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什么?无非就是一条命,几人能将生意做大都不是平庸之人,吃饱饭后也精神了甚很多,都选择沉默下来。
殿内静寂,几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在皇帝面前不敢放肆,唯有等着皇帝说下面的话。
赵攸笑说;“朕今日不大宽裕,想问各位借些银子,不知几位可曾答应?”
几人愣了下来,他们提高棉价想狠狠赚一把,发国难财也是赚银子,以为皇帝恼了要杀他们,不想只是为了银子。
他们几乎是喜极而泣,忙回应:“答应、答应,草民愿为陛下效劳。”
“借的不多,就将你们的棉借给朕,待朕有银子了,再还你们可好?”皇帝轻笑,看着几人也甚是温和,并不是凶神恶煞。
他们哪里敢不应,刚刚差点就吃了断头饭,其中一人忙道:“为陛下效劳是草民的荣幸,何谈借,草民愿意将家中所得的棉全部献给陛下。”
“这倒不必,朕是向你们借的,你们写下欠条就是。”赵攸道,又吩咐内侍去取笔墨给几人。
皇帝不说棉价,几人执笔也不敢写,看着左右人也是发愣,着实不敢抬首去问陛下。
苏韶在旁好心道:“几位不如将价格压一压。”
怎么压,几人小声交谈着,最后以最低价格卖给了皇帝,几乎是血本无归,好在命保住了。皇帝放他们走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千恩万谢。
皇帝一人赏了一盒宫廷新作的点心让几人带回府给夫人尝尝,他们一辈子经商,哪里能吃到宫里的点心,又是一番谢恩。
几万两银子换一盒点心,他们也觉得不错,毕竟命保住了。
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模样,苏韶竟是一番话都说不出来了,皇帝从头至尾表示得都很关切,没有强迫,他们就自愿交出棉,走时万般感激。
皇帝这手棋下得很好,苏韶拿着欠条就带着人去收棉了。
棉一事解决了,赵攸心中依旧不舒服,她昨夜歇在崇政殿,一人凄楚,倒便宜赵景那个奶娃娃。她想着就去让乳娘今晚将孩子抱回偏殿去睡,别总黏着温沭。
她吩咐下去后,穆见便过来了,他精神不大好,见过皇帝后就将要事禀来,说完就要走,神色匆匆。
赈灾一事,是个好差事,只是要清明之人去做,赵攸不放心旁人就想穆见去盯着,这样也可积攒功绩,正适合穆见这样的新人去做。
穆见没有惊讶,只向皇帝谢恩,他心事重重,皇帝都感觉出来,特地问了几句:“卿有难处?”
穆见未曾应下,只道昨日没有睡好。
赵攸关切几句,就让他回去。
晚间的时候,白日里的送来的奏疏还在案头压着,她晓得今日回不去了,就让人给温沭传话,自己不回去了。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终于将赈灾一事敲定下来,她自己忙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趁着朝臣退下后,她带着人欢欢喜喜地去回福宁殿找温沭。
赵景依旧躺在她的床榻上爬来爬,温沭按着他午睡。他不肯睡,在被子下面踢着脚。温沭侧着睡,背对着外间,赵景趴着她的肩膀就看到赵攸,喜得拍了拍手。
赵攸笑吟吟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起,转身就递给宫人,丢给他一床小毯子,连人带毯子丢到偏殿去。
温沭装作不知殿内动静,自己依旧侧着身子,赵攸也有些累了,脱下外袍就爬到里侧去了。
被子都被温沭焐热了,她躺进去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很舒服,几日来的疲惫得到缓解。等她适应被下的温度后,温沭已然翻过身子,背对着她。
外面的雪都已经化了,霜前冷雪后寒,这个时候时候最冷的,风声呼呼作响,光是听一听就感到冷意袭人。
赵攸将自己焐热后,就像温沭那里靠去。她大着胆子将温沭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蹭了蹭她的肩膀:“阿沭,你还生气?”
温沭不动,亦没有回应。
赵攸自己默默叹息须臾,蓦地觉得好怂,想着就加重手上的力道,低语一句:“你生气有些奇怪?”
不说温沭在她怀中也不会动,一说温沭就挣脱开来,想要去下榻穿衣。
赵攸不同意,伸手将她拦住,反按着她,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生气,我换了熏香你就生气?”
她使出的力气很大,温沭挣扎了下不舍伤她,就没有再挣开,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不适应,她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依旧沉默着。
赵攸自己一人嘀咕几句,她凝视温沭沉静的眉眼,以指尖徐徐描绘着轮廓。她的手方从被子里取出带着温热,点滴温存,漾在温沭的心间。
她抬眼看着赵攸认真的神情,就像是以手精心雕刻一件物品,自是诱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