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层白色的雾气氤氲在空中,把世界都染上了朦胧之意。
水面上放着两个托盘,红木盘子里乘着几碟糕点,还有一壶清酒半打小杯。
进入主池之后,几个人也安分下来了,要是不小心把水给溅到杯子里,指不定就被施了定身术倒挂在树林里一晚上。
季沧笙和着件白色薄衣,坐在水池边一块青石上,水只堪堪漫过他腰间,水下的皮肤被烫得微红,润湿的里衣贴在皮肤上,透出淡淡的肉色。
今夜天气清朗,月亮遥远,能看见万千星辰闪烁,饮酒作乐,倒是逍遥自在。
“哎,刚刚那个是不是流星!”
“看到了,一惊一乍的做什么。”白歌被七汝突然拍了一巴掌,往花不语这边挪了挪。
“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要不你算一卦?”
“我算算啊……”白歌掐着手指,嘟嘟囔囔了半天,“我算出来你最近有烂桃花,烂到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的地步。”
七汝:“……”
折花:“他唬你的,星落每天晚上都有,算不出来什么。”
七汝:“我就说,我又不是小师弟。”
花不语:?
一本正经骗人没骗到的白歌大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算命吧!”
“你八卦不是一绝吗,算命不是同出一门?”
“啧。”
“好了好了,你们知不知道,看见流星的时候,许愿特别灵?”折花把话题岔开。
“这几天许得愿比我前半辈子的都多,我的愿望都许没了。”白歌往水池边上一靠,抬头望向天上的星星。
“哦,突然想起来有个新的。”他伸手抓住转瞬即逝的流星,“希望之后的日子能平淡些。”
“怎么,你那表弟还没抓住?”
“说真的,你不说话,你脑子里进的水就不会流出来。”提起这个表弟,白歌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最近传播的流言,包括那日在秘境中所发生的事情,居然都是他那个不讨喜的表弟做出来的。
他本以为苏家的人都死绝了,竟然还有人逃过一劫?活下来谁不好,留个祸害下来。
老天要是能听见他的祈愿,就赶紧把这个混蛋收走吧!
第二日天刚明,整个春弥城中穿梭着灵巧的飞燕,这种灵鸟能听懂人言,是专门训练来带路的。
花不语刚出门,肩头便落了一只黑白分明的小鸟,羽毛养得油光水滑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说起来某人倒是十分喜欢这种讨喜的小动物的,以后有空也弄两只回去养好了。
小家伙赖在花不语肩头不走,脑袋歪来歪去地看他,没听到他要去的地方,便用浅黄色的喙往他耳旁的发丝上啄,碰瓷似的要给他带路。
花不语无奈笑了笑,报出地名,小家伙欢脱地飞起来,飞远了,又飞回来,叽叽喳喳地催人快点。
天光大亮的时候,山脚下已经围满了人,有参赛的,也有观赛的,灵鸟穿梭在人群间,转眼便不见了影子。
擂台设立在山中各处,比武同时进行。这座山不算高,四周另有高峰,去那上面观战也方便,毕竟刀剑无眼,若是误伤便不好了。
领到了参赛的编码派,待上一场结束便会有灵鸟过来牵引,不过今日花不语被安排在了第一场,不用等待便可上去。
随着灵鸟到达比武台的时候,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台面被清理得很干净,但花不语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血气。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了上来,刺激得他略带了几分兴奋。这种感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受教了。”对面落下一绿衣青年,三十来岁,却比玉蝴蝶看着老多了,修为只有炼神七层,手上执着一杆□□。
一声哨响之后,青年冲了上来,枪尖角度刁钻地刺了过来,枪身上附着薄薄一层火焰,这是真火,即便修者真气附体也会被灼伤。
炼神七层便能炼出真火,实属可造之材了,可惜只是真火,并没有带种属,若是三昧真火,说不定还让人棘手,不过是普通的真火……
花不语稍稍偏开,枪头便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空气中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青年自觉不对,赶忙挥开□□,枪头的红缨已被封住厚厚的一层冰碴,将火焰也封了进去。
花不语客气地笑了笑,七节鞭甩出,尖头如蝎尾般刺出,带着风属性的软鞭转瞬便扎向了青年面门,最终停在了青年鼻梁前不到半寸的地方。
估摸着是算好了这人躲不开,花不语手上还缠着三节软鞭没有放,不然此人现在怕是被贯穿了头颅,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还要继续吗?”
“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观战的人目瞪口呆。
一招就结束了?!
就眨了下眼睛的功夫?!
这场比试究竟能不能有点看头!!!
他们想看的不是这种好吗!!!
四周一片哗然,纵然知道这个天元门的小弟子已经有化神二层的修为,但是他才十四岁啊!普通修者再天才,这个年纪能突破练气都不错了,化神境!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只有十四岁?”
“是不是刻意压制了修为,再改变容貌伪装了年龄跑来砸场子的?”
“不会吧,天元仙尊的徒弟,谁能逃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我看也未必,这代天元仙尊今年还不满三十,收个男宠伪装伪装样子,谁又敢拆穿?”
人群中有人听不下去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自己心思龌龊不要假于他人!”
“你管别人哪门子闲事,不服?单挑啊!”
“呵……行!单挑,就你这种人,我单手都能揍扁!”
眼见着场上没什么看头,倒是这边打起来了,众人起着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边。
他们既然选择到这附近观战,自然就是想守着看这一人的,现在比武结束得毫无预兆,也是无聊得紧。
花不语和对手行礼分别后,和一旁的裁判面面相觑。裁判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秒杀的情况还是见过几次,毕竟前几日的比武中水分不少,碾压太常见了。
但是碾压成这样还真挺少见,一人一招,打个招呼,不见血不见肉的,拍拍手结束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吧。
比武场外的侍者也回过了神,将花不语引到比武场边上的休息亭中,送上了小食酒水。
花不语坐到了椅子上,没动桌上的食物。两场比试至少间隔半个时辰,下一个参赛者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被带来,所以只能闲在这边打坐。
凉亭四周施了隔音的结界,外面的人看他,他懒得看外面的人。
半个时辰很快就结束了,花不语被请上了场,对手却迟迟没有出现。
“任意——”
“散修任意可在?”
裁判点燃了一炷香,香灰燃尽之时,没来的一方便算不战而拜了。
无数只飞鸟四散,去找这个叫任意的人去了。
任意?
花不语琢磨着这两个字,嘴角竟然勾出了一丝笑。
这个名字取得很巧,听不出什么玄机,却大有玄机。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姓任名意的人,也有可能是师门赐字,不论如何,取名的人都非同寻常。
倒是有几分期待这个叫任意的人了,是不是真如其名般任意。
香炉里的红香一点点烧着,白烟袅袅飘到了天上,这比武台四周可没设什么结界,所以四周的声音全部清晰地传了过来。
“任意?你们有听说吗?”
“没听过,不过一介散修,为什么要听过。”
“正因为是散修,这人才有点来头!散修可少有正规门派,符合比武大会条件的太难得了,若是表现不错,可都是大门派争着抢的!”
“也不一定啊,人家做散修,就有图个逍遥自在的,说不定还不想入门派呢。”
“哈哈!你以为看戏呢,这次比武大会可有天元仙尊在!万一被天元仙尊看上了,收回去当个徒弟,天底下恐怕没人会拒绝吧!即便是大门派,也会把弟子双手奉上,还当做门派荣耀呢!”
弟子……
一股莫名的痒意爬上心头狠狠抓了他一下,花不语忽然觉得胸中泛起了丝捉摸不住的酸,注意它时无影无踪,却就是存在在了那里。
天元峰……他天元仙尊继位十七年,拢共也就收了五个弟子,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再收徒呢?
况且,他可是关门弟子,除非后继无人,便不会再收徒了吧!
花不语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天元仙尊坐下人丁稀薄是常态,却不是种好的状态。
“说什么呢,人家关门弟子还在呢,怎么,活的不耐烦想被人家一鞭子抽死?”
“关门弟子?好笑,天底下关门弟子那么多。何况,收了关门弟子也不是不能收徒弟了,又不是亲传,收几个门外弟子提上来不就完了?”
“你们门派是个小门派吧,大门派一般不这样的。”
“大门派不这样,但人天元仙尊不是特殊么?过几年等徒弟都出师了,再收个继承人什么的,就不叫徒弟了?”
花不语差点被气笑了,这人说话漏洞百出,都懒得去一一反驳。何况,他去管季沧笙收不收徒弟,收几个徒弟干嘛?他收的徒弟把天元峰站满也不关自己的事啊!
花不语摇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练功练傻了,居然操心起了这门子无关紧要的事。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放下了,这场无关紧要的闲谈也早就变成了一根极细的软刺,悄悄扎进了他的心肉里。
香炉里的灰尽了,最后一节烟灰跌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呼啸的风声,刮得林中树叶唰唰作响。
一檀衣女子从天而降,惊雷似的落到比武台上。
“散修任意,前来指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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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她来了!她脚踏祥云飞来了!(咳)ps:檀色有点类似豆沙色。
大噶好,我又跪了,半夜送急诊室的那种,各种药洗了一晚上的胃,生物钟刚倒过来,真的不是故意咕的。为表歉意加更,今天补更,明天正常更,后天加更,等于日更四天,之后再隔日更哈,谢谢理解
这个月晋江评论不公开,所以你们可以在评论和我说悄悄话哦,mua~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