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贾赦才知道贾母竟然背地里已经成功将元春送进小选,之前贾政还提了一句让自己帮着相看个好人家给元春,还以为这是死心了,结果竟然在这儿等着呢。
贾赦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元春回家去,只是到时候后院这几个恐怕要恨死自己了,像她这样高心气儿的贾赦也不敢给她指什么好人家,说不定还害了人家呢。
沉吟片刻,贾赦说道:“微臣那侄女若不吃吃苦,受受磨炼恐怕扳不回来,既然已经入选,就如了她的愿,让她在宫里待两年好好学学规矩,到时候再放出去找个好人家吧,只是还请皇上看在微臣的份上派人稍稍照顾她一下。”
这样一来,皇帝就把元春赐给了马上要封后的贵妃做了女官,将来好得是皇后跟前的女官,出去了也不至于因为宫女的身份丢人,平常女子若是混个宫女出宫那是长脸,像元春这样真要是混成个宫女,丢的就是整个荣国府的脸,真真是看在贾赦的面上尽可能照顾元春了。
☆、平衡
贾母和王夫人得知元春顺利进了小选,只觉得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因是宫女入宫,带不了伺候的人,从小培养的抱琴也被充做宫女一同进宫,负责的管事太监银子收了一大把,不在意多给一个名额,毕竟从其他途径招宫女还没银子拿呢。
也不知道这富贵人家都在想什么,上赶着做宫女。别人家都是穷的养不活了,才送闺女入宫谋条出路,这年头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喽,不过这样的傻人多点也好,还能赚点外快呢。
宫女进宫除了两件换洗的衣裳,最实用最好带的就是银子,王夫人拿出这些年想法设法攒下来的压箱银,一大部分换成银票缝在元春的贴身衣物里,剩下的就是五两、十两的散银子,装在随身带的小包袱里也好方便随时打点。
贾母也从私库里支援了五千两银子,因着初次进宫不晓得里头是个什么情形,也不敢带的过多,万一出了问题全部折进去就麻烦了,只是再三交代元春到了宫里银子不凑手就找前头帮忙的管事太监,到时候府里再给送去。
这两人可谓是下了血本。
元春本来还想等入宫后分派的时候,再拿银子打点,争取分到离皇上近的的职位,只要皇上能见着自己,就不怕事情不成,这小姑娘也是对自个有着蜜汁自信。
结果刚进宫第二天,就有贵妃娘娘那边的掌事嬷嬷过来挑选宫女,为的是伺候未来的皇后娘娘。不出意外元春、抱琴被挑中,又点了几个看着规矩老实的一并带走。
对于元春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本以为要花去不少银钱,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成事,竟然幸运的被挑到未来皇后娘娘的宫里,大家都知道新皇后命不久矣,自个一定要利用好这段时间引起皇上的注意,将来事成之后也不怕皇后的打压。
简直是天助我也,元春心里止不住的兴奋。
其实这一切都是皇帝安排好的,只说是贵妃马上要封后,身边缺一个可心意的女官,新入宫的宫女中据说有个才情绝佳的,又是官家之女,最会照顾人,也是顾念着上一辈老臣的情谊,既然都入宫了,就给贵妃做个女官,等人进宫了只管去领就好。
是以等元春一到贵妃娘娘宫里就被当做未来女官对待,只等娘娘加封后正式任命。元春并不知道背地里有贾赦的帮忙,才能上来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只以为大年初一生的自己果然是个福气大的,越发坚定了命格贵重的信念。
有时眼前的美好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往后的日子还有的磨呢,只能说元春你且行且珍惜吧。
贾母和王夫人送走了元春,各自伤感了几天,不过有宝玉这个混世魔王在,两人也没有心情再去感伤。宝玉现在三岁,整日里抱着一群姐姐不撒手,小孩子家家的要啃漂亮姐姐嘴上的胭脂也不觉得不妥,只当是在玩闹。
贾母身边有个小丫鬟名唤珍珠,小小年纪做事就很是稳妥,模样也出众,贾母特意放到宝玉身边,改名袭人,就是希望将来宝玉身边能有个得力的大丫鬟料理各项事务。
这袭人也有个痴性,在贾母身边时事事以贾母为重,到了宝玉身边又事事以宝玉为重,全然不似其他小丫鬟还只顾着跟宝玉玩闹,没多久就将宝玉身边的事情担的七七八八,贾母愈加满意。
别看宝玉才三岁,这已经初显顽劣的本性,再加上贾母这个老太太级别的宠爱,王夫人可是担心宝玉被带的不喜读书,那自己的期望可是要落空。
看着袭人时不时能在旁边规劝宝玉,不似其他丫鬟只会按着宝玉的心思与之玩闹,王夫人觉得有个这样的丫鬟在宝玉身边挺好,时不时招袭人过去问话,交代袭人要看好宝玉,心里思量着这丫头要是能一直这样,到时候适合做个通房姨娘,自个也能放心。
贾政本来还对小儿子抱有希望,毕竟一直听贾母说宝玉是个聪明的,确实也在不满周岁时就能开口说话,结果周岁宴上这熊孩子竟然直接抓了一盒胭脂就往嘴里啃,气的贾政胡子都翘起来了。
贾政本想让人拿了胭脂,再抓一次,可是被宝玉死死的攥在手里不撒手,最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可把贾母王夫人一众人心疼坏了,贾政还被贾母臭骂几句,这下贾政直接拂袖而去,闹了个不欢而散。
本来就这一次贾政还能安慰自己,小孩子不懂事,后来倒好,时不时就能听到宝玉抱着丫鬟啃胭脂,还有这孩子在别处总是嘴皮子顺溜作天作地,一到自己跟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看着着实不喜人。
在几次恳请贾母撤掉宝玉身边的一众丫鬟未果,想要自己教育宝玉的想法被灭后,贾政索性丢手不管,天大地大母亲最大,这辈子除了搬出正房,其他事情就没能拗过母亲。
现在只一心一意陪着贾珠准备快要到来的乡试,本来贾珠是要回老家金陵,县试、府试、院试一层层考上来,这过了童生才有资格参加乡试,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止步在童生试上,多亏贾赦在皇上那边讨到恩典,给了贾珠一个监生的名额,不仅能进入国子监学习,还能在京直接参加乡试,考中就是举人。
否则不光长途跋涉地回祖籍要累死个人,万一卡到童生三试中的任一个,可就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心血精力。
对于这个英年早逝的侄儿贾珠,贾赦是抱有同情的,蠢弟弟都拉拔了,不在乎多一个,再说贾珠还算是个明理的人。其实贾赦身上还有一个恩荫的名额,这是贾代善留下的,不过这个名额是准备留给贾琏的,索性再讨个恩典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年贾赦时不时提上一句“不能死读书,身体也要锻炼好,否则那三天三夜的考试就难熬出来,多少考生因为体力不支直接倒在考场里。”
贾政听的多了也觉得有道理,不再像以前恨不得儿子每分每秒都在读书,其余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贾忠这两年多了个任务,每天早上指导贾琏锻炼身体,贾忠年轻时跟着上过战场的,手底下有不少真功夫,贾赦不求贾琏学的多好,只求他强身健体。
贾政知道后就把贾珠也塞进锻炼的队伍中,哥儿俩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被挖起来苦兮兮的锻炼,先是围着花园跑两圈,然后再跟着贾忠学习拳法,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拳法,对敌根本不顶用,只是强身健体也尽够了。
两人的正事还是读书,这锻炼也只安排一个时辰,总不能舍本逐末,总说十年寒窗苦读,不花大精力怎能成事呢,何况两人已经比天下众多学子有了许多先天优势,就更不能落后他人。
一开始贾珠连贾琏都不如,刚跑两步就直冒虚汗,喘的不要不要,坚持一段时间,情况就有所改善,贾珠能明显感觉到变化,不光觉得精力更好,貌似记忆力都提高不少,连病都没怎么生过,读书时更加得心应手,这才转变态度,由之前的不情不愿、被逼无奈到现在的积极主动。
王夫人一开始见贾珠每天早上累的浑身瘫软,觉得是贾赦故意耽误珠儿读书的时间,见不得二房好,还跑到贾政跟前抱怨。
结果被贾政怼回去:这是老爷我自个的决定,不要什么事都安到大哥头上,这都是为了珠儿好,你这个当母亲的没看珠儿为了读书身子都熬成什么样了,万一哪天身子累垮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以后爷们学业上的事儿你少掺和。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衣食上照顾好贾珠,其他是再没有发言权了。
王夫人这两年是越来越怕贾政,老爷一言不合就要送自个回娘家,要不是贾母拦着不知道送了多少回,她现在多少也能认清点现实,自个是真的不受宠了,自打宝玉出生老爷就没再进过自个的房门,那些个要休回娘家的话真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平日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个儿女上,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挣回诰命、挣回荣耀。尤其大部分的管家权都被大房那个庶女迎春拿走,公中剩下的都是些繁琐冗杂的小事,贾母的院子自己又不可能伸手,现在就只剩二房的事物。
就这还要被老爷时不时敲打,不能动歪心思,动之前好好想想几个儿女,还有那个赵姨娘,拢着其余几个通房姨娘和自个打擂台,俨然把自己当成二太太的架势,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王夫人欲哭无泪。
慢慢的迷上了诵经拜佛,只求佛祖菩萨保佑几个孩儿早日争气,救自个于水火之中。
至于贾母为什么不继续扶持王夫人,只能说确实是大势已去,无力挽回,得益于蠢儿子贾政,贾母总能三五不时的从贾政嘴里听到一些话。
诸如:大哥今天又被圣上夸赞了;大哥又提出哪个哪个良方;外边好多大人都扒着大哥不放,连带着我出去都倍有面儿,之前看不上我鼻孔朝天的人,出门碰到了都恨不得称兄道弟,巴拉巴拉一大堆。
贾母一开始听得头疼、胃疼、肝疼,怎么觉得这二儿子越来越蠢了,难道我们母子之间不能聊点别的话题吗,非要提老大,为了避免耳朵继续被荼毒,贾母表示儿子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日日过来请安,别累着了。
贾政一副感动的模样,直言说现在自个闲下来了,合该多陪陪母亲尽尽孝,大哥忙于朝政不得空,儿子就连大哥的那一份一同孝敬母亲。
贾母特想来一句:不用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谁愿意天天听老大今天比昨天更牛逼,还有你个老二现在竟然这样混日子,你的雄心壮志都都喂了狗啦,难道非要我承认自己眼光不行,没早点看出来你是个蠢的吗?
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贾母不想说出来失了老太君的风度,贾政这货一点也不懂的看眼色,致力于夸奖贾赦一万年不动摇,每每贾母想岔开话题比如聊聊宝玉,贾政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表示我一点也不想提这个只会啃胭脂的混儿子。
那可是你亲儿子啊,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提起来都这么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宝玉多招人厌呢。这是贾母一看到贾政提起宝玉的样子就想撂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