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街小巷的乞丐们高兴的高兴得要死,愁的愁得要死,原因无他,有人找着安身立命的场所了,而有的人得去坐牢!
坐牢是不会去做的,坚决不会去,秉着将功抵罪的想法,不得不出卖平日自己看到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那些靠着偷鸡摸狗的小偷又危险了,至于街上耀武扬威的街霸,更是短短几日就被衙门一网打尽。
百姓们眼里,衙门的人们走路带风,抓人带风。
真的见了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回来了哈哈哈。
其实这章还蛮接近现在社会的,现在街上很少看到要饭的人,有巡街的警察,看到他们会问,我记得有次看到个小妹妹跪在那,拿粉笔在地上写什么带妈妈来这治病没车费回不去希望好心人给点车费之类的,警察看到后就问她是哪儿的人,说送她去车站坐车回家。
我们的社会真的越来越好了。(我记得我当时还纳闷她哪儿来的粉笔,在我看来,粉笔那玩意真的不好找!!)
☆、173、173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衙门里的人追着人跑, 风驰电掣的身形吓得不少人瑟瑟发抖, 生怕不留神将自己也抓了去, 尤其是那些多嘴爱挑事的人, 再不敢大咧咧怂恿旁人打架斗殴,说话极其谨慎,真遇着谁家夫妻俩吵架,苦口婆心的劝架, 几日下来,邻里关系明显和睦许多。
这怕是连朝廷都没想到的。
在衙门倾巢出动办这事时,天气骤变,连着下了好几天雨, 往日乞丐稀少的喜乐街突然涌来很多乞丐,他们衣衫破烂, 身形消瘦, 正仰着头借雨冲刷脏兮兮的脸, 小雨淅淅沥沥, 他们极有耐心的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有那看不过去的摊贩挑着水过去,“这儿有水, 洗洗吧。”
他知道, 这些乞丐特来向谭老爷辞行的, 淋雨不过想借雨洗洗脸上的污秽,以免仪容狼狈冒犯了谭老爷,这两日来的乞丐都是这么做的。
乞丐爱美是何其荒诞的事, 若是平日,少不得要当做笑话讲给身边的人听,可真看他们努力认真的整理衣衫时,反倒笑不出来了,摊贩取下脖子上挂着擦汗用的巾子,道,“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将就用这巾子洗洗吧。”
“给你添麻烦了,我们随便洗洗就好,谭老爷不会瞧不起我们的。”老乞丐享受的闭着眼,嘴上说着不在意,擦脸却极其认真,完了还借着雨水顺自己头顶乱蓬蓬的头发,似要将其顺得一丝不苟,老乞丐又说,“这么多年承蒙你们照顾没让我老头子饿死路边,要不然哪儿能等到朝廷帮助啊...”
摊贩脸红,“你客气了。”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他极少对街边乞丐施以援手,很多时候看都不曾看,能注意他们,也是谭老爷经常施舍他们吃食的缘故。
桶里的水没人用,乞丐们互相帮助着整理衣衫,气氛融洽,摊贩不好打扰,挑着桶又走了。
刚走两步,就看朦胧细雨里有辆马车缓缓而来,他停下脚步,神色顿时明朗起来,回眸大声提醒,“谭老爷来了。”
谭盛礼刚从薛家族学回来,李贤志听他的话将弟弟送去了薛家族学,逢薛葵阳想给谭生隐说亲,两人就聊了几句,虽谭辰清让他做主,成不成还是要问过谭辰清的意思,听谭振业说外边有很多乞丐,谭盛礼撩起车帘看了看,“我就在这下车吧。”
经过朝廷商议,在荒芜偏僻的岭南找了块地安置这些乞丐,环境虽恶劣,胜在有山有水,若勤劳些,养活自己不是问题的,念他们翻山越岭耕种不易,皇上下令免他们五年的赋税徭役,且派了工部的人同去负责建造房舍...以后,他们就有自己的房屋了。
“谭老爷...”
谭盛礼刚站稳,乞丐们就边整理衣衫边走了过来,在谭盛礼面前站定后,齐齐拱手作揖,“再有半月就启程去岭南了,今日是来向谭老爷辞行的。”他们能有好日子,多亏有谭老爷,朝廷说了,他们好好过日子,两代后后人就能考科举做官,为什么是两代呢,既是朝廷想考察他们的品行,也是顾及他们在岭南安家不轻松,岭南条件艰苦,养活自己是最要紧的,如果自己都养不活还想供孩子读书,就算孩子有些天赋那也是不孝...总之就是要先把自己养活,待条件好点了再考虑孩子读书的事儿。
无论怎样,朝廷是他们好。
“山高水远,诸位多加保重。”谭盛礼拱手。
“谭老爷也好好保重。”
“望谭老爷长命百岁。”
其中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慢慢抬起头,脸颊绯红,声音微微颤抖着,“我很小爹娘就死了,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皇上仁慈,特意为我们赐下朝姓,我姓朝单名阳字,十五了,没别的心愿,只愿谭老爷活得久些,将来我孙子进京能瞻仰你老的风采。”
噗,离别的伤感骤然被这话吹得烟消云散,有乞丐打趣,“儿子都没有就想着抱孙子了,你小子说什么笑话呢。”
朝阳脸颊通红,结巴道,“我...这话是朝山哥让我和谭老爷说的,我,我...”近几日,乞丐们的关系极其融洽,往日为抢食没少动手打架,现在摒弃前事友好相处,能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其中就聊到了谭老爷,希望谭老爷福如东山寿比南山,这样就能帮助更多的人。
而且,朝阳红着脖子道,“我...我说的实话。”
噗,又是阵哄笑,笑过众人脸上不禁露出不舍的情绪来,老乞丐目不转睛地望着谭盛礼满头黑发,缓缓道,“谭老爷,哪天你要是得闲了,来岭南看看吧。”岭南离谭家祖籍绵州不算远,谭盛礼回乡能来岭南的话,他会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谭盛礼的,真的!
“好。”谭盛礼颔首,“岭南山清水秀,有机会谭某会去的。”
来辞行的乞丐们日日在街上等候谭盛礼,谭盛礼邀请他们去谭宅,乞丐们说自己身上脏怕弄脏谭家的地说什么都不肯去,连谭盛礼居住的巷子都不肯进,担心给谭盛礼招来麻烦,尽管户部会给他们发户籍,但他们毕竟是乞丐,谭盛礼是国子监祭酒,和他们走太近不太好。
在街上耽误会儿,到家时天儿快黑了,进门就听到谭振兴的大嗓门,“有朋自远方不亦说乎...”
谭盛礼:“......”
得知汪氏有了身孕,谭振兴乐此不疲的就是念书给肚里的儿子听,美其名曰生下来就是秀才,两岁能做举人,五岁能做进士,谭盛礼想说他在白日做梦,但看谭振兴整天眉开眼笑的,懒得多说,由着他去了,刚往里走了几步,只见郑鹭娘迎了出来,郑鹭娘今日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长裙,看到谭盛礼的刹那,愣了下,随即红着脸错开了视线,“回来了啊,晚饭准备好了,我找恒儿去。”
“你歇着吧,让振业去。”
谭振业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汪氏怀孕后,谭振兴见不得唐恒和卢状在汪氏面前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担心未出生的儿子跟着两人学坏,想法子让唐恒去卢家和卢状一块学习,卢状毕竟是个秀才,懂得多,唐恒不懂的问卢状正合适,他自己则抽空去指点两人功课。
当然,唐恒的功课就是识字写字,没什么好指点的,至于卢状,品行不好,功课再好也没用。
所以,教他们费不了什么心思,倒是汪氏肚里的孩子更需要他费心。
院子里,谭振兴和汪氏面对面坐着,汪氏在做针线活,谭振兴则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木棍,声音嘹亮,读完两行后极有耐心的解释涵义,完了低头看着汪氏不甚明显的小腹,“儿子,听懂了没啊?”
谭盛礼:“......”
“好好听啊,不然爹爹我揍你...”说着,谭振兴挥起手里的木棍,脸上故作凶狠的呲了呲牙。
谭盛礼:“......”这些日子他时常反思,前几年是不是把谭振兴揍太狠了,否则他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呢?等谭振兴又辉木棍又念书,好话狠话都说了遍后,谭盛礼唤他,“振兴。”
谭振兴抬起头来,严肃的脸喜笑颜开,“父亲,你回来了啊,儿子,快,你祖父回来了,你祖父学问是最高的,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你祖父啊。”
谭盛礼太阳穴跳了跳,想说点什么,被谭振兴脸上的笑晃得闪了神,没有吭声。而旁边的大丫头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父亲,你又威胁弟弟了吗?小心弟弟怄气以后不理你。”
谭振兴紧了紧手里的木棍,有心呵斥大丫头两句,却因那句‘弟弟’极其受用,因此非但没生气,乐呵呵地说,“他敢,我是他老子,不理我就是不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弟弟的腿断了就不能继承父亲志向考科举了。”大丫头在汪氏旁边坐下,拿过针线活自己绣了起来,她双手灵活,不如汪氏熟练但针脚整齐工整,明显比汪氏更有天赋,“母亲,你怀着弟弟辛苦,针线活就我和妹妹做吧。”
“是啊母亲,夫子说我的女工进步大,给弟弟做衣服没有问题的。”二丫头凑过去,拿出自己新绣的兰花,“母亲,给弟弟做衣服怎么样?”
“好。”汪氏看了看,花样复杂,比她绣得好看很多,不由得满脸欣慰,女儿比自己强是好事,汪氏问,“夫子教的?”
“嗯。”
“咱二丫头绣得好。”
“母亲,姐姐说年纪大了不能再唤二丫头了,世柔。”
汪氏好笑,揉揉她的灯笼辫,“好,世柔,世柔。”
二丫头嘻嘻嘻的笑了,看向汪氏平坦的小腹,突然问,“母亲,真的是弟弟吗?”这段时间,她和姐姐得空就做小衣服小鞋子,姐姐说给未出生的弟弟做的,可三叔明明说母亲肚里有可能是个妹妹。谭世柔不太懂,故而是真心好奇。
哪晓得谭振兴瞬间变了脸,凶神恶煞地瞪着二丫头,“不是弟弟是什么,你这个不孝女,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以前谭振兴觉得大丫头是来讨债的,此时觉得二丫头才真是和他八字不合,挥起木棍就要揍二丫头,吓得二丫头脸色惨白,惊叫连连,“啊啊啊啊...”
谭振兴:“......”
“一惊一乍干啥呢,吓着弟弟怎么办?”谭振兴紧紧皱眉,收起木棍,神色温柔的抚了抚,“我才不打你呢。”
这木棍是要留给儿子的,书铺卖上百文一根呢,二丫头,她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小姐真的好久没出来了,好想他啊感谢在2020-04-18 18:15:48~2020-04-19 23:1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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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174
见谭盛礼拧着眉, 目光盯着自己不放, 谭振兴讪讪地弯下了腰, 带着几分讨好的口吻问, “父亲,何事啊?”
谭盛礼眉心跳了跳,顺着二丫头的话往下说,“要是个女孩你待如何?”
谭振兴:“......”
他眨了眨眼, 圆溜溜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汪氏肚子,坚信不疑道,“不会的。”他急着出城祭祖就是求祖宗保佑给他个儿子的,烧了很多纸钱不说, 还亲自动手拾掇祖宗坟墓,真可谓孝感动天, 祖宗会保佑他的, 想到这, 谭振兴再次挺起了胸膛, 声音掷地有声, “父亲,这次是儿子。”
谭盛礼:“......”
真是想儿子想魔怔了, 逢谭振业和唐恒回来, 谭盛礼没有再说, 直到晚饭后,他叫谭振兴去自己屋,再次问他汪氏生个女儿又如何?
屋檐的雨滴滴答答落下, 谭振兴苦着脸,哀怨道,“父亲,你这不是咒我吗?”他经常做梦梦到汪氏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孩子像他,聪明得不得了,怎么就是女儿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谭振兴顿时怂了,决定认真思考谭盛礼的问题...然后,他不敢往下想,“怎么就是女孩呢,明明是男孩,呜呜呜...父亲,你说我这辈子不会真没儿子啊。”说着,谭振兴难掩悲痛哭了起来,“天道不公啊,为什么有的人生几个都是儿子,我家就全是女娃呢,呜呜呜。”
谭盛礼:“......”
就在谭盛礼以为自己退出木棍江湖不问儿事了,时隔数月,在谭振兴嘹亮的哭声中,他果断的重操旧业...揍人。
谭振兴:“......”
每次谭振兴挨打闹的动静不亚于五雷轰顶,书房里给父母写信的谭生隐差点没握稳笔,“振兴哥又挨打了?”
语声未落,只见对面桌边嗖的下有一道人影冲了出去,带起的风吹得桌上的纸动了动,唐恒声音难掩幸灾乐祸,“我看看大表哥去。”
要知道,表舅许久不动手打人了,唐恒平日看得最多的就是谭振兴打人..卢状,扛麻袋不积极要打,写功课不认真要打,对父母态度不好要打,在唐恒眼里,卢状几乎天天都要挨打,屁股的伤就没愈合过,唐恒不敢相信,在家怂得说话轻声细语的谭振兴在卢状面前是这副铁面獠牙的嘴脸。
难得看他遭报应,唐恒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跑得快,顾不得密集的雨,眨眼就冲进雨幕不见了人影,后知后觉抬头的谭振学只看到窗外模糊的人影。
谭振学:“......”
“大哥是不是又欺负恒表弟了?”这幸灾乐祸的劲儿不是正常人能有的,谭振学看向旁边整理书籍的谭振业,后者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漆黑的夜,“谁知道呢?”
谭振学嘴角抽了抽,说谎能像谭振业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也算很少见了,他虽极少过问谭振业的事,但他背后做了什么不是一无所知,唐恒被蒙在鼓里罢了,见他不肯多言,谭振学心下无奈,“姑婆于我们有恩,你别做得太过分了。”
谭振业面不改色,“恒表哥与大哥走得近,二哥这话该和大哥说吧。”
任何时候,谭振业将自己摘得干净,谭振学想了想,“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大哥那人...”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中听,谭振学适时止住,只道,“父亲要问起,大哥必不敢有所隐瞒的。”
谭振兴有多少能耐他们都清楚,能将唐恒玩得团团转是不可能的,背后出谋划策的是谭振业。不过真要出了事,谭振业想摘也摘不干净,毕竟谭振兴是贯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长。
这般想着,谭振学倒是不担心谭振业闹出什么乱子来了,而是问起谭振兴为何挨打。
谭振业言简意赅:“重男轻女。”
谭振学顿了顿,“那他不冤。”
说完,谭振兴独有的凄厉的哭声再次响彻天际,久违的熟悉感竟让人觉着有些陌生,谭生隐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谭振学和谭振业默契的摇头,“不去。”
夜更深了,谭振兴回房时汪氏已经睡下了,桌上亮着烛火,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响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唤汪氏给他上药。
“父亲又打你了?”怀孕的缘故,汪氏谁得很沉,并未听到谭振兴的哭声。