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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才要去吗?学习和传播考古学的意义?”
  “最大原因还是兴趣啦,毕竟我是盗笔粉丝,而且……”汤映雪突然放低声音,示意许适凑过来。
  许适虽疑惑,却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把耳朵凑过去,只听汤映雪神秘道:“而且我们学校去学考古学的人少,但是保研名额多啊你知不知道!”
  许适:“……”
  许适面色复杂:“这才是最大原因吧?”
  汤映雪:“咦嘻嘻嘻嘻。”
  许适摇摇头,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她挥挥手装作给对方一个白眼:“算了算了,我睡觉去,你自个清醒一点吧。”
  上床后,汤映雪在底下拍拍许适的帘子,许适从后边露出头来:“还有事?”
  汤映雪给了她一个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既然要装逼,那就首先得了解一些内容,我对考古学不了解,所以自己总得先去学了,才能装逼告诉别人考古学的意义啊。”
  许适愣了一下,汤映雪说完后就转身回她床上去,梯子上了一半回身见许适还愣着,汤映雪挥挥手:“早点睡吧,晚安哟。”
  许适点一下头,把头缩进帘子里。
  第二天上晚自习前,汤映雪在宿舍欢喜地跳跃:“诸位爱卿,我的梦想被领导们批准啦!”
  许适:“哇,恭喜。”
  李思蓉装作不知情:“诶?梦想?什么梦想?”
  郑天琪配合道:“I h□□e a dream,我梦想有一天能世界和平。”
  许适:“拉倒吧,世界和平也不可能放假给你的。”
  三个人都笑起来,许适间隙去瞧汤映雪一眼,看见她在淡笑,许适脑中的形容词第一次有了娴静温婉,她在后边又补充道:而又坚毅决然。
  没几天就得知另一个好消息,彼时汤映雪已经成功转去了考古,不过导员在征询她的意见后决定让她继续留在原宿舍,听说除了为数几个人外,其余人都嫌搬宿舍麻烦而愿意留在原宿舍。
  汤映雪在第一时间就在宿舍群里汇报,许适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一下,她弯起嘴角回道:太棒啦。
  半小时下课后她再次看群,李思蓉已经艾特了全员:我提议,这周我们宿舍聚餐好不好?!
  许适:好。
  不过聚餐前依旧要上课,这一学期的必修专业课少了汤映雪,上课时基本都是三人坐在一起。许适抱着新发的课本好奇地翻几页后就立刻跟身边两人聊天:“话说你们打探到这位老教授没?”
  这学期由于前老师的私事,她们的中国史换了一位资深老教授来上,许适看一眼教授名不认识后就丢到了一边,倒是李思蓉和郑天琪作为八卦小能手,连着几天都搜集教授资料。
  “当然,而且连他论文专著都挖了出来。”李思蓉挑挑眉:“这位了不得,老师的老师是陆懋德的学生。”
  许适一听,当下明白她俩挖出的都是一些什么陈年八卦来了。
  她耐着性子给这两人科普:“陆懋德几乎在建国不久就不在了,相隔这么多年,沾亲带故根本没有一点用好吗!”
  李思蓉:“是啊,可是他筹备了我们学校历史系哇。”
  郑天琪:“几乎是师祖一般的人物诶。”
  李思蓉:“所以这老教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许适:“……胡适的小心求证大概是被你俩吃了。”
  第64章
  新来的教授说是老教授, 实际上按照现代人的平均年纪来说也不算老, 五六十岁的样子, 穿浅灰色中山装, 架高鼻梁眼镜,身子有些发福了,提一个破旧的商务办公袋步履安详地走进来。
  许适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站在讲桌前, 从不鼓的办公袋中取出一本和在座同学一样封皮的课本,接着又掏出一叠归落整齐的A4纸讲义,最后从袋子最里边掏出一个黑色不锈钢保温杯。
  李思蓉暗声说:“他这装扮不错啊, 居然穿中山装, 老学究么。”
  许适示意:“你们看他头发, 额前那些完全是整整齐齐抿到一侧的, 现在会这样做的人很少了。”
  郑天琪恍然:“果然是民国走出来的先生, 老帛大和西南联大的精神大多都传到这些人身上了吧。”
  老教授完全不介意底下的窃窃私语,他自顾自收拾好教案后又去看自己的PPT, 等这一切都准备好后,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底下在座,先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他的名字。
  许适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一看见他写字就自内心发出一声惊叹,他的手很稳, 写起字来快而清晰, 几乎没有连笔, 他的字也很稳, 每一笔都遒劲有力、圆润老道,许适看着,恍然有一种浩然正气皆盈于心的感觉。
  每一位老师的第一堂课开头永远都是自我介绍,这位也不例外,不过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所教科目和帛大校友身份,其余私事一概不提。
  许适撑着下巴斜眯旁边两人一眼:“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堪比FBI?帛大毕业你们怎么没说?”
  全然注重八卦的两人:“……”
  李思蓉狡辩:“教授是哪里毕业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他现在在帛大吗?”
  许适:“是不重要,不过你俩情报完全没用就是。”
  许适今儿心情不错,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就等两人开口后就怼回去,不过这两人运气不错,她俩还没开口,教授先开口咳嗽了两声。
  这是要讲话的前奏,全班都小声嗡嗡瞬间静下来,教授习惯性地先看一眼台下在座,后而摆摆双手,示意底下脊背紧绷的各位放松:“我知道你们突然换教授,不熟悉我,没关系,因为我也不熟悉你们。”台下哄笑,他等笑声渐小后才继续:“这一学期我来带大家这门课,我不知道在座各位有多少喜欢或者对这门课感兴趣,也不知道在座同学有多少人是自愿来我系,或者只是志愿差错不得不来。”
  他一说话就收敛了笑容,看着有些严肃,好像他从未笑过般。有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扬长脖子坐直身子,好像有话想说,教授这一棒子打死一班人的话让他们踹踹不安,总觉得要当面表示一些自己的观点。
  教授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冷静些。他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我在帛大教书这么多年,哪些学生是迫不得已,哪些学生是咬牙负重,我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当然了,这不怪你们,当下环境中你们都没得选择,是分数选择你们。就拿十年前和现在对比,十年前帛大历史系的成绩和经管持平,甚至于各学院录取成绩差距都不大,现在呢,帛大最低分,低空划过。”他顿了一下,“你们可能不知道,去年整个文学院招生指数都不够,历史系最后补录最多,因为分数低。”
  底下一片哗然,教授等了几秒,教室重新静下来后又继续:“历史不受重视,在帛大的地位也不高,甚至于全国来说都是如此,历史地位很尴尬,不像是经管、理工科一样好就业,更不像是隔壁中文那样选择多,学了中文以后还能考公务员做编辑出版,学历史能干什么?我八十年代毕业就进帛大教书,教了一辈子也买不起燕市中心一套房,可能全部身家顶多能买个厕所。”
  李思蓉悄声说:“我怎么觉得老教授是想让我们转系的节奏?”
  许适没转头,唇瓣轻启,声音极低:“老教授表示,受不了清贫你还是趁早转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