢之权的冷酷独断给吓到,但同时这样直接果断说一不二的谢之权才最是让他安心。
他一直以来的意向都是好好演戏,当个成功的演员,可惜了原公司只贪图眼前利益不愿意往他希望的方向去栽培他,走投无路的祁冬遇见了容敛,并且得到了他赏识。
三年前,容敛便说要为他引介给圈中最优秀的经纪人,三年后,容敛说到做到了。
祁冬原本还担心孟听声过人的演绎天赋和水涨船高的地位会让谢之权产生犹豫之情,谁知,她真的说断就断了。
现在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诡异的气氛之中,进退两难的祁冬搓了搓裤管,缩了缩头,决定硬着头皮松动一下僵持的二人。
一个是他今后的领导者,一个是他羡慕尊重的年轻前辈,两人都相安无事最好。
“那个孟哥...虽然之权姐不带你了,但你和之权姐还是朋友,所以你别太生.....”
“出去。”
孟听声强硬地出声打断祁冬微弱的劝解,不容拒绝的驱逐他。
祁冬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孟听声会这般难相处。
性格再软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触犯,也是会有脾气的。
可祁冬却忘了,他觉得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事实,却是对面那个愠怒的男人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是之权姐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祁冬一边不悦地反驳道,一边却是有些怯怯地朝谢之权靠近了些。
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本就处于暴怒边沿的孟听声这下子彻底控制不住咆哮的怒火,直接炸了。
“出去!”
他克制着最后一点道德底线,没有道出粗鄙之语,但这夹杂着狠戾的凶恶之语,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头狼最后的警告。
在戏里杀过不少人的孟听声,他蕴藏着暴雪的深黑眼眸,随意投来的目光都慑人得很,血腥味十足。
阅历和演戏经验完全被吊打的祁冬一看到孟听声这个杀伤力强烈的眼神,腿一软险些就跪了。
他想向谢之权求救,却发现这根导火线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祁冬顿时心下一凉,握紧拳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甚至他走之前还乖巧地带上了门。
没了第三者的存在,孟听声直接三两步走到谢之权跟前,挥手夺走她欲要送到唇边的茶杯。
“你为什么还能够这么轻松自在?”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瓷壁纤薄的茶杯被孟听声攥在掌心,他毫不意外地觉着,若是他再用力些,茶杯就会寸寸碎裂,变成锋利的刀片划伤他。
但他没选择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谢之权不会在意的。
“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