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弛远读了一个开头,竟和他的答卷写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份答卷对江南的理解显的更加通透,和方弛远书写的对江南的建设比起来各有所长。
因为是殿试答卷,字迹清晰而且前后连贯,层次分明,所以背起来倒是比四书五经容易许多。
“嗯。”方弛远对身边的小太监点点头,把纸张交给他,看见他把纸又归还给了皇帝,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背了起来。
“周姬之末,不能厥政,政用多僻。始于宫邻,卒于金虎。嬴氏搏翼,择肉西邑。是时也,七雄并争,竞相高以奢丽……”
这篇稿子有五百多字,只是张弛殿试答卷的一部分,所以没到一会,方弛远就背完了。
“嗯,一字不错。”皇上笑笑挥了挥手。
旁边的小太监立马上前喊到:“皇上有纸,赏方弛远黄金五两,南珠百颗。”
“草民谢皇上隆恩。”
问完方弛远,皇帝又找了四个人问了一些问题,顿时另外四个没被问到的人脸色就暗淡了下去,因为他们知道,皇上问的都是他分不出高下,觉得立意皆可的,像他们这些没问到的,已经落了他们七人一头,无缘一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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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殿试结果(下)
皇上询问完殿试前十名后, 大殿里的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 不只是走在众人前面的殿试前十名, 呆在后面的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等待起来。
等待最是熬人,尤其是很多心存侥幸, 等着幸运女神眷顾的人。
皇帝的手在岸台上敲了敲,眼神在桌上的答卷游离着,最终像是做好了决定一杨, 他抬头说道:“众卿多才, 均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本次的答卷也行文流畅,立意严谨,所书所作都是难得的佳品……但论立意有高下,洞察有深邃浅显, 众卿之间相比还有些差距, 此,朕评定……旬阳张弛为本次殿试状元, 元凌方弛远为本次殿试榜眼,靖嘉林夕道为本次殿试探花, 位列一甲, 赐进士及第。”
听到皇上判定完一甲名单, 下方人都松了一口气, 即使没有侥幸能成为一甲, 但是这个名次他们也算满意, 张弛师从黄珂, 乃当朝有名的大儒,不比方弛远年少成名,如今张弛已经二十有九,成名多年,虽然年龄和众人相比依旧年轻,但是总比让方弛远一个未及弱冠的青年压一头,面子上要好多的。
站在方弛远边上的楚赢眼神暗了暗,他偷偷看了看方弛远,因母亲是江南富商,他曾在江南居住过一段时间。这次会试虽然名次不高,但是在殿试上他立好题意之后,结合自身见闻,所写的文章算是超常发挥,因此被判在了殿试前十名,只是刚才皇帝到底没有注意到他,没有问过他问题,如今方弛远得了榜眼,位列一甲状元及第,想当年他们曾一同参加乡试,心里有些酸酸的。
“恭喜。”楚赢低头喃喃一句,也不知道方弛远能不能听见。
“一甲已过,有请本届传胪楚赢为大家报诵二甲及三甲名单。”皇上说完不久后,宫殿里安静了片刻,然后皇上身边的一名太监拿着一道圣旨尖着嗓子喊到。
圣旨很长,足足两个太监一人手执一边,相隔一米才把圣旨摊开。
“楚传胪,您还不上来?”看着发呆的楚赢,太监提醒到。
“哦。”反应过来后楚赢先跪地道:“谢皇上。”才起身舍掉了刚才的惊讶,迈着步伐平稳的走向了皇上右手侧,把心里的激动之情压了下去。
传胪为二甲第一名,按顺序排就是殿试第四名,虽然没有跻身进士及第的一甲之流,但是对楚赢来说也是不小的惊喜了。
敞开嗓子,楚赢一个一个名字的喊了起来,这些都是为殿试前十名之外的进士准备的,在他们当中,新一轮的等待开始了,毕竟二等进士出身和三等同进士出身也是他们比较的一个方式。
宣读完了二甲三甲的名单,皇上把手一挥,众人就要参加接下来的杏园宴了,此时无论是对进入三甲的不满和失望,还是对留在二甲的开心和雀跃,众人都被一同邀请进了杏园。
这杏园只是一个名称,并未修筑在后宫,为了方便每三年一次的殿试,恩赐考生,皇帝同众新科进士共同在此饮酒。
时间到达琼朝男子已经鲜少还留有戴花的习俗了,但是杏园宴这一天,众新科进士头戴鲜花尽情说笑,一点不会感到害羞相反还会互相比较一番,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只有每年的新科进士才能享有的权利。
“恭喜!”方弛远和众人闹了一会,来到了同样满脸笑容的楚赢身边。
“同喜!”虽然比方弛远差了两个名次,但是传胪的身份也让楚赢对自己的才识有了更多自信,他放下了最初心里的攀比对方弛远笑笑说:“当年第一次见到方兄弟就觉得你不同凡响,没想到殿试之后,你就成了榜眼了。”
“楚传胪在大殿上宣读二三等进士名单的时候也是万人瞩目啊!”
楚赢看了看方弛远,方弛远也看了看楚赢,两人眼里都流淌着笑意。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中午,众人按照以往的安排,共同吃了午饭就可现在杏园中找所处所休息,或者也可以把自己得中进士的消息传递给家人,最后只需要养好精神等着晚上的重头戏――参加晚上皇上的宴饮就行了。
等到下午,得中榜眼的兴奋渐渐消退,方弛远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
今天玩的太疯了,无人管束,皇宫里的美食美酒放在园中随意饮用,园中景色也秀美,引得众人吟诗作赋,喝酒打笑,而且得中进士的人,除了方弛远这类年少成名的,大多均已不是第一次参加会试,他们喝了点酒就开始感春伤秋,抓着个人就开始吐诉自己壮志难酬怀才不遇的伤愁。
方弛远在人群中,本就年岁最小引人注目,而且今天他又喝了一点酒,面色绯红,不知死活的说了两句前世学过的诗词,一时间惊艳了众人,被拉着又多喝了许多。
“呃!”酒醒之后方弛远揉了揉脑子,他都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但乱吟古诗,还和众人称兄道弟,要知道在此之前除了楚赢,他和其他人从未交谈过。
“果然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方弛远揉揉肩推开门走了出去,看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快过了未时了,他走到杏园中,此时满地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好了,一列列宫女端着果盘美酒在期间穿梭着。
方弛远看了一会,楚赢也走了出来说道:“还不知道方兄弟在诗词方面有如此深的造诣,今日随口而说的句子,真是妙不可言啊!”
“楚兄过奖了。”方弛远被臊的脸颊通红,他自己的诗词水平自己知道,以前连县试院试都需要提前准备诗词的他,诗词水平怎么可能和古代流传下来的千古绝句媲美。
“方兄弟谦虚了!”楚赢凑上前来笑笑:“如今满榜进士谁不知道你写诗作词的本事?估计用不了多久,你的诗名就该传开了!”
“过奖……过奖。”
想到自己以后被人围起来问夸奖作诗好的样子,方弛远的面皮就抖了三抖。
时间很快到了申时,就在这座杏园里,刚才还喝的醉醺醺的众人此时都穿的整整齐齐的坐在了椅子上。
椅子摆的很宽,因为人多,所以为了把皇上围坐在正前方,又要让众人都能看到皇上,所以阵仗摆的就有些大,和皇上正对面坐着的人,可能就看不到皇上的脸了。
不过这些都与方弛远无关,他是今年的榜眼被安排坐在了皇帝的左下手,状元张弛做在右下手,依次排列完毕。
“今日一起共聚于此,大家不必拘束,一起玩闹打趣,不用顾忌我。”
“多谢陛下。”听到皇帝说话,众人一同拱手道。
皇帝笑笑,举起了酒杯说:“与卿同饮。”
方弛远看看众人,把酒杯端了起来,和众人一起道:“多谢陛下。”然后一口饮尽,和他上午得知自己是榜眼的时候不一样,明明一样的酒,他现在只觉得辛辣。
酒宴就在这样一人一杯的饮酒中慢慢结束,在杏园休息的一夜,第二天就到了殿试之后的大戏,殿试得进进士的三百二十七人换上连夜赶制出来的衣服,浩浩汤汤的走上了上京城中的大街。
楚宅中,方喜云天才刚亮就已经起床,昨天他们接到从宫里传来的书信还愣了一会,但是当看到方弛远得中榜眼之后,整个楚宅都高兴疯了,楚正则更是大笑着表示要请一天的假,明天早上要参加方弛远的游园。
卯时刚过,已经穿戴好了的楚正则仝歌等人就在门口集合起来。石头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就是仝歌在混香园亲手种的花,仝歌抱着小宝,轻轻晃了晃说:“走了宝宝,我们一起去给弛远叔叔投花花去了。”
三人到了上京主干道的时候,这边早已挤满了人,游园的队伍从
紫禁城正门开始,环绕上京一圈,最后在回到这边,方喜云看看时间,估摸着方弛远那边已经出发了。
“你当年可是走着的?”仝歌抱着小宝打趣道:“这次弛远可是要骑马了。”
被仝歌打趣方弛远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前方乌压压的一群人说:“准备好,弛远要过来了。”
在边上一直沉默的方喜云,刚刚看到一个虚晃的人影,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抱着仝歌给他准备的花束,回头看了看楚正则说不出话来。
“叔,高兴点,弛远考上了榜眼你还哭啊?”
方喜云胡乱的用衣服去抹眼泪,“我就是高兴,就是太高兴了才哭的。”
楚正则拍了拍方喜云的肩膀。
这时候方弛远也骑着马路过了他们身边。
“爹!师兄!嫂子!”
方弛远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使劲的挥了挥手,奈何周围的声音太大,他们说话并不能听清楚。
楚正则赶忙戳了戳仝歌,“快点,花,投花啊!”
“哦!对!”有着楚正则的提醒,仝歌干嘛把花放在小宝手里,一连投了三个,方弛远才把花抓住,这边楚正则和方喜云也赶忙把自己手里的投了出去,方弛远赶忙伸手捞了几下,然后抱着花,回头和三人挥挥手,眼睛红红的继续往前去了。
第77章 亲事
“正则, 你先带着仝歌先回去吧, 我还想再看看。”方弛远骑着骏马从仝歌三人身旁离开后, 方喜云对着楚正则道。
他虽然是在跟楚正则在说话,但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跟随着队伍离开的方弛远, 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比自己中了进士还要开心。
“好。”楚正则嘴角笑了笑,和方喜云道别后,楚正则拉着仝歌对石头道:“一会跟紧了老爷, 别让他被人挤着。”
“是, 我肯定把老爷看好了。”石头应了一声就跟着方喜云向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走去。
“走吧!”楚正则又对仝歌道。
向方弛远投了花,见到了人,按理说三人都该离开了,仝歌看着方喜云的行为,低声说:“本来听说弛远是方伯父过继的孩子, 我还以为不是亲生的他心里多少会有些芥蒂, 但是今天看到方伯父的样子,怕是亲生的也就是如此了。”
楚正则闻言笑笑, 又转过头寻找了一会消失在人海中的方喜云,“感情都是人心拿人心换来的, 前段时间方伯父的腿被砸伤了, 弛远一天一天的照看我们也不是说都没有看在眼里, 只能说弛远他们一家的感情好都是人心拿人心换来的, 就是亲生的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
仝歌听了哄着怀里的宝儿边走边说:“虽然未见过赵伯母, 但是听你说的, 也能知道她绝对是个心善的人, 这下子弛远中了榜眼,他们一家子算是要熬出来了。”
“都熬出来了!”另一边,看着骑在马上风光无限的方弛远,方喜云边走边喃喃自语的说,他也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读书的辛苦,想当年他家境还算可以的时候,十数年的苦读,到头来也只是中了一个秀才,如今看着方弛远的样子,心里的酸苦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爷您慢点!”石头在方喜云后面大喊着,此处虽然人多,大部分人都走的很慢,但是方喜云却硬生生的开出来了一条道路。
他嘴里一直喊着对不起,脚下却一刻不停的撵上了方弛远的步伐。
“爹!”终于,坐在骏马上的方弛远发现了方喜云的存在,他不停的朝着方喜云挥手大喊:“您快回去吧!”
方弛远一直盯着方喜云,害怕他还没好利索的腿再发生意外,就又大喊道:“您先回去,腿伤还没好,别在伤着了,我这边一弄完就去找你!”
“快回去吧!”方弛远再三催促道,又朝他挥了挥手。
这次方喜云终于明白了,他也知道方弛远在担心什么,心里面美滋滋的,目送方弛远离开后,他就跟着石头回了楚宅。
楚宅里,从街道上回来之后,仝歌喂了小宝一点蛋羹,自己和楚正则简单的吃了点饭后,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饭。
方弛远考上榜眼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奈何方弛远的家人朋友都不在此处,所以仝歌和楚正则就决定在他们宅子里热闹热闹,让下人丫鬟们跟着一起沾沾喜气。
这边刚让厨娘把菜准备着,另一边,小厮来报钱府钟夫人求见。
“这个点她怎么就来了?”仝歌一脸意外,她把小宝交给旁边的丫鬟,指挥着后厨的一帮子下人说:“你们先把菜色补全了,中午开宴别忘了看着时间。”
外边钟夫人坐在偏厅里等着,下人给她上了茶,她也没多少心情去品。
今天偶然间听到钱启想要为她的小女儿定亲,她吓了一跳,虽然她也见过方弛远一次,不过终究是远远一观,也不知道人品性格,现在让她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她也就不论时间的过来了。
现在坐在楚宅的偏厅里她才觉得自己孟浪了,没有事先下了帖子,自己这样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就算以后钱婉和方弛远在一起了,也难免让人看轻一些。
“钟夫人。”仝歌笑意盈盈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夫人这个时间要来,什么都没准备,夫人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钟夫人也笑着牵住了仝歌的手,“小手这么凉,可别冻着了。”
“不过是出去站了片刻,也没什么打紧的,夫人今日出来也没有觉得冷?”
“没有没有。”钟夫人立马回道。钱启和楚正则虽然有李云长的一层关系,时常还见过面,但是仝歌和钟夫人却是半年多也不能见过一次,如今甫一见面又亲热的像亲姑侄一样,互相体贴慰问。
两人夸奖谈论了良久,仝歌才娇笑道:“今日我家相公的师弟得了榜眼,府中上下都想庆祝一番,都快巳时了,我还不知道下人们都准备的如何了。”
钟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仝歌话外没有时间招待她的意思她也听出来了,不过方弛远考中榜眼,今天本就是人家比较忙的时候,她自己没做好准备,也怪不了别人。
“听闻咱们新晋的榜眼今年只有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