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阿正的尸体找到了,在小少爷的学校附近。”
“……”
“小瑄呢?”
“少爷的手机最后定位在市中心的一家首饰店里,调了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全部被破坏了。”
蔡二小心看顾炎脸色,他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他的不安与慌张。
雨一直在下,暮色天空像是破了大口子,大雨没有带来应有的凉爽,密不透风的雨幕像是抢夺为数不多的氧气,整个空间愈发阴沉憋闷。
“叮铃铃…”忽然一阵刺耳铃声响起。
顾炎接过手机:“喂。”
“顾当家,你好啊…”故作爽朗的笑声响起,让顾炎瞬间捏紧了拳头。
“不敢当,二伯,许久没见到您了。”
“那你也不来拜访我,没点当小辈的样子啊。”
“是我失礼了,您现在方便吗?我这就过来。”顾炎语调平平。
“哈哈,说方便也方便,说不方便也不方便,我这请了一位客人,今天可得好好招待。”
顾炎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豆大的汗水立刻涌出,顺着鬓角滴下来,不一会儿几乎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像是低声笑了:“二伯您这话说的,您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晚辈一起招待是应该的。”
“呵呵,从小都没听你这么乖的说过话,你别说,听起来还挺舒坦的。”
顾炎把电话稍稍移开,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说道:“二伯高兴就好。”
“看来这小娃,我没绑错。”电话那头得意洋洋。
顾炎对着蔡二指指手机,蔡二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顾炎继续说:“二伯想看看小瑄跟我说就行了,没必要杀了阿正。”
“杀不杀是我说了算的,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狼崽子,顾家怎么起家的?我做点老本行你满世界的追杀我?”
顾炎大步跨出门,蔡二要给他打伞,被他一手挥开,大雨淋遍全身,他反而觉得狠狠透了口气,二伯还在电话那头和他谈判,他进进退退,虚虚实实,几乎用尽毕生的耐心和演技。
顾二伯有点迷惑了,盛传这孩子顾炎宝贝的很,但也没见怎么样,还有闲暇和他谈东谈西,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养大的孩子和钱比算个屁,顾二伯狠啐了一口吐沫,但顾炎好歹答应不再追杀他了,这目的也算达到了。
“让我听听小瑄的声音。”
电话那头有人狠踢了角落里的麻袋一脚,江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听见了吗?”
江瑄的声音很小,顾炎什么没听到,除了那一声闷响,但他不敢再问,只说:“听见了。”
“钱,人明天到位,我换个别的地儿做生意,省的你找我晦气。”
其实他可以提更过分的要求,甚至要顾家家主的位子也无不可,只要江瑄的一点惨叫,顾炎就会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等待处决的恶犬,任凭发落。
“好的,二伯放心。”顾炎挂了电话,停顿几秒,头猛地朝车窗玻璃上撞,蔡二赶快从后坐过来他拦住,“老大,您保重。”
玻璃被撞的裂开了缝,血从额头往下流,像一道道血泪,顾炎喘着粗气,瞪着猩红的眼:“今晚救人,死活不论。”
蔡二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从他有了当主家的心思,出手狠绝,一向是只有别人死,没有他顾炎伤的,可这次像是被彻底拿捏住了,让人用刀抵住了软肋,不能挣也不能动,一身的怒火和无处发泄,只能朝着自己发狠,恨自己的不小心,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把宝贝弄丢了。
“快快,再开快点。”蔡二催促道,车子在迸溅的雨滴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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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顾炎的应,顾二伯把江瑄从麻袋里放出来,抓过来时这小孩一路反抗,没少吃苦头,长的白白净净的,倒没看出是个带刺儿的哑巴,怎么打都不吭声,一声求饶都没有过。
这么一想,老头子来兴趣了,捏住江瑄脸上一块肉,左看右看,突然狠狠抽了一巴掌,登时就有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叫两声听听。”他手捏住江瑄的下巴,晃来晃去,像是在逗狗。
江瑄狠厉的盯着他,对着他脸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他却像个变态似的笑了,不在意的抹抹脸:“不是小时候还叫过二爷爷吗?怎么二爷爷招待一下你,你还这个德行?”
那是为数不多顾炎带他回老宅的几次,那年他十二岁,顾炎的位置坐的稳了,想带他回去办个简单的仪式,认他做干儿子,可他闹了几天别扭,说什么都不答应,顾炎只好作罢,只是带他回去小住了几天,告诉所有人,这是小少爷,别人不服,怎么野的也算?私生子啊?顾炎“稍微”整顿了一下家风,就没人再敢说三道四了。
江瑄身上很痛,不知道是哪里骨折了,刚才吐完那个傻逼他有点后悔,应该搞怀柔政策,被绑架的不都这样吗?也许还能撑到叔叔来救他,叔叔应该很生气吧,自己又不听话惹了大麻烦,唉,怎么总是闯祸呀?明明是想让他开心的,从小把他养大,对他百依百顺,可自己好像除了和他睡睡觉,哄哄他开心,也没什么能给的,好不容易买个礼物,还被抓了,他自嘲的笑笑,如果手脚没被绑住,他都要帮他们再好好揍自己一顿,真没用,他漫无边际的想着,突然远处传来剧烈的枪响。
他看见他的二爷爷吓得摔了一个趔趄,还不忘狠狠踢他一脚,想要攥住他的细脖子,可还没瞪他站稳,膝盖就多了一个血窟窿,血哗啦啦的流出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枪也摔出老远。
江瑄眯着被打肿的眼睛,飞快的滚过去捡起枪,指着顾二伯:“别动,老不死的。”
他从没摸过枪,顾炎不准他接触这些,拿枪的手因为用力不当微微有些颤抖,但他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只要制住人就行,顾炎来了。
叔叔,他喊着,也许声音很大,也许根本没有出声,等了很久又或是只一刹那,一双熟悉又温暖的手,带着颤抖,轻轻卸下他手里的枪,把他拥进怀里,他觉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顾炎了。
他微微仰头靠着,笑着很丑,从怀里掏出那个他精挑细选的银戒圈,上面染了血,变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形,可他眼睛肿着,没看出来,像献宝一样送进顾炎掌心,轻声说:“叔叔,生日快乐。”
本应该是开心的时刻,但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涩到极致,苦不堪言。
我来北京培训啦~~可能更新不太稳定,尽量抽空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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