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弛远来试试?”钱昀亲热的说:“你是今年的榜眼,想来算学应该是不差的。”
听到钱昀的话,方弛远脸上的热气渐渐消散,他拿起纸笔说:“这书应该是配套的吧?这是一本练习,应该还有一本《解九章算术经注》才对?”
“好像是有一本。”钱昀皱了皱眉,没有询问方弛远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只有钱启抬头看了方弛远一眼,“我这次因为会试落了榜,才想着去书店多买几本算学书看看,《解九章算术经注》好像就在里面,不过我买的书多是名家大师的作品,我看那书的作者名不转经传的,写的还是最普通的《九章算术》,我就还没看。”
方弛远听了也没说什么,提起笔告诉了钱昀这道题里的几个要点,就坐正了身体看向钱启。
“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也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脑子了。”钱启抚着胡须笑道。
“钱大人过奖,只要再给您一些时间您肯定就做出来了。”方弛远笑道。
说这话也不是方弛远奉承钱启,在写《追踪练习》的时候,他有意的把许多知识点都糅合到了一起,古代人大多一时做不出来,不是因为智力之类的原因,只是因为没见过,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不然只要给出一些时间,追踪练习上面的题目,一个举人就可以全部解出来。
钱启听了方弛远的话笑了一下,然后明知故问道:“弛远现在应该也准备着返乡了吧?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方弛远低头笑笑,既然钱启卖关子,他就也卖关子的说:“小子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代家师来问候钱大人一声。”
“处事圆滑。”
钱启微微笑了笑,对方弛远的评价又高了三分,方弛远为什么来他当然知道,甚至方弛远还可以反过来把是他邀请的事说出来,只是这样难免落了钱启面子,最是考验情商。
“十月你回来可是要做翰林院编修了?”
钱启淡笑着问:“编修事苦,你可有意来我鸿胪寺?”
面对钱启的发问,方弛远一时间不知道钱启的意思,去了鸿胪寺有人照佛虽好,但是在翰林院任职却像是在身上贴了一块金字招牌,对以后的升职有不少好处,方弛远一时不好回答,就道:“弛远身弱,目标也不甚远大,现在只想勤勤恳恳完成分内之事就好。”
钱启听了抚抚胡须,又看向了池中的游鱼。
在考察方弛远的时候钱启难免要再三考虑,毕竟事关他女儿的幸福,万幸方弛远到现在的表现他都还算满意。
“家里可为你说了亲事?”七拐八拐,钱启终于问到了正事上。
“尚未说亲。”
“你心中可有心上人?”钱启又问。
“小子心中尚无心上人。”
钱启听了一笑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道:“我家小女今年十六,也还没有婚配。”
说完,钱启点到为止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直七七八八等到中午方弛远离去,钱启才起身想要离开。
“爹。”在边上听了半天的钱昀开口说:“你不是要为小妹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吗?怎么这半天都只说一些不相关的事情啊?”
钱启笑笑,对着钱昀问道:“这么半天你在边上听出来什么了?”
钱昀回忆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我观方弛远做事很有章法,而且品性温和,以后是个会疼人的。”
“半天就看出来个这!”钱启气的站了起来,袖子一挥:“我都问了他婚配了没有,有心上人了没有,难道非要说我要嫁女儿给他?你妹妹到底是个女子,得等人家来提亲,哪有女方上赶着找男人的事!”
“那方弛远听的懂吗?”看见生气离去的钱启,钱昀撇撇嘴,一个人闷闷的说。
从钱府回到楚宅,方弛远就开始忙着准备带回家的东西了,为此他还专门列了个单子,把家里老老少少的礼物都准备了一边,时间也就这样慢慢的溜了过去。
两天后,方弛远按时的到达了码头。
“弛远。”楚正则拉着方弛远说:“这封信你帮我带到楚家,这封信你帮我带给老师,还有船里的东西,你也一并帮我看着。”
“好。”方弛远看着还在卖力搬箱子的石头,“师兄,你弄了不少东西啊。”
楚正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我多年不能在父母和老师身前侍奉,也只能带点东西给他们了。”
闻言,方弛远拍了拍楚正则的肩膀,“家里那边我肯定把东西都送到,师兄也不要想那么多,总会有机会回家的。”
“但愿吧。”楚正则笑的勉强。
“有一个箱子我写了名字的。”仝歌抱着宝儿也走到前面来说:“你回去帮我把他交给沐沐……”她刚开口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楚正则和仝歌两人在家的时候还有一个六七岁的闺女,如今也该十岁了,楚正则两人来上京之后,把她留在家中让祖母扶养,如今快四年了都没见过面。
“我会的嫂子。”
“嗯。”仝歌眼睛红红的:“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方弛远和方喜云两个人踏上商船,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安安静静的的张家村里,突然鸣起了烟花爆竹起来,只是大白天的看不出颜色,只有轰天巨响引来了几声狗吠。
“这是咋了?”赵青春坐在家门口看向村口方向,方喜云走后私塾也就暂时停了下来,只是学屋的门依然开着,这边安静,可以让学生自己过来温书。
“这声好像是烟花爆竹的声音。”来找赵青春玩的富贵婶子说。
“烟花爆竹那么贵,怎么可能白天放,就听个响声吗?”
“那可说不定呢。”富贵婶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说:“要不咱去看看是啥热闹?”
这边刚说着,那边吹锣打鼓的又响了起来。
“走。”赵青春站了起来,心里有些慌慌的,她记的前几年弛远和弛林考中举人的时候,也是这个动静,这次……
“这动静不会又有人中举了吧?”富贵婶子哈哈的笑着。
“现在不是乡试的时候,咱村也没有去应试的秀才了。”
越是临近,赵青春的心里就越是像蚂蚁爬一样,痒痒的很心急。
此时做在村头的只有四个七八岁的孩子,看见乌压压一群人走过来,面面相觑的不敢说话。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开头的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说。
“俺是山坡家的。”
“俺是枣树家的。”
“俺是……”
“停停停。”来人伸手制止住了四个孩子的七嘴八舌,“你们可知道方弛远方老爷家住哪里?”
几个孩子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
“我知道!”有个小孩子伸着手说,“就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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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回家(2)
“大嫂, 你听这是啥声?”方弛远的小婶子李玉和大伯娘方喜晴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洗菜, 李玉听到外面的声响就对方喜晴问道。
“咱村里也没人婚嫁啊?”方喜晴也是迷迷糊糊的还没说完, 就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会不会是三弟家的弛远中了?这声和前年弛林弛远考中举人的时候多像啊?”
“他可是考进士哟!哪有那么容易!”李玉不相信的摆摆手继续低头摘菜, 她虽然不知道进士是多大的官,但是她知道她们溪山县的县太爷就是一个进士。
“你说如果仔细算算时间,弛远是不是也快回来了?”方喜晴越想越觉得可能,慌忙的扯掉搭在腿上的毡布, 自家地里种的辣椒小白菜撒了一地。
“嫂子你干啥一惊一乍的。”李玉被方喜晴的行为吓了一跳。
“咱出去看看,反正也不碍事,万一要是真的呢。”方喜晴神神叨叨的说着就率先出了门。
“哎,嫂子!”李玉一见方喜晴走了,赶忙收拾了边上的蔬菜, 扯着毡布也跟着追了出去。
此时整个张家村都已经被吵的振动了起来, 现在不是农忙,整个村子没有多少可娱乐的东西,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都围了过来。
“这是干啥呢?”村里的一帮七大姑八大姨跟在后面七嘴八舌的说。
“谁知道呢?总归是有热闹看。”
跟在人群中的小刘氏眉头不自在的皱了皱:“这才多久,不会是方弛远那小子又考中了吧!”
“考中了又咋样?”人群中的富贵婶子听了不开心的道:“恁家都把人赶出来了,还能沾到人家的光?”他又拉了赵青春到前面说:“现在这才是弛远的娘, 即使弛远考不中青春也是举人老爷的娘, 你在这里酸什么酸?”
富贵婶子和赵青春玩的好,自然要为赵青春说话。
小刘氏对着周围看了看, 无论别人什么表情, 都觉得是在笑话自己, 她恨恨的看了赵青春一眼,扭头跑回家找老张氏去了。
“你和她斗什么嘴?”赵青春拉住了富贵婶子的衣服,“这样的人纠缠不清,你别理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就看不得她那一副嘴酸的样子。”富贵婶子撇撇嘴,“咱去前面看看,是不是弛远真的考中了。”
“好。”赵青春点点头。
方喜晴和李玉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比老宅里热闹了许多,有几个好事的认出带头敲锣打鼓的竟然是溪山县的师爷,一时间奉承起哄的更热闹了。
“师爷整日那么忙,什么事还能让您辛苦,你让人捎个信,小老儿还能不亲自过去弄?”
“你也有这个福分?”师爷扇着脑袋上的汗,嘴角笑笑,偏头瞥了一眼张家村的村长,虽然他什么也没拿,但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让他累坏了,“给方老爷办事是我的福分,我哪里会辛苦。”
“是哪个方老爷?”村长讪笑着问。
师爷拍拍身后写着“榜眼府第”的匾额,“就是你们村的方弛远,现在他可是皇上钦点的榜眼老爷了。”
此时跑到边上的赵青春耳朵里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看了看跟上来的方喜晴和李玉不禁喊了出来:“你是说我们家弛远考中了?”
师爷听到声音停了一会,他上下打量了方喜晴片刻,“你是?”
“她是方弛远的娘。”村长在一边插嘴道。
师爷对方喜晴的态度一瞬间亲热了起来,连忙凑上钱说:“方榜眼中了,皇上钦点的殿试第二名,是榜眼大老爷呐!”
“皇上?方弛远还见到皇上了?”周围的人听了也开始小声嘀咕起来,在古代皇上就是天,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榜眼那可是和状元爷一样的人物啊,得骑马游上京城呢!”又有人小声嘀咕道,私语声响成一片。
赵青春听了脑袋一阵眩晕,她一边按耐住心中的喜悦跟着师爷往家走,一边让李玉赶快跑回去给他老娘说。
“娘早上起来就去地里了。”李玉在人群中看了看,然后指着方弛空说:“你快去地里叫你奶奶!”
“哎!”方弛空答应一声就赶忙往地里跑,现在不是农忙时节,老刘氏去地里也只是看看庄稼的长势。
来到方家老宅,方安山听到响声跟着方喜楼方喜进两兄弟一起出了屋门。
“那乌乌压压一群人是向咱们这来的吗?”方安山年龄大了,眼神有些不好使。
“好像是的爹。”方喜进和方喜楼两兄弟点头应到。
“啥事能到咱这里。”方安山刚说完,方喜进的大孙子,也是方安山的重孙子就对着人群喊到:“是奶奶,二奶奶和三奶奶也在里边!”
众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